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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節里憶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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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母親節。

往年的母親節,是攜兒回家陪伴母親的日子。年老的母親也知道有了母親節,會在這一天穿戴一新地等著我們回家。街道上人流如織,車水馬龍。賣農副產品和各色小吃的把街道擠得水泄不通。我牽著母親的手,陪她到菜市場買新鮮蔬菜和活水魚,一路看盡人間繁華和熱鬧。

從母親家到菜市場有段距離。母親家在北,菜市場在南。我們從家裡岀門,穿過那條冷寂的走廊,拐彎進入正街,再走完長長的正街往河街拐個直角彎才能到達菜市口。一路走來,母親一路的熟人,彼此打招呼,踞足攀談。遇到聊得來的熟人,一聊就是二三十分鐘。沿街店鋪,母親都微笑著一一介紹給我聽。以至離家三十年的我也對這一排排店鋪熟悉起來,感覺陌生又親切。故鄉的一草一木,一景一物都讓我心生愛戀。我和母親買菜常常是八點岀門,十一點多才回家。父親多次沿街尋找,常常笑母親買菜買到武穴去了。母親面對父親的指責則是笑而不語,她知道父親擔心她的安全。

路上遇見昔日的同學同事或同鄉,母親就感慨:某某日某某同學或同事或同鄉又駕鶴西去了。對死亡的恐懼讓她敏感又多疑,她會一天數次的捲起褲子讓我按她的小腿肚子,看是否腫脹。也會按時按點吃她的降血糖葯和降血壓葯。但每每遇見迎面的少男少女喝果汁或奶茶,她會面露羞澀的說:我好渴。我不忍拒絕母親渴望的眼神,多次偷偷買來營養快線給她喝(當然是背著爸爸和醫生,母親有糖尿病是不能喝甜品的)。母親從不喝白開水,一輩子只喝牛奶和飲料,偶爾喝點綠茶和蜂蜜水。但醫生和父親都勸她喝白開水。母親私下抱怨:寧願渴著也不喝白開水,沒味道。

每次背著父親偷偷給母親買飲料就會想起:兒時有一年的夏天,我發著高燒,嘴唇乾死了皮。在打點滴時,我央求母親給我買支冰棒。母親背著醫生和護士,偷偷把一支冰糖冰棒塞在我滾燙的手心裡,我一口氣貪婪地吃完了。那份愜意和滿足讓我至今難忘。

我還讓母親偷偷嘗了她愛吃的草莓和葡萄,每次看見她吃完後愉悅的笑容和溫婉的眼神,我心裡著著實實的輕鬆。我悄悄和母親說:您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吧,醫生的話也不全對,人活著隨性才幸福。

體弱多病的母親活了七十二歲。

母親生前天天必食魚肉。母親的腸胃能消化雞鴨魚肉,但一吃蔬菜就腹脹腹瀉。每次在菜市場我挑青菜蘿蔔紅苕南瓜時,母親總是皺眉,說是年輕時吃了太多現在根本不想吃。難怪我小時候母親總把青菜蘿蔔切得細細的撈水,拌上熟花生碎和紅辣椒丁炒著吃,香極了,很下飯。

母親勤勞能幹。母親會做紅苕糕和南瓜糕,把紅苕南瓜蒸熟去皮,和麵粉一起揉,加上發酵粉,揉得軟軟的,放在大瓷盆里蓋上木蓋,靜置個把鐘頭,待發現麵糰中有小孔就放進大蒸籠里。蒸熟了是很大很圓的橄欖色或是小麥色的發糕。母親用兩根稍粗點的絲線排成「十」字形墊在小方桌上,把一節蒸籠的糕倒在絲線上,分別用手拉住絲線的兩端輕輕一拉,一整個圓糕就變成了四塊。再在升騰的熱氣中,把那四分之一的一塊用絲線介成長短不一的一小塊一小塊分給我們兄弟姐妹吃,那滾熱甜糯的紅苕南瓜糕美味極了。母親總會把最簡單最普通的食材做成美味佳肴給我們兄弟姐妹吃。那時在鄉下紅苕南瓜都是餵豬的,母親就把紅苕南瓜做成各種甜點,煎炒烹炸都做過,我們百吃不厭。時至今日,我還對紅苕南瓜情有獨鍾,每次在菜市場看見了,必買一些回家品嘗。

我的母親就是用父親每月二十九元五角的工資養大我們姐弟五個的。糧食不夠吃就找熟人在糧店買回便宜的二米(碎米)煮飯或做粑吃。沒錢做新衣服,老二撿老大的,老三撿老二的。褲子短了在不能穿的破衣服上剪塊好的接上。那時流行一句話叫:新老大,舊老二,破老三。衣服都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床單中間破了一大洞,母親索性一分為二,把兩邊拼接換到中間,又能用個兩三年。舊襪子也上了底,總也穿不爛。腌菜用的鹹水熬成鹽巴放在豬食中餵豬。

