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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北川七日

2010年,北川七日|王秀梅

2010年,北川七日|王秀梅

2010年5月,成都的天空是溫和的,沒有想像中五月的火熱陽光。到北川新縣城一路之上所見到的行人也是休閑的,死亡的陰影似乎已經遠去。

5月7日,我走進正在建設中的新北川工業園區煙台援建指揮部,幾棵桔子樹在黃昏中靜默著,十幾間板房亮著燈光。

接下來,我在那裡跟十幾名援川幹部相處了八天,也跟在建中的新北川縣城相處了八天……

整理部分照片以紀念和備忘。

我去北川的時候,距離地震已經過去了兩年,受災最重的縣城已成為遺址。但走在路上,仍是對斷瓦殘垣和地上的裂縫感到震驚。

強烈地想去白坭、漩坪,這兩個依山傍水的美麗小鄉鎮地震後陷入絕地,特別是漩坪鄉,被唐家山堰塞湖一分為三,淹沒面積達4平方公里,場鎮全部被淹,道路全部被毀,彷彿橫空消失。災前漩坪到北川縣城的公路只有11公里,災後臨時搶修了一條從安昌鎮繞道都壩到漩坪的北線,長達170多公里,驅車至少要六、七個小時,重要的是,那條唯一能進入兩鄉的北線,受泥石流、山體滑坡和塌方的影響,多處路段被毀,而且4到6級的餘震時有發生。

如果給那條生死線畫一幅素描,大體是這樣的——窄路,陡坡,急彎,一邊是時常滑坡的峭壁,一邊是深不見底的峽谷。

石廣勝是指揮部全體援建幹部中上山次數最多的一個人,從援建白坭漩坪開始到撤到新北川,他共計往返60多次。

「走過,才知道路的艱難;來過,才知道活著的幸福。」這是石廣勝的真實感受。

山體滑坡經常需要爆破清障,爆破之後有個石頭松垮的過程,所以通常都是下午爆破,第二天才允許通行。

起初,指揮部答應了我的請求,接著便是跟前方不停地聯繫、對接,安排日期。因為雖然時隔兩年,但進山的路依然危險,時常會有山體滑坡阻斷交通。等了數日,最後,我被告知,前方傳來消息,出現危險路況,禁止通行。

我後來明白,並不是道路禁止通行,而是指揮部擔心我的安全問題,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這成為我在北川七天里最為遺憾的事情。

好在,去了汶川縣城遺址。不去那裡,你無法具體地感受生死。

有多少人知道,如今美麗無比的北川新縣城,是我們煙台人援建的。

2010年5月我到達前線指揮部,看到指揮部會議室里,牆上掛著煙台援建項目的平面圖,上面是九個紅字——一定要把北川建設好。

站在指揮部院子里,可以看見產業園區繁忙的施工場景,還有一座鬱鬱蔥蔥的小山,植被厚重,沒有路。

隋建勇閑暇時曾經爬到山頭上去過,2009年5月剛到產業園時,在山頭上看到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油菜花地。7月份再爬上去,情況就大不一樣,成片的油菜花已經消逝,一個破土的工地取而代之。再過一段時間,站在山頭上看到的就是高高低低的建築了。

那麼一大片施工場地,一個已具規模的新縣城,它的前身是一片油菜花地……多麼遼闊,多麼匪夷所思。

好風景從來都是好戰場。

當時,指揮部已經從條件艱苦的白坪撤下來,他們終於不再住帳篷,而是住上了整潔乾淨的簡易板房。指揮部的院子里生長著幾棵枇杷樹,金黃色的枇杷迎風搖曳。他們見我喜歡,便摘下尚未完全成熟的枇杷,洗給我吃。

那是我第一次吃枇杷。從那以後,我愛上了這種水果。

2010年5月11日,時江過生日。

這個生日對時江來說意義重大,因為他負責的服務中心項目在前一天剛剛舉行了隆重的竣工儀式,這意味著他可以暫時歇一口氣了。

那晚時江哭了。

在北川的日子裡,我不止一次看到那些男人們流淚。常常是聊著聊著,我們就都哭起來了。

2010年5月14日,返回煙台。

飛機停下,艙門打開,還未走下舷梯,陣陣海風就吹亂了我的頭髮,陽光也在頭頂閃耀,讓人有一種恍若隔世之感。

他們說,全部撤回煙台後,每年都要組織聚會。當時我開玩笑說我也要參加。但是他們從未喊我。2011年,我開始裝修新房,有一天,在幸福樂天家居市場參加一個抽獎活動,意外偶遇時江和他的妻子。他們也在裝修房子。那天,我抽到了一個不錯的獎——價值一千多塊錢的落地檯燈。

那天風很大,我跟時江告別之後,和鋼鏰一起,扛著那盞檯燈。

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援建北川的兄弟們。

王秀梅

著有《大雪》《一九三八年的鐵》《去槐花洲》《浮世築》《初朵的秋天》等作品二十餘部,部分被譯介為希臘文、英文等國文字。曾獲多種獎項,作品多次被轉載和入選各種選本。中國作協會員,煙台市作協主席。

王秀梅的槐花洲

所有文章均為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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