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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故宮院藏作品看《石鼓文》對吳昌碩書法藝術的影響

吳昌碩在詩、書、畫、印等方面均有較高的造詣,一生創作了為數眾多的各類作品,其食古能化、大膽出新的藝術風格,對後世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使他成為中國傳統書畫篆刻藝術在轉型期的傑出代表性人物,奠定了其在中國美術史上的重要地位。

清 吳昌碩 篆書集石鼓文六言聯 故宮博物院藏

吳昌碩作為近現代少有的全才型藝術家,於書、畫、篆刻等方面多能兼擅,但正如青年時代曾親炙於他的沙孟海所言:

昌碩先生以詩、書、畫、印四絕雄視一世,一般看法,他的最基本功夫是放在書法上的。印,本來是書法的支流,古代或稱篆刻為「鐵書」,而日本人講書道也都包括篆刻在內。詩,本來是「時間藝術」,只有音節,沒有形象,寫出來形象也便是書法。至於畫,好像是另一回事,與書法無關。但古代畫家曾說畫法通書法,在昌碩先生作品上此例更顯著。

因此吳昌碩雖然宣稱自己「金石第一,書法第二,花卉第三,山水外行」,但在其一生的創作活動之中,書法始終佔有著相當重要的地位。

清 吳昌碩 篆書為博夫集石鼓文八言聯 故宮博物院藏

故宮博物院現藏有吳昌碩書法作品近三十件,基本涵蓋了從他四十多歲至去世前不久的各個階段,較為完整地為我們呈現了其一生的書法風格發展軌跡。

吳昌碩的藝術創作自金石篆刻入手,曾自言:「予少好篆刻,自少至老,與印不一日離,稍知其源流正變。」治印必須以學習篆書為基礎,因而他很早便在篆書的臨習上著意用心。吳昌碩早年的篆書風格與其治印一樣,都是先從當時居於主流地位的浙、皖兩派入手。江南地區這一時期風行鄧石如的篆書風格,繼承這一風格流派的吳讓之和楊沂孫是吳昌碩早年學習篆書的主要師法對象,而楊沂孫由於肆力《石鼓文》,尤其對吳昌碩早年的《石鼓文》書法產生了直接的影響。

清 吳昌碩 篆書為支林臨石鼓文四條屏 故宮博物院藏

吳昌碩自言「於篆嗜《獵碣》」,其篆書之所以能在日後卓然成家,也正得力於他對於《石鼓文》的畢生探索。范氏天一閣舊藏的北宋拓本相傳為石鼓拓本的傳世最善本,嘉慶年間張燕昌和阮元曾先後借摹重刻行世。由於天一閣本在咸豐十年(1860年)毀於戰火,因而後世只能依靠他們的翻刻本想見其面貌。但張燕昌重刻本存世稀少,而阮元在杭州府學和揚州府學的兩次重刻本則較為易得,加之吳昌碩青年時代曾就學於杭州詁經精舍,因此他最早獲得的石鼓拓本很可能就是杭州府學的阮元重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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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元重刻本是他以天一閣本與其他明代拓本參校後,命人摹勒上石的。其優點是存字多便於釋讀和臨寫,缺點則是部分字形出於主觀推測,且字划過於光潔細弱,缺乏原石古勁朴茂之氣。吳昌碩一生中對石鼓善拓的不斷追求,也對其《石鼓文》書法的發展有著直接的影響。

清 吳昌碩 篆書為支林臨石鼓文四條屏 故宮博物院藏

沙孟海對吳昌碩的《石鼓文》書法的風格發展脈絡,曾有過十分精到的總結:

篆書,最為先生名世絕品。寢饋於《石鼓》數十年,早、中、晚年各有意態,各有體勢,與時推遷。大約中年以後結法漸離原刻,六十左右確立自我面目,七、八十歲更恣肆爛漫,獨步一時。

現藏於常熟市博物館的《為健亭集石鼓文聯》書於一八八四年,為其存世最早的《石鼓文》集聯作品之一,吳昌碩時年四十一歲。故宮博物院所藏的《篆書為祥生集石鼓文七言聯》從風格和署款上來看,與其年代大致相仿,在結字和用筆上仍未脫楊沂孫風格的影響。故宮博物院所藏《臨石鼓文》軸雖無明確紀年,但從書法風格和署款特徵來看,也應作於這一時期。吳昌碩在署款中稱:

