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泯恩仇——談幽默詩和諷刺詩
讓閱讀成為一種生活方式
非馬
William Marr
全球著名華人詩人
非馬，本名馬為義，英文名 William Marr，生在台灣，在廣東鄉下度過童年。在美國獲得核能工程博士，從事能源開發研究。出版有23本中英文詩集, 3本散文集及多種翻譯詩文集。
主編《朦朧詩選》《顧城詩集》《台灣現代詩四十家》及《台灣現代詩選》等。他的詩被收入上百種選集及台灣丶大陸丶英國及德國等地的教科書並被翻譯成十多種語言。曾任美國伊利諾州詩人協會會長。近年並從事繪畫及雕塑等藝術創作，在美國及中國舉辦過多次藝術個展與合展。現居美國芝加哥。
一笑泯恩仇 ——談幽默詩和諷刺詩
文/非馬
01
要對幽默下一個定義，還真的不太容易
許多人都知道我的本行是搞工程的，寫詩畫畫只是我的業餘愛好。但我覺得文學藝術對我的本行即使沒有什麼直接的幫助，也有間接的影響，至少對我的生活是個很好的調劑。根據非正式的統計，光是芝加哥這個城市便有超過一百位單位主管在業餘寫詩。他們利用搭乘火車上下班或咖啡及午休的時間，把一天所見所聞所感用詩的形式在紙上或電腦上記錄下來。他們各有各的寫詩理由。有的是為了紓解工作壓力；有的說寫詩使他們嘗到了創作的樂趣，得到了心靈的滿足；有的說寫詩使他們保持情緒的平衡，知道什麼事該輕鬆馬虎什麼事該認真嚴肅；更多的人說寫詩讓他們能更客觀更靈活地看待問題，做出比較好的決策；更有人說寫詩使他們的心變得更柔和，更富同情心，更易於與人相處溝通；當然最重要的是，因為寫詩的緣故，他們能用比較天真好奇的眼光，在本來可能是平凡灰暗的世界裡，發現即使是一草一木，都充滿了生命的光輝與神奇。活水在他們的心頭流動，生活不再枯燥無聊，家人、朋友、同事、鄰居甚至街上的陌生人，都一個個變得面目可親了起來。
先講一個小故事。當過美國國務卿，剛競選過美國總統的柯林頓總統夫人希拉莉，是一位頗有急智及幽默感的人。幾年前夏天的一個周末，一本剛出版的書說她曾透過靈媒，向死去的羅斯福總統夫人討教請益。這位當時的第一夫人馬上成了全國傳媒以及許多脫口秀取笑的對象。接下來的那個星期一，希拉莉必須出席一個在田納西州首府納什維亞舉行的會議，發表演說。鴉雀無聲的聽眾，都在暗地裡為她捏一把汗，不知她將如何面對這尷尬的時刻。
然後一個容光煥發的身影出現在台上。「這會議是一個把大家聚在一起的很好方式，」她輕快地說：「我同羅斯福夫人談過，她也認為這是個非常好的主意。」引起了台下的記者們及聽眾的哄堂大笑，預期中的尷尬氣氛頓時煙消雲散。這種敢於自嘲的幽默能力，在中國似乎並不多見，特別是政治人物。
我選這個題目的時候，以為自己知道幽默是什麼。但後來認真一想，覺得要對幽默下一個定義，還真的不太容易。我們平時說這個人很幽默，或這句話很幽默，大概是說它們很有趣，能引我們發笑。但看到一個滑稽的表情我們也會發笑；聽一個笑話也會發笑；讀一首打油詩也會發笑；甚至看到一個人不小心摔了一跤，只要摔得不重，有時候也能使我們忍不住發笑。到底幽默同這些逗笑的東西有什麼分別呢？
