榿木河——故鄉的河、母親的河
故鄉的河 母親的河
文/孫永恆 圖/網路
在我夢中常縈繞一條小河，這便是我的母親河—榿木河，她彷彿一顆時隱時現的小星，在我心靈的天空閃爍，她那叮咚作響的優美旋律，恬恬地穿過歲月的肺，潤澤我久違的心。
我家住在離榿木河不到100米遠的一個三、四十戶人的村莊里，這兒農戶三五成群，錯落有致地分散在河的一側，小河是村子的主動脈，靠村莊南面靜卧著，河對岸，也散落著一個稍小的村落，村民們以河水相隔、靠水而居，其間搭著一座簡易的石板橋，橋兩邊擺著十多個形狀光怪陸離的大石頭，是人們歇腳洗刷的好去處。
我家住在小村莊西頭，院落龍門子面向小河，陳舊斑駁的油漆大門上，歲月殘陳的門神壁畫，鏽蝕的鐵環拉手，以及龍門子房檐上長滿綠茸茸的青苔，無不訴說著這個百年老宅的滄桑歲月，進門有一個不太大的石灰三合土天壩，後面是一排帶轉角鑲嵌著木裙板的陳舊小青瓦住房，院子里栽著數顆極尋常的桃、李樹和荊竹子，這便是我的家，一個不太華麗的然而卻充滿溫馨的地方。
那時我父親在縣城工作，母親是鄉村農婦，小學三年級前的歲月我是在鄉村度過的。
在那在那小巧而整潔的家中，在溫馨而充滿生氣的廚房裡，在昏暗的煤油燈下，在生產隊勞作一天的母親，和我們幾姊妹咀嚼著簡陋的晚飯的時候，是我童年最快樂的時光。慈祥的母親雖然文化不高、識字不多，然而心中卻裝滿許多中國古代優美而極富傳奇色彩的故事和傳說，如女媧補天、嫦娥奔月、飛將軍李廣、岳母刺字、楊侯爺的傳說等。在那文化匱乏的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能夠聆聽到母親娓娓道來，繪聲繪色，引人入勝的古代英雄故事，實在是一種難得的精神享受。
在我幼小的心靈里，樹立起了以英雄為榜樣，誠實做人，吃苦耐勞，報效祖國的信念。縷縷炊煙是母親的魂，每天一大早，母親便為上學的兒女們，起早做飯，夜晚，昏暗的油燈下，母親拖著疲憊的身軀，為我們縫製過冬的棉衣，夏天的單衣，件件是慈母的心，門外那連接著小河長滿幽深樹木的小路上，總是印著母親到河邊提水的身影。
初春，布谷鳥的第一聲報春，便把昏睡中的小河弄醒了，河面的薄冰「卡卡嚓嚓」，悶了一冬的魚兒跳出水面，吐出一串串水泡，小蝦逆流而上，順流而下往返不息，螃蟹橫著身子順著石頭縫探出頭來，凸出好奇的眼睛張望著岸邊的楊柳，滿眼的嫩綠使他嚮往著令人陶醉的春天。
夏天，烈日炎炎，驕陽似火，河邊成了人們納涼的寶地，小河用徹骨的清涼，擁抱著一個個汗水淋漓的身軀，拂去人們一身的疲勞和汗水。孩子們放學歸來，三五成群地擁到河邊，一個個迫不及待地一個猛子扎進河中，泡得白而軟的小腳丫，在光光滑滑的鵝卵石上，印下了金色童年彩虹般的夢想……，村姑、村嫂們呼朋喚伴，提籃帶盆到河邊洗衣、淘菜。洗衣聲唰唰，私房話竊竊，羞紅了少女、少婦的臉龐。
秋天，小河更加成熟嫵媚，在這豐收歡樂的金色季節里，穀子低下了頭，高粱漲紅了臉，豐收的喜悅給小河鍍上了一層金光，一陣微風拂過，波光粼粼，落葉飄灑在河面，小河穿上了盛裝，覓食的小魚追逐著落葉，秋蟲兒唧唧，小鳥兒啾啾，在小河邊委婉地歌唱，讚美著這金色的秋天。
