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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不值得,可你仍需用力活著

下次無下次

 Never Odd Or Even

側田 

00:00/03:52

這是堆積在草稿箱角落的一篇東西。今天整理的時候想著還是發出來,講一點比較沉重的話題。

李敖先生去世了。

我對李敖的了解只是他在《康熙來了》當中的表現。當初小s護姐心切被李敖告誹謗罪。後來兩人在康熙一笑泯恩仇,握手和解。節目里他是那個不愛武裝愛紅妝的情聖,是個滿口批判的學者,是愛開黃腔不正經的老不修,是老來得子卻很少管束子女的老父親。我覺得他很可愛,他三番主動要求上綜藝節目的原因竟然是辟外界傳李敖已經死了的謠。他斤斤計較說:「蔡康永我死了你一定會寫文章紀念我,你一定會的。」

他自負清高也害怕被遺忘。他也的確很難搞,我記得以前在意林上讀一個記者寫的文章,他說我剛入行,第一次出任務就是去採訪李敖。為此,我準備了兩雙運動鞋。

他真的是個老頑童,以至於蔡康永在微博這樣悼念他:

「他一個人身上,有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與中頑童。

他不在,那個江湖就不在了。」

李敖最後一次上康熙,也就是力證自己還活著的那期。

小S問他:「可是你真的有在害怕死這件事嗎?」

他說:「我不害怕死,但我討厭死。」

我們總被灌注了一種刻板思想,就是那些偉大的人好像真的是不在乎生死的。

沒人問過烈士犧牲前到底是不是自願的,大敵當前,生死在天。

一個人一定要樹立正確的生死觀,勇猛赴死也是死,苟且偷生不一定就是窩囊廢。

高中的時候看《我與地壇》,真的看的眼淚水都要流下來。雖然說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但是活著是真的好,活著的史鐵生還能暫時藉助文字逃離輪椅的桎梏。雖然經歷病痛的折磨,可是至少給了他母親一個希望。所以很多時候我們不是為自己而活的,一了百了撒手人寰要多快有多快,可是周遭的環境還不允許你奔赴死海。命運的齒輪反反覆復的碾過,身體的機能會因為病痛而癱瘓,因為歲月而退化。可是對母親的愧疚,對執筆的熱愛,對生命的渴望,諸如此類細膩的情緒,卻會被長久的保留下來。

這就是活著的意義,身體寸步難行,可靈魂卻走得很遠。

我最近看了一個醫療記錄片《人間世》,講的是在醫院發生的關於一些小人物的生離死別,醫患關係的處理,和死亡面前人類最原始的情感觸點的爆發。

令我印象最深的是其中一集叫《愛》的專題片。這一集講的是一個年輕的癌症媽媽與癌症作鬥爭的故事。

26歲的張麗君在懷孕五個月的時候被確診為胰腺癌晚期。可她堅持要把孩子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在與醫生確認過孩子不會受母體的影響而感染癌症的情況下,她選擇了破腹早產。在醫生的幫助下,她順利生下一個兒子。可因為孩子是早產,新生兒呼吸也還不穩定,只能先進入ICU觀察。就在這個時候,張麗君也被進一步確診為極其少見的印戒細胞癌。手術是毫無意義的,只能通過化療延續生命。

她與丈夫結婚不到一年,家裡的喜字還沒揭掉。夫妻恩愛,公婆也對她視如己出。

她笑著說:「我連怎麼死的場景都想好了,我不希望自己是死在病床上,看的自己全身插滿管子,要走也要在家走,因為家是最溫暖的地方。」

我聽到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我一定一定要活下去,為了我的孩子,我要去報答那些愛我的人。

她怕孩子以後對自己沒有記憶,於是強忍痛苦為孩子錄了今後十八年的生日視頻。當她的孩子終於可以從醫院回家的時候,張麗君的一隻眼睛卻因為腫瘤壓迫看不到了。然後她說:「我要珍惜自己現在擁有的能力,放低所有要求去知足。」

「說到死,我也很懼怕,可是為了我的孩子,我多挨幾刀又有什麼關係,那麼多愛我的人,為了他們我也要活下去。」這是一種很強的求生欲。對孩子的愛和她的感激是她能夠從容面對死亡的支撐力。

後來,張麗君和丈夫選擇去世界旅行,她說這個世界很美,我很不捨得,我想要多去看看。

我可以想像,在洛杉磯太陽剛剛升起的那一刻,她和丈夫在山頂相依相偎。太平洋彼岸的海鷗振翅掠過城市的上空,他們手牽著手在巴黎過冬。大本鐘敲了十二聲,未來和明天透過地平線慢慢浮現的樣子。

醫院的確是一個能讓人瞬間長大的地方。

記得高中的時候自己去人民醫院看病。前面一個女孩子因為上次手術的併發症導致需要進行再次手術。醫生在開手術單的時候發現女孩的醫保卡是自費的,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你的卡沒有醫保嗎?自費的話所有的費用會有點貴。」

女孩回答:「反正已經花了那麼多錢,還在乎這一次兩次嗎。」說完她帶著醫生開的單子和那張自費卡奪門而出。速度快的我看不清她臉上的是絕望還是期望。

到後來我才發現,當日子過得喪氣無比的時候,活下去,就是忍著滿腹的不如意砥礪前行。

人生就像在打撲克牌,如果不足夠幸運,總是會抽到幾張爛牌,爛牌抓的多了,也就無所謂輸贏了。

死亡面前,一切都會顯得那麼無力。可是希望你帶著最後一絲倔強和勇氣,甚至是僥倖,去闖關,去賭氣,去博弈。雖然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奇蹟,但至少你曾經掙扎過的努力不會銷聲匿跡。

別笑我,其實我一直都很貪生怕死,因為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我放不下的東西。

相比較那些整日呼天搶地要死要活的聲音,我們得學著去感激,去慶幸,然後好好環視四周,一切也沒那麼糟糕,因為和很多人相比,能夠安靜平和的生活著本身就已經是一種運氣了。

偉人一樣,小人物也不外如是。

提早說聲晚安,希望你夢裡有生命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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