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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F的「3年封號」有冤案嗎?這群「土豪」想打個官司驗證一下

前段時間,一位在傳統媒體工作的同行轉給我一個線索:騰訊封禁了一批價值連城的遊戲賬戶,這批賬號的主人們正在準備集體訴訟向騰訊索賠。仔細一問,這些賬號竟然還是來自《地下城與勇士》(以下簡稱DNF)的。唯一有些不同的是,這次被封的賬號是此前傳說中手握「免死金牌」的「大R」們。

這兩天,我分別聯繫了被封號的「土豪」們和騰訊。顯然,一部分「土豪」和騰訊都鉚足了勁,準備上法庭一決高下。


被封號的「土豪玩家」們

第一次聯繫上「維權群」的組織者之一王先生時,他正在組織來自天南海北的「難友」,準備湊上假期一起前往深圳的騰訊總部進行抗議。王先生介紹說,他們的群里最多時有近百人,大多是從DNF國服開服(2008年)最初的一兩年就開始玩的老玩家。而被封禁的賬號都是今年2月28日這一天被集中封掉的。名義上,這次封禁會持續3年時間,但對這些一直以來都走在整個遊戲最前面的頂尖玩家來說,哪怕3個月不上線都會讓他們永久性地被人落在後面,3年的封禁,其實和永久驅逐無異。

顯然,這些頂尖玩家都是在遊戲里揮金如土的那種人,但他們具體花了多少錢,各方仍有爭議——根據騰訊方面的說法,這些人里最多的累計充值有30萬元人民幣左右,但按照王先生的說法,他自己玩DNF一共8年,充值10萬左右,在群里算是平均水平。群成員總計充值以千萬計——而且這還只是直接向騰訊充值的開銷,沒有算上玩家之間購買金幣、裝備的投入。在他們之中,損失最大的玩家累計為自己的賬號充值上百萬元,這些玩家中最有名的一位是被稱為「地獄叔」的知名DNF主播。

王先生稱,4月初他們這些人去騰訊位於深圳的辦公地點維權之後,騰訊緊急刪除了他們中一部分人的充值記錄,「之前看還有好幾頁,去完(深圳)就都看不見了」。王先生說,他們中有些人提前保留了證據,已經加進了起訴書中,準備追究騰訊「毀滅證據」的責任,不過我始終沒能看到這份起訴書;另一位維權核心地獄叔則稱,「他朋友」手裡有僅在近半年間內就充值70萬的記錄,但是具體的證據「打完二審」才能給我。

有些反直覺的是,維權群里的許多「大R」並不是世俗意義上的「大土豪」,他們只是常年累月玩這一個遊戲,並且將自己生活中絕大部分的娛樂開銷都集中在DNF這一項上而已。因此,聚集起來抗議的封號玩家大多是普通的上班族,一位來自黑龍江的玩家甚至是坐了40多個小時的火車來深圳的。這次來深圳之後,很多人就用光了年假,很難再有如此規模的大舉出動了。

和往常的劇本一樣,如果被封的玩家去官方論壇進行申訴,一個名為「DNF安全」的賬號會在回復中給出官方解釋——大多數是提醒用戶使用了外掛。官方解釋基本上就是一句話留言,包括一個精確到天的時間以及一個外掛的種類,一般都是「血海」「冰狼」之類五花八門的中二名稱。對於論壇上的大部分玩家而言,這個環節是一場戲劇性十足的「打臉表演」,隨處可見玩家們在跟帖中讚揚騰訊的封號鐵拳,嘲諷被封者——這一次聚集起來維權的「土豪玩家」們在被封之前也旁觀過類似這樣的過程。

「現在他們沖我來了,再也沒人替我說話了。」王先生有點自嘲的告訴我,自己之前也曾在論壇上嘲諷過那些被封號之後四處喊冤的玩家,覺得騰訊給出的證據都是「實錘」,喊冤的玩家都是「戲精」,沒想到現在風水輪流轉,他自己被封了號,去喊冤也被人當成了「戲精」。

按照DNF的用戶協議,私下交易遊戲裝備、金幣,和使用外掛是同樣的違規行為,都可以導致輕則封停、重則刪號的懲罰。這次封號之前,DNF中剛剛出現一個可以大量刷金幣的Bug,許多利用這一Bug的玩家被處罰。王先生和「難友」們也承認,他們經常用人民幣從第三方平台上購買DNF遊戲幣。不過用王先生的話說,這種私下交易幾乎覆蓋全體DNF玩家,「這也封的話騰訊就關服好了,所有人都得封」。

