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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歲女人的愛情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黎嫄 | 禁止轉載

我從清晨6點醒來,時間還早,窗外幾聲鳥鳴。藍色的棉麻被子里,裹著兩個人兒,一大一小,眉目相似,正熟睡著。我掖了掖被子,輕輕的鑽出被窩。

站在鏡子前,穿著弔帶睡衣的我,並不年輕了。42歲,腰肢有了些許贅肉,胸前坦坦蕩蕩。我端詳了鏡中的臉,眼角有兩道細紋,但,上揚著。嘴唇無黛,但,微微翹起。攏了攏前額的發,眼眸黑白分明,臉頰有一絲紅暈,分明是幸福女人的模樣。

床上的兩人正發出有節奏的鼾聲,此起彼伏,像是在演奏,歡快的旋律,低沉的和聲。

他們是我的親人,我現在的丈夫,我的第二個孩子。現在的幸福是我夢寐以求的,是我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想像的。

我是一個曾經被拋棄的女人,痛苦,怨恨,放棄佔據著我的心,那段人生就像泥潭,讓我一直下墜,下墜,跌入恐懼。

我不願回憶33歲的人生,那時候的我曾經深深的渴望著現在的一切。我太孤單了,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生活里灰濛濛的,沒有色彩。很多時候,我穿著黑色的寬大的衣裳,將自己湮沒在人群里,與一粒灰塵無二,無處安放。

有5年時間,我一直在一個大城市做著最普通的賓館前台,每天機械般的重複著招呼,登記,指引的動作,把生活過得無趣又寂靜,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我已破碎的婚姻,我千瘡百孔的心底。

很多時候,不上班的日子,我都習慣開著所有的燈,卧在出租屋單人床上,一遍一遍的將手裡的電視遙控器按來按去,發獃,嘆氣,整個房間散發著腐朽的味道,伴著我醒醒睡睡。

我不敢入眠,害怕生活像電影一樣在我的夢裡一遍一遍的重複播放。我看到了我的故鄉,村裡的小河,戲台,看到相愛相守,背叛與離別。

我從小生活在閩北一個偏遠的小山村,除了山水神韻,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村裡最熱鬧的時候便是每年唱大戲的時候。我18歲那年,高考落榜就留在了家裡,為父母打打下手,每天到田埂邊撈一點嫩草、菜葉,回家剁碎了,和米糠混在一起,煮熟了給家裡的幾頭豬吃。或者清晨的時候,牽著老黃牛出外尋食,常常把牛帶到一座叫做紫雲山的小山峰,讓它自由活動。而我也盡情的享受早晨香甜的空氣,含著露珠的花骨朵兒,各種叫不出名字但是可口的野果。

山腳下有一座簡陋的亭子,名喚紫雲亭,雖是陋室,卻是來往的村民歇腳的好地方。附近幾個村子去往鎮上都需要經過此亭。它依山而建,亭子全部結構均是原生木頭,裡面也只有兩條長長的木板凳子,走進亭子,滿滿的都是木頭的香味。旁邊有個小泉眼,整年突突的冒著泉水,越是炎熱的天氣,水越是清涼。水裡放著一隻裂了口的瓷碗,過路的行人渴了,都是拿起這隻晚,捧滿滿的泉水,一飲而盡。

我記得那天,我就是在這個亭子里,遇到了永強。我捧著一碗山泉水,坐在亭子里的長凳上發獃,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亭子里多了一個人。正看著我,待我反應過來,臉一紅,趕緊跑開。那時候的農村是淳樸又保守的,陌生的年輕男女很少搭話。走得匆忙,我甚至沒看清來人的模樣,只記得是個男孩,有一雙秋水般的眼睛。

不久,村長的兒子娶媳婦,請了外縣的戲班子來唱戲。戲台就搭在村頭,我坐在自家閣樓便能清楚的看到唱戲的五顏六色的戲服,像夏天大雨過後的彩虹,晃得我眼睛睜不開。

剛吃過晚飯,演員們正在化妝。村頭卻已熱鬧起來,大叔大嬸們拿著一把凳子,三三兩兩的坐在了戲台下,村民的交談聲,孩子們歡快的追趕聲,大人的呵斥聲,小販叫賣聲,敲鑼打鼓聲,聲聲不絕於耳。我坐在看戲的人群里,盯著戲台上還在準備的演員,羨慕不已。肩頭卻被後面的人拍了一下,我回頭,一雙熟悉的眼睛正笑意盈盈的看著我。

這樣的場景,無數次出現在我夢裡。很多次夢醒時分,黑暗席捲而來,我回憶起我與永強的相遇,相知,寂寞像一隻只小蟲子噬咬著我。

23歲那年,我與交往兩年的永強走進了婚姻的殿堂。在那個很多同村姑娘被家人安排婚姻的年代,能夠嫁給相愛的人,是幸福的。

農村的幸福是寂靜的,平平淡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們幾乎同進同出,每日每日的黏在一起。一起種地,一起砍柴,一起喂牲口。偶爾,村裡有喜事還是會請唱戲,我們緊緊的挨在角落,一起討論唱詞,演員的身段。

直到過了兩年,我們的兒子出生。那是我們愛的結晶,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記得,當永強第一次抱著兒子的那種表情,感覺抱著全世界。