我認為幽默是一個人對自身或周圍的環境，經過清醒的思考與反省後，所得到的一種頓悟，或靈光一現。幽默是悠閑的產物。焦躁或急功近利產生不了幽默；嚴肅或自我感覺太好也產生不了幽默。只有當我們脫離我們本身，站在旁邊以第三者的身份冷眼旁觀，看陷在現實深坑裡掙扎的渺小的自己，由於自己的愚昧、自大與自私而越陷越深，而忍不住要伸出悲憫與同情的手的時候，卻仍不忘含著淚，用一把嘲笑或諷刺的刀，朝自己刺了過去。這亮閃著智慧的刀光，我想就是幽默。
中國偉大的詩人陶淵明的作品中常含有一種美妙的幽默。他的《責子詩》是其中相當有趣的一首：
白髮被兩鬢，肌膚不復實。
雖有五男兒，總不好紙筆。
阿舒已二八，懶惰故無匹。
阿宣行志學，而不愛文術。
雍端年十三，不識六與七。
通子垂九齡，但念梨與栗。
天運苟如此，且進杯中物。
02
幽默不是冷酷無情的幸災樂禍
幽默同諷刺之間最大的差別，我想是幽默比較偏重自嘲，而諷刺則是嘲笑別人。如果陶淵明這首詩寫的是鄰居的而不是自己的小孩，我們也許不會覺得它有太多的幽默。還有一點值得一提的是，真正好的諷刺詩，出發點應該是出於悲憫與同情以及對生活的熱愛，而不是冷酷無情的幸災樂禍。
多年前台灣一個叫《布谷鳥》的兒童詩刊上有一個叫的專欄，介紹世界各地的兒童詩。有一期我介紹了幾首中國古典詩人寫的充滿童趣的作品，卻是兜了一個圈子，從英文翻譯再反譯成中文的。其中有一首是宋代蘇東坡的作品。 起初沒找到原文，也不知道題目。後來杭州一位讀者來信說這首詩的出處是《縱筆》三首組詩中的第一首:
《縱筆》
(宋) 蘇軾
一個孤單病弱的老人
我在東堤上
築了個家。
我的鬍鬚，受霜漂
風梳
日漸稀落。
今早我的孩子
驚喜地發現
我頰上又長出了玫瑰。
我微微笑了，
他不知道
我剛喝了點酒。
原詩是：
寂寂東坡一病翁
白須消散滿霜風
小兒誤喜朱顏在
一笑哪知是酒紅
03
在社會上處於邊緣地位時，我們的哈哈大笑也許會變成無奈的苦笑吧。
在我真正開始寫詩以前，我翻譯了將近一千首當代美國、加拿大、英國、拉丁美洲以及歐洲各國的現代詩，在台灣的《現代文學》雜誌和一個叫《笠》的詩刊上發表。這些翻譯的詩裡面，便有許多我喜愛的幽默及諷刺詩。下面這首詩，題目叫《羅米歐與茱麗葉》，作者是生於1935年的美國詩人小說家李查 .包提岡(Richard Brautigan)，寫這對千古情人在今天社會裡可能遭遇到的尷尬處境：
要是你肯為我死
我便為你亡
而我們的墳墓
將如自動洗衣店裡
一塊兒洗衣服的
兩個情人。
如果你帶肥皂粉，
我就帶漂白劑。
新一代的情人們都比較現實，談情說愛得講條件，誰也別想占誰的便宜。
下面是生於加拿大的詩人，小說家及作曲家科亨（Leonard Cohen,1934--）寫的一首詩，題目叫做《英雄詩》：
要是我有個發光的頭
引人扭脖注目
在街車上；
而且我能舒展身軀
在明亮的水裡
同魚與水蛇競技；
要是我能焚毀我的羽毛
在太陽面前翱翔；
你想我會待在這房間里，
念詩給你聽，
還因你嘴巴微微一動
便猛做大頭夢？
