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母親節：媽，我回來了
文姚頭丸
圖姚頭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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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的母親，是一位樸實憨厚的鄉村婦女，一輩子目不識丁，卻用其淳樸的愛和品格影響了我的人生。
從小到大母親在我心裡的印象一直是堅強的、善良的、不服輸的。上世紀八十年代，父親推著一把二八大梁把母親娶回了家，一晃三十多個年頭過去了，母親和父親相依為命，苦苦經營著這個家和養育著我們兄妹幾個。從當初的一無所有，到如今的兒孫滿堂，母親用其言行教會了我們兄妹正確的價值觀和做人的道理。
母親二十歲時生下了我，聽母親說我是姥姥從山上求下來的童子，記得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常常對我說，不到十八歲不準上山，那個年齡雖然貪玩，對山上充滿了無限好奇，但還是謹遵著母親的話，老老實實的沒敢上山，母親常常說，「人活著要有敬畏之心」。
那時父親和叔叔合夥做百貨生意，從深圳倒騰日用百貨在這邊賣，以前還沒有超市的概念，那會叫百貨商店。童年的記憶是彩色紛呈的，在很多孩子還缺乏玩具時，我就擁有了自己的小自行車、小兵器庫，父親還經常開車帶我來鄭州動物園看大象。但不知道為什麼，童年對於母親的記憶幾乎一片空白，或許是年齡太小的緣故。
童年對母親的記憶是從父親生意失敗破產後開始的。
九零年，父親和叔叔經營的百貨商店破產，賠了很多錢，一下子身上落下了幾十萬的欠債，對父親的打擊很大。父親整日醉酒，無所事事，喪失了面對生活的勇氣。這時候是母親，不離不棄的陪伴在父親身邊，經營著這個家，讓這個家慢慢的站起來。母親說，「人，這輩子誰不經歷點事，只要心不死，就永遠也打不垮。」
對，只要心不死，就永遠打不垮，多年來我始終牢記這就話，不斷的給我激勵和勇氣。
這個家在母親的影響下逐漸的站起來了。
母親和父親開始經營小吃生意，涼皮、米皮、包子、胡辣湯、油餅、餃子……，早上賣早餐，晚上出夜市，整天起早貪黑的忙碌著。童年最深的記憶就是大冬天的早上三四點鐘起來幫母親拉風箱做涼皮，一個農家土式的灶台，燒著乾柴，一張一張的製作涼皮，我坐在旁邊一邊拉著風箱一邊打著盹兒。
父親和母親在小鎮上經營著這個維持生計的小生意，每天賺的錢除去必要成本外，全部用來還債。每次看著債主上門逼債，父母好言相求的情形，我就特別的痛心，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便在心底暗暗的發誓，長大後一定不會讓父母再這樣的辛苦。
母親在閑暇時總不間斷的教育我們兄妹，她常常說，「這輩子最不願意欠別人什麼，若欠了，不管再難一定要還清。」也正是母親這種堅強獨立的性格深深的影響了我，使長大後的我變得特別的獨立堅強，十七歲開始自己養自己，一個人闖蕩上海灘......
那個時候的家裡特別窮，小時候穿的衣服都是母親改的爸爸的衣服，但不管再怎麼艱難，每年的春節，父母總會給我們兄妹做上一套新衣服，讓我們歡呼好一陣。記憶中母親就像是個能工巧匠，能把所有的東西改成適合我們的東西。直到現在，母親還是如此，早早的為孫子女們做好了一筐的虎頭鞋、嬰兒鞋，儘管我還孑然一身。母親說，「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不管做什麼一定要腳踏實地、勤勤懇懇。」也正是受母親的影響，我才得以多年來堅守道心不移，在夢想的道路上不曾偏離。
母親和父親是白手起家，爺爺奶奶沒有房子留給他們，從我記事起就租住在別人的院子里。父親的生意慘敗後，家裡的債務如大山一般壓的喘不過來氣，而母親默默的承受著這一切，用盡一切方法改變著現狀。從當初租人家的院子住，到有了自己的宅基地蓋了新房，母親從未向生活低過頭、妥協過。也正因如此，從小的我也養成了不怕苦、不服輸的性格，母親常常教導，「要靠自己的真本事吃飯，要走正道」，這麼多年來我始終銘記於心，激勵著我不斷前行。
（二）
還記得上大學前，學費一直湊不夠，已經給學校打電話晚去報道兩周了，家裡卻還遲遲湊不齊學費。看著父母到處作難，我內心非常的矛盾，我想上大學，這是我走出農門的唯一途徑，這是我改變命運的唯一方法，但看著父母求這個求那個我也非常的心疼。為了兒子，父母拉下了面子、自尊，湊夠了我上學的學費。記得走之前的那個早上，母親一直在哭，她捨不得兒子，她知道從小從未離開過家的兒子要展翅高飛了，以後就要靠他自己了。
上了大學後，我就決定要自己養活自己，在完成大學學業的同時，我四處勤工儉學，做家教、發傳單、賣過酒、唱過歌、端過盤、洗過車........。每當我受到委屈和打擊時，我就想起了母親堅強的背影，這麼些年母親像我的精神支柱一樣，不管我遭受了多少的苦難和挫折，都能咬緊牙關堅持前行，決不放棄。
