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停電校草來我身邊，納悶時聽到他說：別怕，我唱歌給你聽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夢見桃花源 | 禁止轉載

1

「林佳怡，難過了，就打電話給我，我給你唱你愛聽的歌。厭倦了累了，就回來，至少這裡還有我。」

我始終記得，2015年當我離開老家的時候，周卓送我上火車，當火車開動的那一刻，他一邊隨著火車奔跑一邊沖我喊的這句話。

那時正是夏天，酷熱難當的季節。周卓穿一件黑白條紋的體恤，臉上長滿了痘痘，汗水泅濕了他的衣服，他邊跑邊努力地朝我揮手。

這一幕定格在我的記憶里，經久難忘。

2

其實我是不愛周卓的。

只是有點小小的依賴罷了。

周卓和我是高中同學，我們做了三年的同桌。

在我眼裡，他一直都是那種長相平凡，默默無聞的男生。

他學習不好，性格溫吞，家境也普通，唯一的優點就是唱歌好聽。所有的歌，他只要聽個兩三遍，立馬就能原原本本地唱出來，還不帶跑調的。

我總是調侃他，上帝關了你所有的門，總算給你留了一扇窗。

「你的嗓子被天使吻過。」我還記得我跟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突然間紅了，眼睛裡迸發出一種明亮的耀眼光彩。當時我沒看懂那代表著什麼，直到後來我才明白，那種光彩，叫作喜歡。

我也是偶然才發現周卓唱歌好聽的。那是某一天的晚自習上，學校里突然停了電。沒辦法寫作業，我拿出上次停電燒得只剩半根的蠟燭，點燃之後，無聊地看著蠟燭光映射下的每個人的影子。

「我奶奶說，看影子愛生病。」周卓看著我，突然開口。

「我無聊得很。」

「那我給你唱歌吧。」

「你會唱歌嗎？」

「你想聽什麼歌？」

「嗯，許嵩的《斷橋殘雪》吧。」我歪著腦袋想了一會，說道。

「尋不到花的折翼枯葉蝶，永遠也看不見凋謝，梅開時節……」

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尾音稍稍上揚，唱出來的歌卻好聽極了。

「真好聽。」我在桌子底下偷偷地給他鼓掌。

周卓聽了我的話，推了推眼鏡，笑得既靦腆又開心，「你還想聽什麼？隨便點。」

那天，一直到晚自習結束電也沒能來。而周卓小聲地溫柔地為我唱了一晚上的歌。從許嵩的唱到陳奕迅的，從周杰倫的唱到梁靜茹的，我終於發現他在唱歌方面幾乎無所不能。

於是從那天以後，周卓簡直就成了我的私人MP4，想聽什麼歌，只要我點，他都會給我唱。

3

大學我和周卓考到了同一所學校。

借著朋友的名義，他會經常來找我，和我一起吃飯，陪我逛街，陪我到圖書館看書。

我愛吃辣，他不能吃辣。可是每次吃飯，他都會按照我的口味來。他也曾經因為陪我吃了一頓麻辣水煮魚而嗓子發炎了一個星期才好。我滿懷歉意地跟他道歉，他大手一揮，「沒關係，我練練就好了。」

他很遷就我，逛街的時候總是習慣性走在我的右側，我想買什麼他都會點頭，一臉傻笑地說：「好。」

我們所在的學校離家不遠，坐火車三個小時就到了。我戀家，所以幾乎只要是兩天以上的假期我都會回家。

而周卓呢，總是會買好我們兩人的車票，準備好我愛吃的零食，大包大攬地陪我一起回家。

漸漸地，我覺得有這麼一個人在身邊陪著也挺好的，我開始習慣並且接受他對我的好。有什麼心事和煩惱也都會跟他說，大多數時候，他只是默默地聽著，充當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雖然他從來沒有跟我表白過，但是直覺告訴我，他應該是喜歡我的。

他不捅破這層窗戶紙，我也就理所當然地當做不知情。我總覺得我不怎麼喜歡他，對他也沒什麼心動的感覺，只是因為習慣了他對我的好，有點依賴他罷了。

於是大學四年，我們就這樣曖昧著。

4

大學畢業以後，我不想留在老家那個小城裡，想出去闖一闖。

我問周卓，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出去？認識那麼多年，那是他第一次那麼堅定地拒絕了我的意見，他說：「父母在，不遠遊。」

我惱火得很，罵他沒出息。我說，你一個大男人，難道真的要窩在這個小城裡一輩子嗎？世界那麼大，你不想去看看嗎？

「你去看就行了，我在這裡等你。」

周卓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承認，我有些心慌。

和周卓在一起相處的這七年，我早已把他當成了親人一樣。無關愛情，無關風月，就是把他當成了身邊可以依賴的，很重要的人。

可是這個人，現在卻不願意陪我一起了。

「你再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我就想留在這裡。」

這下我是真的生氣了，一腳踢開身旁的垃圾桶。我氣沖沖地走開，邊走邊沖他喊：「周卓，從今以後咱們就不是朋友了。」

周卓依舊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直到我在他眼前一點點消失不見。

那天晚上，周卓來找我。

他抱了一箱啤酒到天台上，用嘴將瓶蓋咬開，遞給我，我們倆就那樣邊看星星邊喝起酒來。

「周卓，你為什麼不願意走出這個小城呢？」

「我媽媽身體不好，爸爸又不顧家，我得照顧我媽。」周卓說完，猛地灌了一大口啤酒，「其實我也想陪你出去闖一闖，可我放心不下我媽。」

那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醉了酒，周卓變得很啰嗦，他和我說了很多他一直藏在心裡的秘密。爸爸愛打牌，愛拈花惹草，媽媽沒主見，整天忍氣吞聲。他害怕自己離開了以後，這個家裡真的就沒人為他媽媽做主撐腰了。