題目及詩的開頭，都讓我們期待一個英雄人物的出現。沒想到這些都只是詩人為他的自嘲營造氣氛。當我們在笑聲中猛然想到，在這個把球員及歌星捧成英雄的時代里，那些為人類的文化而努力的詩人以及其他的文化工作者，在社會上所處的邊緣地位時，我們的哈哈大笑也許會變成無奈的苦笑吧。
04
諷刺種族歧視的詩
下面是美國詩人勃克 (Kenneth Burke，1897-1995)寫的《巨頌》(A Huge Tribute)
他很突出
這詩人
非常活躍。
產量驚人。
當他甩起來
老天爺他可是真甩---
你最好站遠點。
碩大？
莊重？
勻稱？
冷靜的自我肯定？
這傢伙都有了--
還有曲線。
我說的
是個馬屁股哪！
這詩的開頭，把一個突出、活潑、產量豐富的詩人，大大地讚頌了一番。當我們讀到他唰唰揮動，還以為是這位詩人在當眾朗誦、慷慨激昂地揮動著手臂呢。卻不料說了半天，原來是在說一個肥大勻稱的馬屁股同它那根長長的尾巴！真把那些不好好寫詩，卻整天搞活動出風頭的詩人們，給挖苦得夠瞧了。
又如下面這首《裝義腿的黑傷兵》（作者Ray Durem）寫的是從前美國南方的黑人的獨特經驗：
大夫，大夫，它很合適。
但你給我的腿使我心餒。
大夫，大夫，聽我請求：
替我換一條假腿。
我要回到喬治亞老家去。
這白腿會使白佬們皺眉。
大夫，大夫，聽我請求：
我要一條黑假腿。
連打仗受了傷裝一條假腿都得小心翼翼，以免冒犯白人，惹白人不高興。
談到種族歧視, 1961年我剛到密爾瓦基市的馬開大學念書的時候，有一天手裡拿著報紙的廣告去找公寓，一個房東老太太看了我一眼說：「我們不租給有色人種。" 那時候美國還沒通過公民權的法律，無可奈何只好在心裡暗罵一聲你這死老太婆，你請我住我還不一定要住呢! 後來我寫了下面這首諷刺存在於美國社會的種族歧視以及我們黃種人在這個社會中的尷尬地位的詩:
創世紀
文/非馬
當初
人照自己的形象
造神
這樣
上帝是白人
下帝是黑人
至於那許多
不上不下帝
則都是些
不黑不白人
借用聖經故事開個小玩笑，諷刺諷刺那些唯我獨尊偏狹的種族主義者的心態。
1982年汽車城底特律的華裔工程師陳果仁，因細故被白種工人誤認為搶飯碗的日本人，活活用球棒打死。事後白人法官只判罰款的微刑了事，引起了全國華裔及亞裔的嚴重抗議，我寫了這首詩：
狗一般
文/非馬
有罪！
白人手裡的球棒大叫
黃色有罪！
就這樣
一個黃人被狗一般活活打死
無罪！
白人手裡的法槌大叫
白色無罪！
就這樣
一個白人被狗一般活活開釋
05
生活中的幽默
有一天帶著小孩去動物園玩，看到離開大自然，被馴養在動物園裡的老虎，看起來溫順得同貓沒有什麼兩樣。我寫了下面這首詩：
虎
文/非馬
眯著眼
貓一般溫馴
蹲伏在柵欄里
武松那廝
當年打的
就是這玩意兒？
2001年2月9日倫敦路透社有一段消息，說是有一對用手銬扣在一起的陌生男女搭乘飛機前往紐約。如果到2月14日情人節那天他們還這樣子一直鎖在愛情里，他們每人將可得到7200美元的獎金。我不記得這是哪一個公司為他們的產品耍的廣告花樣, 只記得我為他們寫了下面這首詩:
金鎖記
文/非馬
以鋼的堅貞
金的激情
我絕對相信
他們的愛
至少會維持到
情人節
06
有些事，讓人幽默不起來......