隔年春天,永強突然跟我商量要出外做工。那時候還不流行打工,在我眼裡跑那麼遠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我不同意,我只想要一家人在一起,吃糠咽菜我都知足。可是永強卻堅決要出去,他說要給我和孩子一個美好的未來,要讓我們住磚房,讓兒子到鎮上讀書。

永強走那天有點冷,薄霧像一張灰色的網,將我罩住,我全身無力,抱著孩子,茫然的站在村口,看著他。他對我說,等我,我們很快就會過好日子的。

永強機靈,很快就給我來信了。

他說,親愛的妻子,我已經找到工作了,包吃住,待遇挺好的。但是日子並不好過,因為你不在身邊,沒有你的日子好煎熬。

過了不久,他給我第二封信,他說,親愛的妻子,我沒日沒夜的在心裡呼喚你的名字,想像著你的溫柔才能入眠。你好好的待我們的孩子,等我回來。

第三封信里,他說,這裡的女人都喜歡把頭髮燙的直直的,被風吹起來的時候可香了。我很想念你烏黑的辮子,如果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想做,就想輕吻你的髮絲。

永強出去5年了,除了春節回來短暫的住幾天,平時都不回來。我花著他寄回來的錢,守著他的信數著光陰,太陽從東往西,第二天又開始從東往西,沒有換過位置。

兒子6歲的時候,永強的信好像越來越少了,我卻越發的想念他。我將孩子託付給老母親,決定出去陪伴永強。分離的日子是煎熬的,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再與他分開了。

我的出現沒有給永強帶來驚喜,他表情訕訕的,我看到他努力掩飾的慌亂,心沉到了底。

忘記怎麼發現他有外心的。記得的是我整夜整夜的哭鬧。我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婚姻,怎麼會沒了呢,他怎麼就會為了一個比他大6歲的女人不要我了呢?我摔了所有能摔破的東西,彷彿那樣才能宣洩我心裡的痛苦。眼睛腫了,聲音啞了,頭髮大把大把的掉落,隨著我們愛的流失,一根一根的落了乾淨。

那張曾經說愛我的嘴,說沒有我不行的人。突然惡語相加,逼著我離婚,迫不及待的投入新人的懷抱。

離開他家那天,我將家裡所有的角落洗刷了一遍。那些結婚時候親朋送來的大紅色被單,被我一件一件洗凈,晒乾,放在櫃頂。艷麗的紅色,在陽光的照射下,明亮,喜慶。布料發出好聞的味道,似乎它們又要重新陪伴一對新人洞房花燭的使命。

我一個人去了一個海濱城市,一個沒有人知道我過去的地方。那裡的空氣都是鹹鹹的氣味,每當眼淚要掉下來的時候,我都用力的呼吸,然後抬頭看天空,將眼淚倒流進心裡。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由舒適,沒有感情的牽絆與得失,沒有相思與背叛。但很多時候,灰暗,枯燥,寂寞如影隨形。

我養了一隻花貓,常常互相依偎著取暖時,心卻像浸在冰水裡一樣徹骨。

獨自在外4個年頭,葉黃了綠,花開了謝,又一個冬天的時候,我回到了老家,在鎮上開了個小店,用貝殼DIY擺件,手串,禮品。

或許,我該找個男人了。

春天了,母親送了我一天白底粉紅點的旗袍,她說,穿吧,這顏色好,招桃花運。

我雖不屑一顧,到底還是穿了,大概心底還是有期盼的。

他就是在我開業不到一個月的時候來店裡的。

給了我一張畫,那是兩個情侶背靠背的輪廓,讓我照著製作一個。

我點了點頭,接下了定金。

「過幾天就是我朋友的婚禮了,麻煩你幫忙趕一下工好嗎?」

「為了表示我的感謝,能請你去吃飯嗎?」

那天,陽光正好,我的臉被曬得通紅,面對這個陌生男人的突然接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但心裡是有萬分喜悅的,那種感覺被我強壓在平靜的表情底下,可是我欺騙不了自己的心。

當那天夜晚,我們走出飯店的時候,天空下起了雨,地面很快被淋濕,一塊一塊的水漬連成心形。

他說:「哎,天涼,我送你回家吧,別著涼。」

我低頭,搓了搓手,點頭不說話,他笑了起來,眼神溫暖又生動。

母親卻有點反對,他比我大9歲,跟前妻生的孩子已經上大學。離婚後,換了很多女朋友,卻不願意給任何女人一個名分。

「孩子,媽不要你再受苦了。」

經歷了那麼多狂風驟雨,我的心態已經變得平和,不強求,也不想拒絕。

何必糾結那麼多的可能或不可能,珍惜眼前的感覺,不讓生命有遺憾。太久的黑白灰,我的世界已經很久沒有色彩了。

在那個天氣特別好的金燦燦的秋天,他向我求婚了。

愛是什麼?不可言說,難以定義。我不想浪費彼此的情感,只願把握當下的每一份美好。

能再一次穿上婚紗,太美好了,夢幻一樣,美得不真實。

好在,42歲的我,他和小小的她,都出現在了我面前,觸手可及。(原題:《42歲女人的愛情》,作者:黎嫄。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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