可能是為了澄清這種猜測,騰訊不僅為被封的賬號各自給出精確到日期和外掛品牌的「開掛記錄」,還專門發布了一則官方聲明,強調這次封殺一批重氪老玩家和此前刷金幣的Bug無關,全都是因為玩家本人開掛,是回掃數據發現開掛後的「追封」。

騰訊特意強調,這批玩家被封和金幣無關

「我們也知道去(騰訊總部)鬧了沒用,我們基本上也就是去抗議一下,看能不能拿到點證據,然後回家各自打官司。」王先生非常坦誠地告訴我,他們一開始就沒指望能靠這一次抗議解封自己的賬號。除了想順便和「難友」聚一聚,互相安慰一下,他們最大的目的是拿到更多證據,以準備接下來的訴訟。


「老子充了上百萬,你說老子開掛撿垃圾?」

王先生所說的「拿到更多的證據」,指的是更進一步的「開掛記錄」。此前曾有玩家前往騰訊位於深圳嘉達大廈的辦公地「討說法」,他們介紹說,騰訊的工作人員會在要求籤訂保密協議的情況下,向來訪玩家出示一份更加詳細的表格,上面寫著時間、伺服器、角色名稱和使用過的外掛功能。

王先生他們要的就是這份精確到自己用外掛幹了什麼的記錄。因為在他們看來,自己使用外掛沒有任何意義,沒有任何使用外掛的動機。王先生說,他們這群人里有不少都是充值以10萬計的頂尖玩家,平時也沒有組隊、PK的習慣,只是單人打副本作為消遣。以他們的等級和裝備,「遊戲里沒有打不過去的副本」。

王先生解釋說,外掛的功能,無非就是全屏攻擊、傷害翻倍之類的,他們這些人算是整個遊戲里最強的玩家,普通人開了外掛,也不過就是能讓普通賬號的遊戲體驗能和他們接近而已。相比於普通玩家,他們開掛風險更大,收益則幾乎沒有。

對於他們的這種說法,我專門諮詢了幾位資深的DNF玩家,他們都不同程度地對這種「無動機論」表示不認可。「現在很厲害的玩家不一定從一開始就很厲害,說不定以前開過掛或坐過飛機(和開掛者組隊獲益),現在被回掃封號也很正常。」

另一位玩家則提出,外掛並非只有單純增強角色戰鬥力這一種用法,由於存在吸怪、無限放大招等頗具觀賞性的功能,外掛也會十分有娛樂性,難保不是「大R」們仗著騰訊不敢封自己的號而去娛樂一把。

另一種可能性是,有些人會用外掛做一些與戰鬥力高低沒什麼關係的「體力活」。不管是重複刷圖獲取遊戲幣,還是在拍賣行倒買倒賣,都有自動腳本能讓玩家更輕鬆。被封號的大主播地獄叔是一位有名的「商人」玩家,因而有人認為他可能是使用了這方面的非法軟體。

幾位玩家都表示,如果能看到更精確的紀錄,看到被封者使用了什麼功能,對這個問題的判斷會更準確些。

很多人認為地獄叔被封號可能是因為倒賣道具時使用掃拍軟體,然而地獄叔本人和騰訊官方都明確否認這種說法

據王先生說,有些人確實拿到了更詳細的「開掛記錄」。他向我提供了一份據稱是來自深圳嘉達大廈、與騰訊方面交涉時的錄音,在這份時長近兩個小時的錄音中,大多數時間都是同行玩家們等待騰訊方面出面回復時的閑聊,抱怨騰訊對他們的回應是如何的「敷衍又荒誕」。

錄音中,有個男聲不知是在向騰訊工作人員怒吼還是在向同伴抱怨,說「老子這個級別的號,他××的居然拿個表格出來說我開了自動撿拾!」

「維權群」中的另一個重要成員,被封號的著名主播地獄叔向我證實了這件事,他說,這個被指控開了自動撿拾在地上撿垃圾的人是自己的朋友——據這位朋友自己介紹,他在騰訊官方充值了170萬元左右,花在玩家間私下交易、收購金幣等方面的開銷更是不計其數,是個正經的「大土豪」。地獄叔自己則被騰訊指控在今年2月1日使用了名為「童話」「主宰」的兩款外掛,但騰訊並未透露他們認為地獄叔用這些外掛做了什麼。按照騰訊方面的說法,這兩款外掛的功能包括全屏攻擊、秒殺、隱身、加Buff等,屬於增強戰力的外掛。對於戰力頂尖的知名主播來說,外人確實不太容易想像他們開掛的動機。

