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上市了，最大贏家卻是……
虎牙紐交所上市現場
兩家遊戲直播行業的「小巨頭」——虎牙、鬥魚分別在去年7月、今年1月放出上市消息，誰將率先上市也一度成為行業焦點。業內人士認為，「第一股」的意義在於獲得充沛的現金流。
2017年下半年起，直播平台開始在資本面前遇冷，虎牙、花椒、熊貓直播的融資都止步於去年5月份，上市成為解決資金和資源瓶頸的突破口。
5月11日，虎牙衝刺美股成功，在紐交所敲鐘上市，「遊戲直播第一股」之爭至此落下帷幕。
虎牙紐交所上市現場
虎牙在招股書中也提到了多處「第一」：2017年Q4，平均MAU超8600萬，其中移動MAU近3900萬;單個移動端用戶平均日使用時長99分鐘;12月移動端用戶次月留存率超過70%。截至2016年，虎牙已擁有2.1億註冊用戶。
站在更高的視野看，直播的流量收割者是遊戲直播平台，遊戲直播平台身後的流量收割者則是騰訊。
3月8日，騰訊以6.3億美元、4.6億美元分別投資了鬥魚、虎牙，包攬了行業前兩名。此外，騰訊旗下還有企鵝電競，今年4月份，還有消息稱騰訊已入股熊貓直播。
業內資深人士表示，遊戲廠商「卡位」直播，在電競聯賽生態、新游宣傳、打擊競品等方面都會是有利武器。
誰是第一?
鬥魚、虎牙都對「行業老大」的位置寸步不讓。
虎牙招股書提到，已經在平均MAU、移動MAU、單個移動端用戶平均日使用時長等多項數據上位列行業第一。同時，招股書還援引了Frost&Sullivan的數據，稱其在平均月活躍訪問用戶、活躍用戶平均使用時長、活躍主播數量等方面均居行業首位。
虎牙招股書上的財務數據
鬥魚也稱自己為行業第一，根據極光大數據顯示，鬥魚在市場滲透率、DAU上超過虎牙。
拋開「誰是第一」的口水仗，雙方爭鬥得最為激烈的是對頭部主播的挖角，原因在於主播的數量、質量直接影響到平台的內容生態。一位直播平台副總裁在接受尋找中國創客採訪時表示，目前直播產品技術和內容形態趨向高度同質化，直播平台的核心競爭力就是內容的豐富及專業化程度。
頭部主播吸金、引流效應明顯。比達諮詢相關數據顯示，各個平台的TOP1000主播的禮物流水佔據了全平台禮物流水的80%。虎牙招股書透露，2017年有94.7%的營收來自直播。
頭部主播同時也代表著流量，有分析認為，一個頭部主播可以為平台帶來300萬—400萬的下載量。
為了衝刺上市，虎牙曾於去年底密集挖角鬥魚主播，先後挖走「七號」、「趙小臭」、「韋神」等人，甚至不惜為「韋神」支付3000萬違約費。2017年8月，鬥魚也曾接連從企鵝、虎牙挖走《王者榮耀》高人氣主播張大仙和嗨氏。
今年2月份，一場平台與公會之爭將直播行業對頭部主播的爭奪推向一個新高潮。主播經紀公司渝萬公會公開斥責虎牙欠薪，隨後開始與鬥魚合作。虎牙方面隨即聲明渝萬公會違反獨家合作協定，將追究相應法律責任。
一位鬥魚工作人員告訴尋找中國創客(ID:xjbmaker)記者，公會就是主播經紀公司，公會的實力取決於旗下主播的實力，「搶公會其實就是搶主播。」
互相高薪挖角之外，業內普遍分析認為，鬥魚有更強的造星機制，馮提莫、陳一發兒等都是在鬥魚起家。雖然虎牙在單日主播開播量上領先其他遊戲直播平台，但是旗下知名主播相對較少。
1月13日，鬥魚COO程超在上海舉行的「魚樂盛典」活動上宣布投資10億元培養主播。具體分為發掘、培養扶持和宣傳包裝三部分，鬥魚對有潛力的主播進行系統搜索，形成主播人才庫，在此基礎上給予一定經濟和資源上的傾斜。
「魚樂盛典」上的馮提莫
虎牙的優勢體現在運營和管理上。今日網紅創始人兼CEO彭超認為，虎牙管理能力強，運營規範，負面新聞較少。所謂「負面新聞」一般是指與主播、公會的欠薪糾紛。虎牙CEO董榮傑曾公開表示，虎牙從不欠薪。
另據一位知情人士告訴尋找中國創客，「鬥魚最初是草莽生長，具體表現之一是管理團隊過於年輕，有94年的做了總監，91年的就是VP了。」
估值幾何?
