英德老兵拋卻恩仇成摯友

本報記者王卓一

93歲的格拉漢姆·斯蒂文森來自英國沃爾索爾，他和現居德國漢堡的德國老兵卡爾·弗雷德里希·凱尼格是最好的朋友。不過誰能想到，在70多年前的二戰突尼西亞戰場上，這兩人還是分屬兩大敵對陣營、在戰場上兵戎相見的坦克兵？

據英國《每日電訊報》近日報道，為紀念突尼西亞戰役爆發75周年，今年夏天，一個名為「二戰歷史項目」的組織將先後在英格蘭和諾曼底發起眾籌活動，幫助像斯蒂文森和凱尼格這樣的戰爭親歷者重新取得聯繫。

斯蒂文森16歲就應徵入伍了，二戰時是英軍舍伍德遊俠義勇坦克團的機槍手，曾參與過鼎鼎大名的諾曼底登陸作戰。在1942年阿拉曼戰役後，斯蒂文森參加了從埃及阿拉曼到突尼西亞的所有艱苦卓絕的戰鬥，當年的他剛滿18歲。

現年94歲的德國人凱尼格當年則是德國第21裝甲師5團的一名預備軍官，他見證了自己所在的集團軍在駐北非盟軍的攻勢下全軍覆沒。

斯蒂文森和凱尼格的第一次接觸是在1943年3月的突尼西亞戰役中，儘管雙方都不知情。當時英軍和軸心國的坦克相互跟蹤，並發生了交火。凱尼格被美軍俘虜後，輾轉於美國阿肯色、俄克拉何馬、路易斯安那，以及比利時和英國等地的多個戰俘營。凱尼格英語說得很好，身為戰俘的歲月里，他成了個臨時翻譯。直到1947年，凱尼格才回到家鄉。

據英國 《伍爾弗漢普頓星快報》報道，1991年，凱尼格在尋找當年戰場上的舍伍德遊俠時，找到了舍伍德遊俠老兵協會南區負責人肯·埃德溫。埃德溫邀請凱尼格作為榮譽會員加入這個協會。在這裡，凱尼格查明了當年和自己所在部隊交戰的究竟是誰，從而和當年隸屬於舍伍德遊俠義勇坦克團的斯蒂文森取得了聯繫。

大約十年前，舍伍德遊俠義勇坦克團在英國諾丁漢舉行年度聚會時，兩位老人首次見到了對方。斯蒂文森描述兩人第一次碰頭時的情形說：「我們搞清楚了，在那次戰鬥中，他在左翼，我在右翼。」兩人分屬於直接交火的戰鬥雙方，在戰爭結束數十年後依然能見上一面，殊為不易。

聚會主辦者希望把兩位老人重新撮合到一起：「舍伍德遊俠能夠認可並尊重凱尼格，他們認為凱尼格是北非戰場上一位值得尊敬的對手。」

從那以後，分居英德兩國的兩位老人在每年6月6日諾曼底登陸紀念日時，都會聚首諾曼底戰場參加紀念活動。凱尼格作為當年的德軍士兵，卻會在紀念日當天驕傲地戴上英式貝雷帽，上面配有舍伍德遊俠義勇坦克團的帽徽———而這，也是他的日常裝束。

而今，斯蒂文森和凱尼格已經是各自所在的中隊里依然健在的僅有兩位了。斯蒂文森的話意味深長：「人類終究是人類，是所在的環境逼迫你走向戰場，互相殘殺。這反映了戰爭是多麼荒誕。」「德國在20世紀曾猶如惡魔一般，但那是納粹而不是德國人民犯下的罪行。」

人類並非生來就是仇敵，戰場上相互廝殺的慘烈行為可能只是身不由己。斯蒂文森和凱尼格希望，他們的故事所蘊含的和平和相互尊重的精神，可以教育無數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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