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日本這部8.8分的醫療劇,國產真的落後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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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談起近年來日劇界收視成績最優秀、作品反響最好的日劇製作團隊,假使把第一名頒給朝日電視台《大門未知子》系列的製作團隊,那第二的位置就要數TBS台由福澤克雄領銜的池井戶潤翻拍團隊了。
說道福澤克雄,我想最先談應該是他亮瞎眼的身世:作為日本近代教育家福澤諭吉(萬元日元大鈔上印著的那位)的玄孫,家族顯赫不說,這位老兄從小接受的就是一整套慶應義塾的精英教育(從小學到大學,就好比從人大附小一路讀到人大,關鍵這讀的學校還是他曾祖父辦的),在大學時代還是橄欖球國家級運動員……
側面的半身照掩蓋了福澤克雄1米9
外加100公斤的「巨人尺寸」
大學畢業後,福澤起初進入的是富士膠片公司,隨後因熱衷於電影電視行業於1989年加入TBS電視台,由此開始了他的職業生涯。
福澤克雄最早以導演的身份出道於1993年,二十幾年來出自他手的日劇眾多。由於我並不是日劇方面的「老司機」,因此對於2013年以前福澤克雄(演出)和石丸彰彥(製作人)搭檔製作的《砂之器》(04冬,主演:中居正広),《華麗一族》(07冬,主演:木村拓哉)或是《甘蔗田之歌》(03秋SP,主演:明石家秋刀魚)這些名作僅僅是「久仰大名」,無法做出相對客觀的評價。
《砂之器》(2004)
但從福澤克雄與伊與田英徳(製作人)和八津弘幸(腳本)搭檔的2013年起,其團隊的作品便彷彿威漫系列的標題一般朗朗上口了:13夏季的《半澤直樹》、14春季的《羅斯福遊戲》、15秋季的《下町火箭》再到去年的《小巨人》和《陸王》。
每一部都在表現出驚人的質量的同時還能夠取得了收視率和口碑的雙豐收,一些作品甚至還造成了不小的社會效應。如此穩定的高質量產出能力,當今日劇界無人能出其右。
2013年以來的搭檔製片人伊與田英徳
可能有人會質疑他們在2013年後的作品多為池井戶潤原作的電視劇化,認為是原作的號召力才使得電視劇能取得如此成績。但別忘了WOWOW台也翻拍過不少池井戶潤原作的作品,但影響卻遠不及前者。
雖然WOWOW沒有收視率這個概念可以進行比較(收費台不統計收視率),但只要提及池井戶潤這個名字,相信大多數人還是會將其與上文提到的TBS系列作品聯繫在一起。
事實上,縱觀幾年的作品,不得不說這個團隊的作品是很有套路感的(無論是否池井戶潤原作):劇情總是圍繞著一個或一群男人展開,總是以危機作為開場來引出故事,主角們(男人們)總是不斷地利用智慧和毅力來扭轉逆境,結局總是相對的happy ending(《半澤直樹》的結局是因為還有後續)。
《陸王》
偏男性的敘事框架和風格加上相對固定的劇情,一般認為這種劇未播出就已經涼了一半。
但福澤克雄不是一般人,他的做法是將上述「缺點」做到極致。
既然故事主體是男人間的對決,那麼只需考慮如何將拳拳入肉的魄力和氣勢最大限度地傳達給觀眾即可。
以這季《黑色止血鉗》的開場為例。經典的《白色巨塔》以莊嚴威儀的教授巡診作為開場,表現的是醫院內等級森嚴的秩序,給人以沉悶壓抑感。
《白色巨塔》
《大門未知子》系列的正式開場總是:穿著「輕佻」(記得總是迷你裙)的大門未知子徒步走向規模宏大的「白色巨塔」。表現的是單槍匹馬的女性角色對於傳統等級森嚴秩序的反叛,給人暢快感。
但《黑色止血鉗》的開場的風格更接近於戰場:
首先以一個近距離眼部特寫開始,畫面中的男人神情嚴肅地等待著什麼。
侵略性十足的極近距離特寫
然後是轎車緩緩駛至東城大學正門的鏡頭,提示觀眾等的對象就在轎車裡。
來者表明身份
司機向保安表明身份後,一名保安立刻恭敬地放行,另一名則緊張地拿起了電話。
鏡頭切回最初的男人:男人秒接起響起的電話,整個醫務局則全體起立,把目光投向男人。
突然的電話鈴聲和齊刷刷的起立聲
烘托如臨大敵的氣氛