3月8日，騰訊重砸11億美金拿下鬥魚、虎牙，遊戲直播賽道的前兩名就此歸入騰訊麾下。鬥魚、虎牙的真實估值也由此揭開。
虎牙招股書顯示，騰訊旗下基金持有34.6%的股權，擁有39.8%的投票權。此前，騰訊以4.6億美金入股虎牙，由此推算，虎牙的估值為13.3億美金。另據媒體報道，鬥魚的一位股東透露，鬥魚在騰訊投資6.3億美元的E輪融資當中，估值大約在24—25億美金。
為什麼虎牙的估值僅為鬥魚的一半?有業內人士認為，儘管鬥魚、虎牙都援引各種數據稱自己是行業第一，但是騰訊的估值更具參考性，「因為騰訊能看到更全面的數據。」
還有觀點認為，鬥魚在直播產業鏈上的布局比虎牙更深入，在造星、IP衍生、產業上下游投資等方面都走在前面。據統計，4月底舉辦的鬥魚嘉年華三天共吸引觀看人數52.18萬，累計全網線上觀看人次2.3億人次。分析指出，這成為直播平台在線上流量紅利見頂後，新的想像力和變現可能。
鬥魚嘉年華現場
互聯網分析師丁道師告訴尋找中國創客(ID:xjbmaker)，估值低並不代表一個企業的價值低，市場最終也會給一個企業合理的反饋。相反有的企業一開始估值高，後續跌破發行價，股價持續走低。另外，鬥魚並沒有上市，拿虎牙和鬥魚相比也並不公平。
今年，中國新娛樂公司扎堆上市，彭超分析，這是因為資本從2016年前後投入直播行業至今，正好到了3年的回報期，「資本輪次基本相同，直播平台的融資也大都處於同一時期。」
3月底，B站、愛奇藝前後腳登陸納斯達克，首日便雙雙遭遇破發，這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海外資本的態度。愛奇藝CEO龔宇也曾在接受記者採訪時承認，海外資本市場對「愛奇藝模式」還很陌生，存在低估的情況。中信證券研究部傳媒行業高級經理肖儼衍認為，「破發」的原因還在於整體市場對於科技股的偏好降低。
不過，不同於愛奇藝、B站在海外沒有合適對標物，歡聚時代、陌陌的優秀表現提振了海外投資者對中國直播平台的信心。外媒報道稱，歡聚時代和陌陌的股票在亞洲科技公司中名列前茅，分析師認為儘管它們面臨嚴格的審查監管，股價仍然有上漲的空間——在過去兩年中，陌陌的股價上漲兩倍，歡聚時代也翻了一番，而這兩家公司的市盈率卻遠低於其他社交媒體同行，也低於納斯達克指數的市盈率。
監管之劍
直播平台的一大隱患是懸在頭頂的「監管之劍」。
今年2月份以來，短視頻行業經歷了新一輪強監管。快手、今日頭條兩大短視頻平台均遭到重創，今日頭條旗下內涵段子更是被永久封停。一位資深傳媒互聯網分析師認為，今日頭條損失慘重，以內涵段子目前2000萬的DAU，如果參照微博的單用戶市值來算起碼是50億美金市值。
虎牙也在招股書中坦承，平台上或者與平台有關的任何內容，平台都將承擔重大風險，主管部門可能會出台的制裁政策包括：中止運營、關停平台或吊銷營業執照等。
圖 / 視覺中國
4月14日，文化部再次重拳整治直播平台，公布鬥魚、虎牙、YY等多家網路平台因涉嫌提供含宣揚淫穢、暴力、教唆犯罪等內容的互聯網文化產品，被列入查處名單。
事實上早在2016年，直播平台就經歷了一輪監管風暴，在短短一年內，相關部門對直播行業進行了4次政策調整。