在王先生他們看來,「土豪」和地獄叔的遭遇算是自己這群人的一個縮影——他們被指控做了一件自己絕對不需要,更不屑於去做的事情。


「我們就是不想讓騰訊好過」

地獄叔,這位已經停播兩個多月、鬥魚粉絲仍然有13萬多的DNF知名主播現在正準備對騰訊的起訴,他出示給我的一張截圖顯示,自己起訴騰訊公司的訴訟已經被浙江嘉興的桐鄉市人民法院受理。地獄叔告訴我,自己之前也在那個接近百人、被封賬號累計充值數額逾千萬元的「維權群」裡面,不過「那個群已經沒人管了」。

地獄叔認為,訴訟在時間、金錢上的雙重成本,是擋住很多人的主要原因。律師費動輒上萬元,還要搭上幾個月的時間。地獄叔重申,很多玩家充值10萬以上,在外人看來是傳說中的「大R」,但其實他們只是讓DNF佔據了自己絕大多數的閑暇時間,將大多數娛樂開銷扔給了DNF,並非人們想像中揮金如土的「大土豪」。尤其是很多人經過此事對DNF和騰訊已經心灰意冷,哪怕賬號真的解封也不會再玩下去了,因此在一起去騰訊總部抗議,發泄了一陣之後,便逐漸淡出了這個圈子。

地獄叔說,據他了解,「維權群」里現在仍然在打官司的人大概有30個左右。這個群里據說最高有人給DNF充值了230萬,地獄叔可能不是損失最大的,但毫無疑問,作為一位著名主播,失去DNF給地獄叔的生活帶來的衝擊比別人都大。

地獄叔的ID來源於他曾經擁有的幾十個滿級的「地獄模式」DNF角色——這是一項在目前的DNF版本中已經被取消了的設定。類似於「暗黑破壞神」系列的專家模式,地獄模式的角色一旦死亡無法復活,地獄叔以巨大的投入和高超的技巧積累起大量滿級的地獄模式角色,這成了他在DNF圈成名的基礎。

地獄叔的ID已經改成了「我要個說法」,已經兩個多月沒有直播

在粉絲的印象中,地獄叔是個「低調的土豪」,「人很好」。這些印象一半來自於他日常在直播中的表現——勸誡觀眾理智消費,不要盲目充值,另一半來自於他日常曬出的公益捐款記錄。和言語中不時自嘲的王先生相比,地獄叔多少顯得有些悲憤——「人性看透了,你能想像一個你幫過的人、幫他親人眾籌醫藥費的人,在網上噴你的感覺嗎?」因為在網上被很多人侮辱,地獄叔表示不想和我多說案件的細節,一切等官司打贏了再說。

可以預料的是,地獄叔想要打贏官司並不容易。王先生和我說過,「維權群」的玩家們都是各自回家提起訴訟和騰訊打官司的,「就是想讓騰訊在各地折騰,不能讓騰訊好過」。然而DNF的用戶協議里規定,玩家和騰訊如果有法律上的爭議,需要到騰訊所在的深圳市南山區法院進行訴訟。

在中國裁判文書網上,一份來自合肥中院的終審裁定顯示,一名用戶因為DNF封號,在自己的居住地安徽合肥向騰訊提起訴訟,被騰訊方面提出管轄權異議後敗訴,案件被移交給南山區法院審理。法院認為,DNF的用戶協議中寫明了雙方產生法律爭議需在深圳南山進行訴訟,用戶則認為這一條款是「霸王條款」,且未履行告知義務,但因為沒有提交出能讓法院信服的證據,該案最終還是被移交給深圳南山法院。

「管轄權打不贏就去深圳接著打,反正絕對不能讓騰訊好過!」剛聯繫上我們時,王先生表示這是「維權群」里玩家的共識。不過到本文發稿時為止,包括王先生自己在內,絕大多數玩家都放棄了訴訟。


誤封到底存在嗎?

