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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故事】人間棋童

偶遇鬚髮老人

洛河邊一個小村莊里,有個孩子名叫陳兵,他非常痴迷於下棋,小小年紀棋藝高超,人們送他個外號叫「洛河小棋神

八九歲時,陳兵已能在棋盤上擊敗村裡會下棋的大人孩子了,就連方圓幾十里外的一些慕名切磋者,也多是敗北而去。

十二歲這天,陳兵割草回來,經過一座小木橋,看見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雙腿盤坐橋上,正低頭擺弄著什麼。他好奇地走過去,發現老人在一副木棋盤上試走殘局。棋盤上不多的幾個子兒對峙著,黑方明顯已陷入絕境,紅方仍咄咄逼人地進攻。

陳兵蹲下來,一語不發,看老人把棋子兒挪來挪去。最後七走八走的,紅方的帥竟然被對方一匹馬和一個卒子將「死」了。

老人抬起頭,滿意地望了會兒天空,又捋著鬍子瞧瞧還在低頭沉思的陳兵,微笑著說 :「你看明白沒有啊,我的孩子?」

陳兵迷惑地搖搖頭,他懇請老爺爺告訴他反敗為勝的秘訣。

老人哈哈大笑,隨意扒拉著棋子。突然有一枚棋子從棋盤上滾下來,掉到橋下小溪里去了。

「我去拾!」

小陳兵噔噔噔跑到橋下,在淺淺的溪水裡摸索。老人在橋上笑眯眯地望著他:「再仔細找找看,我的棋子是不會丟的。」

「哈哈,找到了!」老人話音沒落,陳兵已從水裡撈出來一枚濕漉漉的「兵」,他高舉著遞給老人。

老人開始擺棋,還沒開始走呢,他的手碰到了棋盤,一枚棋子又滾落橋下。陳兵只得再去水裡撈棋子。好不容易撈出來一看,還是那枚小「兵」。

重新擺好棋,剛剛走了兩步,老人的手一哆嗦,一枚棋子又掉下橋去了。

好煩!陳兵真想一走了之,但他還是忍住了,因為他發覺老人看他的目光很慈祥,這位老人大概太寂寞,想開開玩笑吧。於是他心平氣和地再次走下去,從水裡摸出了那枚棋子。

真奇怪,竟然還是那枚小「兵」。

這次,老人滿意地沖陳兵點點頭:「孺子可教也!你大概怪我吧……你知道我也找了你好久。」

「你找我?」

「是啊,你來到人間,也許是為棋而生吧。那就好好下棋。」

臨走,老人送給陳兵一本講棋的古書。回家後,陳兵就迷上了那本神秘棋書。研讀了這本書,陳兵可謂茅塞頓開。

棋童大戰棋鬼事件

那時候,洛河岸邊一條沙土路上經常鬧鬼。這個討厭鬼讓走夜路的大人跪在地上吃沙子,迷惑小孩子走到河邊去捉自己的影子,結果就有孩子失足掉進河裡。

陳兵不相信這個,他最喜歡走這條路,因為這條路很幽靜,靠近河邊長著茂盛的蘆葦。夏天一叢叢翠綠,秋天一片片雪白。站在路邊,透過蘆葦盪瞭望波光粼粼的大河,也非常好看。

一天午後,陳兵在這條路上遇到一個黑臉人,他長得七扭八歪,走起路來卻輕得聽不到聲音。

「你是誰?」陳兵這時候真有點怕了。

「實話告訴你吧,我就是這條路上大名鼎鼎的鬼!」黑臉人做了一個自豪到變形的怪表情。

「你幹嗎老跟著我?」

「我知道你是棋童陳兵,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下盤棋?」

「為什麼?」

「因為我太無聊了,找不到對手。我相信你也不是我對手!」

「那不一定,假如你輸了呢?」

「作為見多識廣的鬼,我不相信會輸給一個小孩兒。」黑臉人嘿嘿一笑。

「要是輸了,就請你不要在這條路上鬧了,可以嗎?」

「那當然!不過,輸給你不太可能。」

棋壯人膽,陳兵拿出隨身攜帶的棋具,在蘆葦盪下面和黑臉人噼里啪啦廝殺起來。

第一局黑臉人勝,因為他出的是鬼招,很讓人捉摸不透。

陳兵雖有些擔心,但他已大致摸清對方套路。接下來的兩局,均以黑臉人的慘敗告終。

眼看陳兵的兩個過河卒直逼黑臉人老將,黑臉人的臉顯得更黑了,而且模糊起來。接著,黑臉人奇形怪狀的身體慢慢化作一團煙霧,煙霧由濃變淡,最後發出一聲嘆息,在蘆葦盪上飄散而去。