2016年4月，北京互聯網文化協會發布《北京網路直播行業自律公約》，要求所有主播必須實名制、不為18歲以下的未成年人提供主播註冊通道以及建立主播黑名單制等;7月，文化部頒布《文化部關於加強網路表演管理工作的通知》，要求包括直播平台在內的網路表演經營單位承擔主體責任，應配足內容審核人員、嚴格監督表演行為;9月，廣電總局規定，不持有《信息網路傳播視聽節目許可證》的機構，均不得通過互聯網開展相關活動、事件的視音頻直播服務;11月，國家網信辦要求，直播在提供互聯網新聞新聞信息服務時，都應當依法取得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資質，並在許可範圍內開展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
這輪監管正逢直播平台草莽生長的階段，一大批小直播平台打著情色的擦邊球，在政策的洗牌下隨之倒下。上述直播平台副總裁認為，秀場直播把直播「污名化」了，直播平台最終會轉向綜合直播，核心是為用戶提供優質的內容。
圖 / 視覺中國
可以肯定的是，以後嚴格的監管將成為常態，社交媒體平台需要在商業利益和社會責任之間找到一種平衡。
「風險投資公司和私募股權投資公司對於監管都非常敏感，所以當有新規定出台之時，它們立即停止向一些直播平台提供某些資金，這對於尚未上市的公司來說是一大打擊，」野村分析師史家龍說。
贏家騰訊
關於和騰訊、YY未來的關係，虎牙CEO董榮傑今晚告訴尋找中國創客(ID：xjbmaker)，騰訊在整個遊戲行業裡面是非常強的一家公司，我們非常榮幸能夠跟騰訊站在一起尋找如何利用遊戲直播，更好的為整個遊戲行業，內容行業服務。虎牙是從YY剝離出來的，我們會繼續去探索直播能夠更廣闊的一些業務前景。
馬化騰此前表示，將探索發展短視頻、直播等新興社交平台。進一步表達了騰訊對短視頻、直播版圖的重視。
儘管騰訊自身並沒有孵化出強勁的直播產品，但是它依舊用資本的手法掌握著這條賽道的話語權。騰訊圍繞其核心業務——遊戲，以投資或自研的方式布局了多家直播平台，更是在處於行業第一梯隊的虎牙上市前，以4.6億美金換取了34.6%的股權。
同時，騰訊還獲得了一項權益，上市後，有權利在2020年3月8日至2021年3月9日期間以當時公平的市場價格購買額外股份，將虎牙直播的投票權增至50.1%。換而言之，只要騰訊願意，虎牙就有可能易主。
遊戲直播賽道的另一強勁選手鬥魚也早就被騰訊收編，騰訊先後領投了鬥魚的B、C輪融資，加上最近一輪的獨家投資，有媒體報道稱，騰訊幾輪下來將在鬥魚持股50%以上。
圖 / 視覺中國
丁道師認為，騰訊同時壓注行業鬥魚、虎牙，符合其一貫的投資邏輯，「騰訊一向是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哪怕最後只剩下一家，對騰訊來說都是贏了。」
遊戲直播在遊戲產業鏈中具有重要地位：一是對新遊戲有宣發作用，二是重要的流量來源。有媒體報道，鬥魚和虎牙曾經封殺網易的《第五人格》。
「現在鬥魚和虎牙都成為了騰訊系，以網易為首的國內其他遊戲公司獲得流量入口的成本越來越高，也愈發受制於騰訊，」行業資深觀察家認為。
一種猜測是，直播作為遊戲大流量入口存在，為遊戲、電競和泛娛樂帶來更多用戶和可能，騰訊意欲做這個入口的壟斷者。
不過，丁道師認為這個假設不存在，「騰訊的投資風格和阿里的不一樣，騰訊打造的是一個開放的連接生態。遊戲直播需要騰訊的遊戲，同樣需要有網易的遊戲。如果利用自身的資本優勢，惡意排斥對手，是不利於行業發展的，騰訊不會這麼做。」
記者 / 萬珮
編輯 / 魏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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