如果在互聯網上檢索,「DNF封號」的新聞差不多均勻地分布在2009年以來的每一個年份里。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消息爆出,DNF又「大量」封了號。每一次「封號潮」,也都會伴隨著無數「誤封說」與「戲精說」的口水仗。

幾位DNF老玩家向我證實,DNF在中國大陸地區運營近10年,因為大規模外掛封號導致的爭議、口水仗乃至訴訟一直不少,但如此大規模地封禁充值10萬以上的「大R」實在是少見——一般來說,大家是從2017年下半年開始才陸續聽說有重氪玩家被封,2月28日這次封號則是已知涉及「大R」最多的一輪封號。

DNF玩家中流傳的一個「都市傳說」是,騰訊封號隨意,玩家可能莫名其妙就會被制裁——系統懷疑某人開掛後自動做出的懲罰,會導致玩家在遊戲中得不到收益或是無法上線。只有充錢充得足夠多才能幸免於難,甚至還有人一本正經地發表了「充值解封」的教程,不過騰訊方面從未證實過封號與充值有關。

「相對所謂的高端玩家,我還是更信任現在的TP。」在諮詢維權玩家們的「無動機論」是否可信時,一位DNF老玩家這樣說,我接觸的其他DNF玩家也都表示了類似的觀點。

TP,也就是TenProtect,是騰訊自己研發的一套安全系統,按照官方的說法,這套系統可以防止盜號以及外掛、按鍵精靈之類的非法程序。雖然幾乎所有玩家都認為,TP系統在對玩家使用強制掉線、限制收益之類的自動處罰時較為草率,幾乎所有老玩家都蒙過冤,但由於長期封禁需要人工複核,因此「應該沒錯」。

不過有些奇怪的地方是,雖然大家都認為「長封無冤案」,但沒有人能說清楚這種信心來源於哪裡。官方每每在論壇上給出的「實錘」都只包含了開掛的日期和外掛品牌,在一些人看來這已經是很確實的細節了,但也有人提出質疑——一些外掛除了在官方「實錘」中被提到之外,沒有人見過相關的群組、網站和廣告,另一些外掛則在很久以前就經歷了作者跑路、銷聲匿跡的變故,不像是還能再戰的樣子。

一位老玩家向我們講起了TP系統上線早期的各種「黑歷史」:有人說自己玩《紅色警戒2》時開了修改器打電腦,導致DNF被封號,也有玩家認為自己的寬頻與其他人共用IP,導致別人開掛自己躺槍。甚至還有玩家喊冤稱,自己遇到有人使用強化敵方的外掛,和自己PK的玩家故意用外掛強化對方,也就是這位喊冤的玩家自己,導致自己被TP系統認定開掛,受到處罰。我們很難考證哪些內容是真實發生過的,哪些是像「紙片上的迷魂藥」一樣,為了推卸自己的責任而編造出來的託詞。

一位長期製作DNF內容的Up主告訴我,作為一款網路遊戲,DNF在反外掛方面是存在「先天不足」的。DNF開發於反外掛、反作弊法規嚴苛的韓國,反外掛主要靠司法懲戒,而非技術封堵。為了保證遊戲運行的流暢,遊戲的絕大部分運算都被放在本地完成,以至於給外掛留下了可乘之機。為此,將DNF引入國內的騰訊不得不依靠TP這種外在於遊戲的系統來與外掛鬥智斗勇。

因為要與不斷進化的外掛鬥法,騰訊從未在公開場合討論TP系統的技術細節,這也導致了玩家中關於TP系統的大量「傳說」。雖然騰訊方面堅決否認這些說法,但至今仍有不少玩家認為,TP系統會掃描用戶計算機上的全部文件,並上傳掃描結果,產生隱私泄露的隱患,或者會加大DNF遊戲的內存佔用量,以達到限制工作室多開遊戲的目的——我們同樣無法考證,哪些是TP系統真的在「作惡」,哪些是玩家之間的以訛傳訛。

騰訊的工作人員向我們解釋,DNF團隊內部目前擁有數?人的全職外掛測試團隊,這些人會每天收集市面上的外掛產品,獲取其數據特徵,以制定對應的檢測策略。所有封號3年的處罰都是在客戶端檢測到外掛特徵後,交給技術部門人工審核後作出的。也正是因為這種原因,安全團隊給出的解釋向來都和某個外掛品牌掛鉤。

這名工作人員表示,遊戲上線初期,由於技術上的不成熟,確實難以實現處罰的100%準確。不過到現在,隨著經驗的積累和技術的進步,技術部門在複核時,都可以確認外掛特徵的唯一性,因此3年封停處罰的準確性是可以保證的。

我嘗試尋找之前玩家與騰訊因為封號問題引發的訴訟。在整個裁判文書網上,相關的判決書只找到兩份。第一份中,騰訊大獲全勝——公證處的公職人員和騰訊的工作人員一起訪問了遊戲資料庫,找到了原告玩家數次在一秒之內多次於拍賣行購物的記錄,進而認定該玩家使用了俗稱「掃拍」的外掛自動拍下低價物品。最終法院裁定封號有理。