現在這個社會，讀書的人似乎越來越少了。即使讀書，也多半是趕熱門，讀那些所謂的暢銷書。像我在這首詩里所描繪的：
讀書
文/非馬
打開書
字帶頭
句跟隨
一下子跑得精光
只剩下
一個暢銷的書名
以及人人談論的
作者的名字
果然好書
大家也許讀過林語堂寫的那本《生活的藝術》。在書里他舉出了西方几個奇特且不合人性的風俗習慣，其中包括握手及穿西裝打領帶。對於打領帶，我特別有同感。
領帶
文/非馬
在鏡前
精心為自己
打一個
牢牢的圈套
乖乖
讓文明多毛的手
牽著脖子走
1986年聽說菲律賓馬可仕總統夫人伊美達在後宮囤鞋三千雙，我就用白居易的長恨歌作題目，寫了下面這首詩:
長恨歌
文/非馬
後宮佳麗三千人
三千寵愛在一身
--白居易
讓千千萬萬
土裡土氣的種田腳
龜裂膿瘡的拾荒腳
疲累絕望的流浪腳
去哇哇大唱
他們的長恨歌
後宮佳麗三千雙
三千雙既佳且麗的鞋子
只寵愛一雙
伊美達的
腳
有一種幽默，因為題材或別的關係，被稱為「黑色幽默」。像下面這首詩，是很多年前聽到台灣有一位中學女生，因受不了功課的壓力而跳樓自殺的新聞後寫成的：
惡補之後
文/非馬
惡補之後
你依然
繳了白卷
在模擬人生的考試里
他們給你出了一道
毫無選擇的
選擇題
生吞活咽下那麼多
人名地名年代生字元號
公式條文定義定理定律
終於使你消化不良的腦袋
嚴重積食
使你不得不狠下心來
統統挖出吐掉
而當你奮身下躍
遠在幾千里外的我
竟彷佛聽到
一聲慘絕的歡叫
搞懂了！終於搞懂了！
加速度同地心引力的關係
這種因為惡性補習所造成的悲劇，實在讓我們幽默不起來更笑不起來。
07
你手裡的鈔票會吸引更多賣笑的臉圍上來。笑貶值了，人也貶值了。
1992年夏天我們去義大利遊覽，那時候義大利的通貨膨脹非常嚴重，銀行的匯率早晚都不一樣。
特拉威噴泉
-羅馬游之五
文/非馬
根據電影《羅馬之戀》的情節
每個希望重遊羅馬的旅客
必須背對這噴水池默禱
並拋擲三枚銅板
池子比電影里看到的小得多
又剛好碰上禮拜一噴泉同管理員一起休假
看不到海神駕海馬車驅波逐浪的雄姿
我們仍急急用力拋出
三枚面值五百里拉的硬幣
但願它們在落水前沒太貶值
皮薩斜塔
文/非馬
一下遊覽車我們便看出了局勢
同大地較勁
天空顯然已漸居下風
為了讓這精彩絕倫的競賽
能夠永遠繼續下去
我們紛紛選取
各種有利的角度
在鏡頭前作出
努力托塔的姿勢
當地的導遊卻氣急敗壞地大叫
別太用力
這是一棵
不能倒塌更不能扶正的
搖錢樹
通貨膨脹原來的意思是貨幣貶值，物價高漲。但在這種時候更可能發生的情況是，你手裡的鈔票會吸引更多賣笑的臉圍上來。笑貶值了，人也貶值了。
通貨膨脹
文非馬
一把鈔票
從前可買
一個笑
一把鈔票
現在可買
不只
一個笑
龍
文/非馬
沒有人見過
真的龍顏
即使
恕卿無罪
抬起頭來
但在高聳的屋脊
人們塑造龍的形像
繪聲繪影
連幾根鬍鬚
都不放過
1985年美國政府批准了休士頓一家太空服務公司的申請，用火箭載人類的骨灰上太空。根據計劃，一萬多個骨灰將在離地球一千九百里的軌道上至少繞行六千三百萬年。
太空輪迴
文/非馬
許多人會把它當成
到天國的中途站
一去一千九百里
天國還會遠嗎？
甚至有人會認為
六千三百多萬年
已夠永恆
特別是那些
自知鑽不進針孔的
便便大腹
這裡，上帝不是
最後的審判者
當然還有些細節需要考慮
比如，搞不搞種族隔離
像當年南非一樣
以保持白骨的純粹？
或者，只要有錢
阿貓阿狗都可訂位？
08
有些事，讓人幽默不起來......