記得那時，在我十二、三歲的一個秋收季節，星期天從縣城讀書放學回到鄉下老家，但見在生產隊臨河的稻田裡，收穫的人們揮汗如雨，熟練地抱起一大捆早已割倒的水稻，緊張而有序地往一種叫拌桶的的四方形木質農具里奮力甩打水稻，轉眼間拌桶里便堆滿了豐收的稻穀。
下一個需要收割甩打的稻田位於小河下游，老邁的生產隊長叫幾個年輕力壯的生產隊員抬拌桶到幹活的稻田中，一個聰明的年輕小夥子悄聲說：「這老頭真笨！還用抬嗎？」他叫上幾個小夥子將空拌桶推入小河中，手拿早已準備好的竹竿，乘勢躍入拌桶中，唱著小調，一路歡歌，順流而下，好不得意。
這個季節也是我們小孩們收穫的季節，河邊沙地里，栽種著面積不菲的紅薯和花生等農作物，這裡也是田鼠們舒適的家，這些田鼠偷吃著營養豐富的紅薯和花生，一個個長的膘肥體壯，我們幾十個年齡相差無幾的小夥伴們手拿著木槿花條、荊竹子條圍著花生、紅薯地，布下了天羅地網。
夥伴們一個個瞪大著機靈的眼睛，認真搜索、追蹤著田鼠的蛛絲馬跡。在夥伴們的火眼金睛下，倒霉的田鼠任怎麼折騰最終也逃脫不了被捉拿歸案的厄運。轉眼間上百隻肥壯的田鼠成了我們的戰利品，然後我們就地取材，搭起簡易的火灶，將在河水裡清洗乾淨，去皮挖肚的田鼠一排排放置在烤架上，用晒乾的枯樹枝、干稻草熏烤起來，在夥伴們歡樂的笑聲中，愜意寫滿每個夥伴的臉上，我們有滋有味品嘗著細嫩可口的田鼠肉，在那個年代實在是一種高檔享受！
就這樣，冬去春來的四季輪迴，小河用她的無私和善良孕育著我的故鄉，天因她而藍，地因她而沃，田園五穀因她而豐收，雞、鴨、豬、牛、羊因她而茁壯！然而突然有那麼一天，來了幾個養鴨、喂牛的所謂「專業戶」，在河邊搭房建屋，毀樹壞田，硬是將一條祥河、寧靜、美麗、清澈的母親河，糟蹋得滿目蒼夷，狼藉一片，小河裡充滿了禽、畜骯髒的排泄物，發出陣陣令人嘔吐的惡臭，母親河流淌著痛苦的眼淚……
俱往矣，如今打造榿木河濕地公園的號角已雄壯的吹起，我們有理由相信，婀娜多姿，嫵媚妖嬈的榿木河將以更加迷人的卓越風姿呈現在世人的面前。
榿木河，故鄉的河，母親的河，在您翻轉的漩渦中，深藏我苦澀童年的夢幻；在您激起的浪花里，綻放我童年的歌；您純潔，您無私，您善良，您用畢生的精力默默的奉獻著一切，乃至獻出了寶貴的身軀；您如一首清麗的小詩，意蘊深遠，溫馨而親切；您如一篇優美的散文，行文曲折，令人蕩氣迴腸。
然而您也如我的母親，從來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動聽的名字，只有人們吸吮不盡的乳汁，在那二、三百人的小村莊奶出一茬茬金童玉女，有的飛出去了，飛得很遠，飛到天南海北，甚至漂洋過海，有的仍然在回味你的教誨，守候在你木乃伊般的身旁。
故鄉的小河啊，您是一張臉譜，您是一尊母親潔白純潔的雕像，如果歲月能夠倒流，您的兒女一定會回到您的身旁，為您拭去腮邊的淚，療好心頭的傷，我要為您飛架彩虹，讓您重現當年風采，唱著歌兒，彈著琴弦「叮咚叮咚」響……
TAG:崇州君伙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