在那樣清苦的日子裡,家裡還養了只別人都不要的土狗和一隻長著豹紋的瘦長麻貓。那條狗活了十五歲,是老死的,它也為我們家做過貢獻,有天晚上它在母親睡覺時叼了只野兔放在了母親的鞋上,母親最怕毛絨絨的東西,嚇得驚叫,弄得狗也不知所措。父親閑時釣魚,家裡的麻貓光吃魚頭魚腮不滿足,它會自己開碗櫃門,偷吃母親煎好的魚,常常整條刁去,沒少挨母親揍。


母親還是個善良的人。

那時大隊有對傻夫妻叫「人精」「細愛」,他們以討飯為生,沒有生育兒女。「人精」長得又黑又瘦,「細愛」白白胖胖,每到飯熟時他們就拿著很大的碗挨家挨戶搖鈴討點飯菜吃。村裡小孩子總是拿棍子趕,拿石子砸他們。那時候都窮,他們往往討了十幾家還沒吃飽,一般人家都不給或給得很少。每次他們往我家門角落一伴,鈴聲響起,不管母親在吃飯還是在廚房忙碌,母親都會趕緊給他們盛上一大碗熱乎乎的飯菜,笑咪咪的倒在他們的大碗中。「人精」會讓傻妻先吃飽自己再吃。「細愛」更傻一些,她每次都只管自己吃。「人精」「細愛」吃飽後就呀呀唱唱的往回走,他們一天只吃中午一餐。有時自己家的飯也不夠吃,母親給了他們一大碗飯後自己等孩子們吃完,燒點鍋巴粥喝。

記得還有個被打成右派的盧先生,是個老讀書人。除了會教書(大學教授),什麼都不會做。他的妻女在漢口,自從他被下放到農村後,他戴著高度近視眼鏡,每天在水庫釣魚為生,用魚換米吃。因為父親也愛釣魚,與這位先生又是兒時同學,他沒少在我家吃飯。母親從來沒要過他的魚,每次都和顏悅色的叫他吃飽。

父親每月工資一交,家事都不聞不問。寒暑假都是釣魚讀書。家裡大事小事都是母親說了算。記得姑姑姑父去世時(兩個相隔一星期),表兄才八九歲,我母親當即叫父親把他接回家和我們兄弟姐妹一起吃住。表兄書讀得好,初中就考取師範轉了商品糧戶口(那時成績最好的學生才能讀師範)。那年冬天,滴水成冰,我母親叫裁縫給表兄做了套新棉襖棉褲,我們兄弟姐妹卻沒有。過年時弟弟吵鬧要穿新衣服,母親摟著他說:明年做,今年沒有布票了。還說表兄那麼瘦弱,一個人住校,沒有棉襖棉褲會凍死的。表兄也一直記著母親的恩情,在他仕途一直順利時,他給我父母買了最好的衣物,也給弟弟安排了工作。儘管相隔遙遠,表兄每年過年都會拖家帶口像回自己家一樣回我父母家過年。


家雖清貧,父母一生恩愛,一輩子沒紅過臉,所以我們的童年很幸福。

母親雖是一普通家庭主婦,她卻有著巾幗英雄的氣概。濟困扶貧,修路建廟,她踴躍捐款。她慧心懿德,居身自珍,團結妯娌,和謁鄉鄰,真境恬愉,心田澄澈。因為母親會做人,我們兄弟姐妹在成長的路上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助人者人助,愛人者愛返,世界就是這麼奇妙!

回顧母親的一生,她經歷了幸福的童年(外公是布商,家境富裕),讀女子中學的青少年,嫁為人妻生兒育女,侍奉公婆含辛茹苦的青中年。母親老年和父親長相廝守,遊歷了大半個中國。

母親的一生是非常幸福的,在那個指腹為婚的年代,她和父親是自由戀愛結婚的,父親寵了母親一輩子。只可惜母親走早了一點,原以為聲音洪亮的母親還能活個十年八年的,那我們兄弟姐妹就可以陪著她看花開花落,慢步十里長亭,攙扶著她聽戲唱曲。曾經卻道是尋常的這些,如今只能夢裡相求了。

只願母親在天上能保佑我們歲月靜好。

今生有這樣一個母親真好,我想在來世再和您約好,再做一世母女,讓我好好照顧您,陪伴您。

作者:鄒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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