騰訊曾經向法院提供過非常確鑿的證據證明被封玩家開掛,然而並不是每一場官司里都能出現這種力度的實錘

另一份判決書則是一份單獨出現的二審判決書——一審判決並未在網路上公開。判決書中,浙江玩家張某稱自己的DNF賬號被凍結財產,起訴騰訊要求解封自己的DNF賬號。深圳南山法院在一審中支持了張某這一請求,要求騰訊解凍賬號。騰訊方面在二審中從涉事賬號的實名認證信息入手,認為涉事的若干賬號分別綁定多人的身份信息,不能證明張某是賬號的實際所有人。由於張某未能提供相關委託材料,深圳中院最終認定張某不具備訴訟主體資格,二審改判駁回了張某的訴訟請求。

張某一方在法庭辯論中提到,自己被凍結賬號時,先是被告知存在線下交易行為,後來又被騰訊方面指責與外掛有染,希望法院查明有關外掛的內容。不過最終,深圳中院並未對外掛問題作出任何結論。

我們向騰訊核實了該案的有關情況,希望了解騰訊在一審中是如何就外掛問題應訴的。對此,騰訊給我們的回應是,張某的案件牽扯到幾十個不同的QQ號,其中涉及盜號等問題。騰訊方面還向我們提供了一份來自南京秦淮區人民法院的刑事判決書,判決顯示,前述案件中的張某在該案結案後不久,因犯非法獲取計算機系統信息數據罪,已經獲刑3年8個月,並處罰金12萬元。

法院認定,張某夥同他人,通過技術手段共同破解了一批DNF賬號,倒賣其中資產牟利。騰訊方面表示,沒有提供關於外掛的證據不意味著無法提供,這只是一種訴訟策略。

這種「靈活的訴訟策略」背後,隱藏的事實或許是「技術」與「常識」兩種思路的背離。騰訊所認為的「開掛」,是客戶端中運行的某些代碼,只要存在就應該打擊。玩家,或者說,人們的生活常識所認可的開掛,則是非外掛不能實現的某種功能,只有確實獲益者被制裁才算是公允。

顯然,基於常識進行判斷的人想要看到騰訊藉以做出判斷的代碼,勢必會侵犯到遊戲運營的核心機密,而騰訊想要把代碼中得出的結論整理成常識層面上的內容,也必須付出比現在還多的精力。像是「一秒鐘拍下兩件物品」這樣,能夠同時在技術和常識兩個尺度上被人一眼認出來是開掛的行為,恐怕只是正好撞到槍口上。傷害翻倍之類的外掛就沒這麼容易得到大家的共識了——畢竟,這可是一個新手和老鳥之間,實力差距比開掛和不開掛還大的遊戲。


後記

今年6月,DNF國服將迎來10周年慶典,各種發送福利的官方活動陸續被公布出來。不過,這和那些被封號的玩家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地獄叔的鬥魚主頁上一度曾同時掛出10個「粉絲群」的群號,現在其他群都已無法加入,只剩一個群還對外開放。群里十分冷清,對話頻率還不到每天一次,多數是粉絲詢問地獄叔官司進度如何。地獄叔私下告訴我,自己還在緊張地整理有關證據準備訴訟——他拒絕告訴我自己手頭準備了什麼,只是認為自己「贏面很大」。騰訊方面則回應說,地獄叔開掛證據確鑿。騰訊說,地獄叔作為遊戲知名人士,使用外掛的行為比一般玩家更為惡劣,希望有社會影響力的人士更加嚴於律己,維護遊戲公平。

最開始找到我的王先生,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把「抗爭到底」之類的話掛在嘴邊,放棄了起訴。朋友圈顯示,他最近迷上了騎行。「不玩DNF之後生活規律了,睡得也好了,如果以後長命百歲,一定給馬化騰燒香。」他這麼評價自己告別DNF之後的生活。

「我們就想證明,騰訊(封號)不是百分之百正確的。」王先生表示,雖然自己放棄了訴訟,但他仍然關注著其他人的官司。

DNF和《絕地求生》這兩款生在韓國、火在中國,又被外掛所嚴重困擾的遊戲有很多相似之處,不過從某種意義上講,DNF的外掛問題是個更大的死結。DNF遊戲依賴數值積累,不存在「線下驗槍」之類戲劇性且能徹底服眾的方式判斷某個人是否開了掛。更重要的是,DNF的外掛問題有更多的模糊地帶——和外掛組隊算不算作弊?和外掛交易算不算作弊?甚至,被敵方的外掛強化了算不算作弊?猶如黑箱般運行的反外掛系統到底存不存在「冤案」,也許確實只有到法庭上打一打才能得出一個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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