幾年前，無性繁殖成為熱門新聞，我也寫了下面這首詩:
無性繁殖政歌
文/非馬
野心的政客
將大量繁殖自己
好多多為自己
投上神聖的一票
一旦大權在握
當然也必須
六親，不，基因不認
大量屠殺血脈相連
每個細胞都同自己一樣野心勃勃的
自己
以免自己
向自己奪權
地心引力
文/非馬
終於想通了
樹上的蘋果
從容瀟洒
讓自己
墜落
砰地一聲
不偏不倚
正好打在
樹下瞌睡的
牛頓頭上
美國近年保守派的宗教勢力抬頭，迫使有些州的教育委員會通過不再把進化論列入學校課程，引起爭論。
在天地之間
文/非馬
蘋果
突然僵在半空中
不知該繼續往下降
或回到樹上去
當教育委員們
熱烈辯論
是地心引力大
或是天堂
09
嗨！我是包可華，我剛剛死去。
幾年前我們去歐洲玩，看到許多猶太墓園重重疊疊堆滿了墳墓，原來是歐洲許多地方的猶太人，歷來備受歧視，許多城市都劃有猶太區(所謂的ghetto) 。按照法律規定，裡面的居民不論死活，都不準越出界限。
猶太區
文/非馬
這是他們活動的地方
活人
不準越雷池一步
這是他們不活不動的地方
死人
不準越雷池一步
2007年1月，美國幽默作家包可華(Art Buchwald, 1925-2007)才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紐約時報的網站便播出他生前預拍的錄影帶，告訴喜愛他的讀者說：「嗨！我是包可華，我剛剛死去。」
幽默的輪迴
文/非馬
嗨。我是包可華
我剛剛死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
我便聽到一聲響亮的嬰啼
嗨！我是包可華
我剛剛出世
10
我在冰箱里留了幾首詩......
2011年聽說青島有一位中學生在考卷上貼了一張百元大鈔作答：
百元大鈔的答案
文/非馬
在當今的社會考卷上
他相信
這是唯一的
正確答案
幾天前我收到一位長期住在北京的加拿大女作家寄來一篇她發表在一份英文報紙上的文章，談到的正是學生家長們爭著送禮給老師所引起的嚴重問題。
前年廣東佛山有一個叫小悅悅的女孩子被車子撞倒，路過的行人與車輛居然沒有一個停下來伸出援手救她，後來還是一個撿垃圾的把她像垃圾一樣撿起來，送到醫院也沒救活。我寫了下面這首詩：
活來死去
---- 給佛山車禍的小悅悅
文/非馬
麵包車前輪重重輾過
麵包車後輪重重輾過
卡車前後輪重重輾過
她都還輕輕活著
視而不見的眼輕輕掠過
冷漠的心輕輕飄過
風言風語輕輕拂過
她才重重死去
不久前我為了好玩，寫了一連串的辯論詩，同麻雀辯論，同大海辯論，同空氣辯論，同影子辯論等等，下面這首詩是其中的一首，但主角不是我，因為我知道自己一定辯論不過我的太太，所以很少同她辯論，更不用說吵架了：
同太太辯論
文/非馬
同太太辯論是徒然的
從一開始
她就宣稱女士優先
把較好的一半一下子攫走
然後用那較壞的一半
將你的嘴牢牢封死
讓你目瞪口呆洗耳恭聽
嘰嘰喳喳
稀里嘩啦
待她看到你臉上烏雲密布
哽住的喉嚨里雷聲轟隆作響
自知理虧的她
便嫣然一笑把小小的嘴巴湊上來
在你的唇上輕輕那麼一啄
頓時
魔咒解除
雨過天晴
最後我要用一首小詩來結束這次講話，祝大家周末清涼愉快：
留詩
文/非馬
我在冰箱里
留了幾首
詩
你到家的時候
它們一定
又冰
又甜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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