從此以後,這裡再也沒有鬧過一次鬼,人們又重新在這條路上放心地走來走去了。

原來是棋子下凡

棋童戰勝棋鬼的故事,像長了翅膀,竟然傳到了洛河河神的耳朵里。

洛河河神也是一個棋迷,他曾跟蓬萊仙島的南斗仙翁學習棋藝,自以為天上人間無敵手。這天,河神變成一個青衣衫壯漢,決定找棋童陳兵一決雌雄。

在陳兵家附近一株大槐樹下,很多人圍成一圈,吵吵嚷嚷看著熱鬧。原來陳兵和幾個慕名來訪者對弈,正殺得難分難解。

「你就是那個陳兵?」

河神不屑地瞧一眼安靜坐著的陳兵。眼看他的棋子都要被將死了,他還跟沒事人一樣。

「我要和你斗棋,你敢接戰嗎?」河神覺得首先要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你說怎麼比?」陳兵看起來一點也不害怕。

「咱們先來文戰。我出上聯你對下聯,然後再來武戰,三局兩勝。」

「那好,你說吧。」

天作棋盤星作子,何人敢下?」河神得意洋洋拋出一句。

地當琵琶路當弦,哪個能彈?」陳兵憶起那本古書里現成的句子,隨口而出。

有舊畫一幅,虎不嘯,龍不吟,花不聞香鳥不語,見小子可笑可笑。」河神有意難倒陳兵,出了個長聯。

存殘棋半局,車無輪,馬無鞍,炮不冒火象無牙,勸大人提防提防。」陳兵話音剛落,就響起一片喝彩和掌聲。

河神冷冷地看一眼人群,翻了下白眼,

接著說 :「仙人指路,一馬當先。

陳兵對:「炮神過河,三步出車。

河神說:「眼疾手快,跨日偷跳一馬。

陳兵對:「兵貴神速,隔山還你一炮。

河神說:「江山憑斯搏,須知著著關勝負。

陳兵對:「乾坤任我行,還思步步有得失。

河神說 :「觀棋不語真君子。

陳兵對 :「落子無悔大丈夫。

看陳兵對答如流,河神有點出乎意料,他沒想到陳兵小小年紀竟如此機敏。

陳兵和河神在大槐樹下擺開棋局,一個當頭炮,一個馬來跳;一個求勝心切,一個運籌帷幄;一個洋洋得意,一個安安靜靜。

第一局扯平了。第二局河神一不留神丟了個車,要悔棋,被大家一起鬨只好作罷,可沒走幾步,他的一匹馬又被陳兵用炮打死了。

這下河神坐不住了,他留下假身迷迷瞪瞪假裝思考,真神出竅,早飛到了蓬萊山,磕頭作揖請來了師傅南斗仙翁。河神讓師傅隱身,悄悄在他耳邊提醒他,發誓要戰敗陳兵。

兩個人畢竟厲害,陳兵的一個車也被吃掉了。河神興奮地搖晃著身體大聲唱起來 :「車沒了,你的車也沒了!」

陳兵穩穩心神,不動聲色調兵遣將。沒過半個時辰,河神的老將就被逼得無路可走。

第三局,河神更慘,最後竟被陳兵殺得只剩下一匹馬。陳兵的一匹馬一隻炮卻踏入對方老巢,兩個過河卒肩並肩直逼老將。

河神的慘敗已成定局。但他還不甘心,嚷著要悔棋,南斗仙翁揪了揪河神耳朵,暗暗提醒他:「我才發現,這孩子是我老對手北斗仙翁丟失的那枚棋子下凡,你下不過他的。何況,他下棋時胸懷寬廣,你下棋一心想的是輸贏虛名,不輸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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