幾句簡短的確認後,男人站起,斬釘截鐵地說「來了」。
觀眾當然不知道是「什麼」來了。但整個醫務局卻氛圍一變,剛才如臨大敵的凝重氣氛立刻變成了緊張的「備戰」狀態。低音提琴渲染不安的節奏,醫院高層則神情嚴肅地朝正門趕去,眾多人員則緊張地布置著會場。
來者必定是相當的人物了。
接著旁白切入介紹故事背景:東城大學和帝華大學正激烈爭奪日本綜合外科學會的理事長位置,而今日正是對方教授前來參觀我方教授進行一場「不可能成功」的手術的日子——敵方是特意前來見證我方失敗的。
彷彿戰場上刺刀肉搏般的整體節奏附帶凝重的旁白解說。
好了,現在觀眾明白,這次的故事圍繞著暗流涌動的白色巨塔,而故事的內核也並非大門未知子式的英雄主義,而是更加陰暗殘酷的權利爭奪。
同樣的設定,捨棄尋常醫療劇的生搬硬套設定而採用窺斑見豹的手法,說服力自然高了許多。同時,利用張力十足的場面來調動其觀眾的興趣和觀感後,之後的設定鋪展自然更加順理成章。
故事背景還是暗流涌動的白色巨塔
與紅樓夢中「先聞其聲」的王熙鳳類似,觀眾從角色的出場方式中就能形成對角色的大致印象。福澤克雄顯然理解這一點,利用對比反襯的鏡頭來迅速塑造鮮明的人物形象是他的拿手好戲。
以《羅斯福遊戲》的主角出場為例,導演首先營造了混亂的會議場景:部長們擺出一幅幅厭煩的表情互相指責、互相推諉責任,會議沒有任何實質性進展。
接著鏡頭給向主角,與雜亂的爭執場面形成鮮明對比,細川社長平靜卻又斬釘截鐵地提出了削減開支的決定並條理清晰地闡述了理由,同時宣布廢除歷史悠久的棒球部。
《羅斯福遊戲》中細川社長出場
第一句台詞就是「廢除棒球部」
只用了2分鐘,一個富有才幹且雷厲風行的人物形象已然成型。
《黑色止血鉗》主角渡海醫生的登場同樣令人影響深刻。照例首先營造困境:手術室內情況危急,而唯一能夠解決問題的教授正專註於另一台手術無法脫身。病人情況急轉直下,主刀醫生卻毫無辦法,甚至因害怕暴露手術失敗而拒絕聯繫在隔壁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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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死要面子、置病人生命於不顧的無能醫生和一個無解的死局。
觀眾心裡清楚,該主角出場了,但卻是以一種出人意料的方式:
要不要喊那個人過來?(驚恐)
(接近5秒的寂靜)
不能叫他(又驚又怕)
但只有他能幫我們了(絕望)
你也知道跟那種男人扯上關係的下場吧(更深的恐懼)
另一種意義上的「先聞其聲」:能夠解決這般死局證明主角手腕非凡,但即使在病人生命垂危的關頭,眾醫生依然避之不及,說明主角有相當的令人恐懼的理由。
讓人不由地想到了那個手術從不失敗卻熱愛金錢的大門未知子。但接下來招牌式的慢鏡告訴觀眾兩人有著本質上的差異,因為渡海醫生的背影中透露著的是超乎尋常的自信和厭世感。
這類主角背影的慢鏡在之前的作品中反覆出現
作用之一是和接下來的快節奏鏡頭形成強烈對比
另一個作用則是提供人物心理狀態的信息
在節奏的一緊(患者病危)一張(醫生討論)中,觀眾的興趣完全轉移到主角上,而在主角正臉未露,一言未發的狀況下,觀眾就已經收到了對主角第一印象:一個手藝精湛卻受到周圍醫生的恐懼,背負著過去(不尋常的厭世感)的男人。
自《白色巨塔》播出以後,日本的醫療類日劇的劇情走向就大致分成了截然不同的兩類,其中一類以講述一個或一群醫生為主,表現的或是醫生的英雄主義或是借醫療的框架講述患者的溫情故事。
《白色巨塔》
另一類則嚴格繼承了《白色巨塔》,以醫院內權術鬥爭為基調,整體風格更加嚴肅硬朗。而近年來,一些作品則嘗試將這兩類重新融合在一起並加入新的元素(比如《大門未知子S2》),本作大致也屬於這一類的嘗試。雖然主題依舊是嚴肅的權力鬥爭,但標新立異的角色設定和主角背負的過去(猜測是復仇元素)卻為全劇加入了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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