那時候上學手機還沒這麼流行，打電話多是用301、201卡，因為經濟不寬裕，我很少給家裡打電話，精打細算的花著每一分錢，規劃著學習、工作、校園活動等一切。想家的時候，就一個人坐在操場上看看天上的月亮，就像小時候的盛夏，坐在農家院的小馬紮上，院中飄著石榴花香，圓圓的月亮掛在頭頂，聽著母親講著一個又一個動聽的故事。想母親的時候，就提起筆寫呀寫呀，寫下一首首的詩篇，像回到了小時候母親的身邊，一遍又一遍聆聽著母親教唱的童謠。
2013年母親檢查出一個瘤需要做手術，手術前母親和我嘮叨著說，「要是自己過不來了可怎麼辦？還沒看著我娶媳婦呢？」我安慰母親，這是小手術，沒事的。在上手術台的那一刻，母親出奇的平靜，似乎是怕我們擔心。當母親被推進了手術室，重重的大門把我們擱在了外邊，我真的開始害怕了。走南闖北這麼多年，文能耍大筆、武能來單挑、給人開過瓢、也曾拿過刀，我從未害怕過什麼。可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我好怕母親再也出不來，我好怕再也聽不到母親的嘮叨，我好怕再也不能說出那句對母親說的最多的話：「媽，我回來了。」
在手術室外等待的兩個小時，是我一生中最煎熬的兩個小時，母親被推出來時還未清醒，醫生說手術很順利。看著母親有些蒼白的面孔，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來，感謝上蒼、保佑母親，終於平安無事，那一刻，我開始漸漸的明白，父母，在我的心中是多麼的重要。從年少時的叛逆無知、到青年時離家求索、到現在的笑對人生，真的開始懂得珍惜和責任了。
（三）
後來談了女朋友，每次打電話母親總問，「你和小X咋樣了？你可別欺負人家，對人家好點。」母親說的多了，我就開玩笑說，「我是你兒子還是她是你兒子。」母親說，「正因為你是我兒子，我比誰都了解你，你是個善良實誠的孩子，可是不會討女孩歡心，有什麼也不愛說出來。」
再後來，和談了多年的女朋友分手，母親便常常打來電話開導我，每次電話一通聽到母親的聲音就特別的踏實，眼淚止不住的就流了下來，或許再堅強的人在父母面前也是個孩子。母親說，我這孩子，喜歡了就投入的很深，什麼事都喜歡自己一個人扛，她怕我難受，就不斷的鼓勵我積極面對生活和人生。
長這麼大，我們一直想要飛出父母的懷抱，直到有一天才發現，我們的一切都是父母給的，我們走的每一步都離不開他們背後默默的付出和支持。
父母用整個世界愛著我們，而我們卻常常忽略了他們。
如今三十而立在鄭州，過著煢煢孑立，形影相弔的生活，每次和母親通話她都特別焦急，「有女朋友了嗎？這事你該考慮了，你得上心呀。」母親總是害怕我娶不上媳婦，母親總說，「她20歲就有我了，我都三十齣頭了，哪兒還有同齡的單身姑娘呢？說我人也不差，怎麼就找不著一個好姑娘呢？」每次母親這麼說時我就傻傻的笑著，或許每個父母看自己的子女都是最優秀的吧，真要娶不上媳婦了，我就陪著他們過一輩子。
其實，我真的沒有不當回事，這麼多年我一直對愛情充滿著嚮往和期待，我一直堅信那個對的人在等著我，有一天我遇到了，我一定會用心的去珍惜，用盡自己的一切去呵護。我不想把婚姻當兒戲，儘管到了我這個年齡很多朋友都感概到，跟誰過不是過呀，我嘴上附和著，但自己卻真心無法做到。
2015年姥姥去世，母親從此父母雙亡，母親傷心痛哭著說，「兒呀，媽以後再也沒有娘了」。我心裡酸酸的，看著這個年過百，從小陪我長大的女人，我的心痛死了。母親沒有了媽媽，但還有我們，還有我，那一刻我開始更深刻的懂得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我扶起母親，彷彿像當年在襁褓中母親哄著哭鬧的我一樣，你養我小，我養你老，以後不管有多大的風浪都由我來扛。
這就是我的母親，一位外表樸實、明事曉理的平凡女人，但在我的心裡，她比我的生命都重要，有她在，就有家，就有根。
啰嗦了這麼多，其實關於母親有很多很多的話，我想全天下的母親對兒女的愛都是一樣的。母親的世界很小，只裝滿了我們，我們的世界很大，卻常常忽略了她。她經常忘了我們已經長大，就像我們經常忘了她已經老了一樣。最後用汪國真老師的一首詩結尾吧，願我們懂得珍惜身邊人，真的去關心母親，天天都是母親節。
我想給母親最好的禮物莫過於：「媽，我回來了」。
願全天下所有的母親快樂安康！
『我們也愛母親
卻和母親愛我們不一樣
我們的愛是溪流
母親的愛是海洋
岌岌草上的露珠又圓又亮
那是太陽給予的光芒
四月的日子半是爛漫半是輝煌
那是春風吹過的地方
我們的歡樂是母親臉上的微笑
我們的痛苦是母親眼裡深深的憂傷
我們可以走得很遠很遠
卻總也走不出母親心靈的街場』
只和有趣的人聊天，不和無聊的人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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