酒後興到,偶爾作篆,僕人以泥墨搪塞,可惡可惡。

清 吳昌碩 篆書為支林臨石鼓文四條屏 故宮博物院藏

由此可知,這件作品是其「酒後興到」的隨性之作,而從略帶嗔怪的語氣之中,我們也不難想見吳昌碩酒後乘興作篆時,僕人匆忙和墨以應的慌亂。這件作品系通臨「田車鼓」,全篇一氣呵成,但其中脫衍倒訛頗多,顯然是背臨而成,足見吳昌碩此時於《石鼓文》已經浸淫頗深,只是在結字上仍然帶有楊沂孫篆書的特點,顯得過於嚴謹方正。

清 吳昌碩 篆書為支林臨石鼓文四條屏 故宮博物院藏

吳昌碩《石鼓文》書法風格的一個重要轉折,發生在其流寓蘇州期間。他在這一時期結識了吳雲、潘祖蔭、吳大澂等一批重要的金石收藏家,得以觀摩他們豐富而高質量的藏品,在增長了金石學知識的同時,也大大拓寬了其書法創作的視野。故宮博物院所藏的《篆書為式之臨銅器銘文三則》紈扇是吳昌碩一九〇一年為金石收藏家章鈺所書。他在作品中不僅臨寫了銘文,還對個別字的釋文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並談及了原器的收藏者,顯示了自己的學養以及同金石學家之間的友誼。

清 吳昌碩 篆書為式之臨銅器銘文三則紈扇 故宮博物院藏

在吳昌碩早年學書時期,金石學隨著乾嘉學派的發展而逐漸成為一門顯學,因而吳昌碩在傳統碑刻之外,也十分注重從金石文字中吸取書法創作的營養。現存其最早的金文書法作品是作於一八八四年的《為瘦羊臨寰盤銘》。兩年後的一八八六年,他的這位好友潘鍾瑞將一件珍貴的石鼓原石拓本贈送給吳昌碩,對其日後的《石鼓文》書法創作產生了十分重要的影響。

故宮博物院所藏的《篆書為墨耕臨石鼓文》軸書於一八九〇年,吳昌碩時年四十七歲。這件作品在行筆上顯得略有一些猶豫,個別字的結體也不夠妥帖,反映出其《石鼓文》書法在此時仍處於探索階段,尚未形成一種穩定的新風格。這件作品所臨寫的是石鼓中的「馬薦鼓」,此鼓元明間拓本即僅剩一字,可見吳昌碩臨寫所據的底本應當仍是阮元重刻本。但值得注意的是,其字形結構已經出現由方轉圓的趨勢,更加接近石鼓原拓的面貌,其中還參入了一些金文用筆的特點,使得整篇作品較之此前的臨作顯得更為古樸厚重。

清 吳昌碩 篆書為墨耕臨石鼓文軸 故宮博物院藏

此後又經過數年的刻苦臨池,吳昌碩的《石鼓文》書法在他五十歲後呈現出一番新的面貌。現藏於上海博物館的《小戎詩四條屏》為吳昌碩五十四歲時所作,通篇以篆書錄《秦風·小戎》,末尾同樣以篆書署款稱:

光緒丁酉三月篆成,自視圓勻似《獵碣》,而偏斜取勢又似《怡亭銘》。吳俊卿記。

清 吳昌碩 篆書六月詩四條屏 故宮博物院藏

清 吳昌碩 篆書六月詩四條屏 故宮博物院藏

清 吳昌碩 篆書六月詩四條屏 故宮博物院藏

清 吳昌碩 篆書六月詩四條屏 故宮博物院藏

這番自我評價為我們了解吳昌碩在這一時期對於篆書創作的風格追求,提供了十分重要的線索。故宮博物院所藏的《篆書六月詩四條屏》書於此年十月,內容同樣錄自《詩經》,雖然未在署款中多做說明,但如果將二者與故宮博物院所藏書於此年四月的《篆書為子霑臨石鼓文》軸加以比較,便不難發現其間的明顯相似之處。這三件作品在用筆上都取法自《石鼓文》的圓勁渾厚,結體則已由方正拉長而取縱勢並略帶欹側,呈現出了較為鮮明的個人風格特徵。故宮博物院所藏的吳昌碩這一時期作品如《篆書為支林臨石鼓文四條屏》、《篆書為博夫集石鼓文八言聯》、《篆書集石鼓文六言聯》等,都呈現出與此相似的面貌。

清 吳昌碩 篆書為子霑臨石鼓文軸 故宮博物院藏

原文作者:郁文韜(故宮博物院書畫部館員)

原文來源:《紫禁城》2018年4月刊《「自我作古空群雄」:故宮博物院藏吳昌碩書法概述》

(因篇幅限制,原文有刪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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