「那你媽媽為什麼不離婚？」我問。

「她愛慘了我爸，捨不得離。」周卓說這句話的時候，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我們都沒有再說話，氣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有暖暖的風從耳邊輕輕刮過，跑著跳著去找天上的星子玩耍去了。

「周卓，你喜歡我嗎？」許是氣氛太過曖昧，我腦袋一熱，鬼使神差地就說了這樣一句話。

周卓一愣，抬起頭眼神迷茫地看向我，「你是誰？我喜歡的是林佳怡。」

我心裡一陣激動，循循善誘，「那你喜歡她什麼啊？」

周卓好似想了很久，才道：「我喜歡了她很久很久。」

「那你為什麼不跟她表白呢？」

「因為我知道她不喜歡我，我不想讓她為難。」周卓語氣一瞬間低沉了下去，整個人變得怏怏的。

不喜歡他嗎？我問自己。

他好像猜錯了。我對他，好像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心動和喜歡了呢。

看見他滿臉的痘痘，我不再覺得難看，反而覺得可愛。甚至是他左臉有一個小小的梨渦，笑的時候我都覺得好看極了。

這應該就是喜歡了吧。

5

第二天我要走了，周卓送我到火車站。一路上都無話，他沉默，我也沉默。

他絕口不提昨天晚上說的那些話，我也只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檢票的時候，他排在我後面，提著我大大的行李箱，還有一大包零食。

看著他那副笨拙的樣子，我突然有些捨不得離開了。我甚至在想，只要他開口留我，那我就不走了。

可是他一直保持沉默。

直到火車開動的那一刻，他才大聲地對我說：「林佳怡，難過了，就打電話給我，我給你唱你愛聽的歌。厭倦了，就回來，至少這裡還有我。」

我突然間就哭了。不知道是為了我自己，還是為那個陪伴了我整個青春，卻又在我面前漸行漸遠的傻傻的大男孩。

從小在家人庇佑下長大的我，到了上海以後才發現，生活有多不容易。

上海這座繁華的大都市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我一個普通大學畢業的應屆生，沒工作經驗，沒多大的能力，找份合適的工作真的很難。

好不容易找了份銷售的工作，前兩個月沒業績，我只拿到了一千塊錢的底薪。即使是合租的房子，租金都要1500。眼看著自己的老本都快吃空了，我一咬牙一跺腳，買了幾箱泡麵在家裡，過起了苦行僧般的生活。

那天正吃著泡麵，周卓跟我開視頻。他看見我吃的是泡麵，皺著眉頭問我：「你就吃這個？」

我笑嘻嘻地說：「今天懶得出門，就隨便湊合著吃了。」

他盯著我看了好久，輕輕道：「你瘦了。」

我一愣，繼而說道：「我最近減肥呢！」

掛掉電話以後，周卓給我微信上轉了五千塊錢，留言說讓我好好吃飯，別虧待了自己。

鼻子一酸，我忍住眼淚，問他：「把錢給我了，你怎麼辦？」

他回：「我在銀行上班，工資高得很，這點錢不算什麼。」

隔著手機屏幕，有一顆滾燙的眼淚砸到我的手背上，灼熱的溫度燒得人心疼。

我有一個表姐就在老家的銀行上班，她當了半年的實習員工，沒轉正之前，工資只有1200塊錢。

「謝謝你，周卓。」

「累了就給我打電話，別一個人死扛著。」

「嗯。」

6

到上海的第二年，我漸漸站穩了腳跟。由於業績突出，公司有意提拔我當主管。

我高興地給周卓打電話，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給了他。

我說，我終於在這裡混出點人樣來了，以前的那些苦也算沒白吃。

頓了頓，我又說：「周卓，我打算在這裡紮根，不想再回去了。」

電話那邊突然沒了動靜，只剩無線電波的刺啦聲，聽得我一陣心慌。

「嗯，我知道了。在那邊好好照顧自己。」

許久之後，周卓的聲音才輕飄飄地傳過來。

我有些小小的難過，可是即將要升職加薪的喜悅很快將這小小的難過衝散。

那之後，周卓沒有再主動聯繫過我。而我忙得腳不沾地，更沒有時間聯繫他。

可是當公司的升遷名單下來的那一刻，我傻眼了。

原本應該是我的主管之位，被新來不到兩個月的據說是老總的乾女兒給搶走了。論能力論經驗，我哪點都比她強，敗就敗在我沒有她那麼強硬的後台。

呵呵，這座城市，當真是不給人留任何情面啊！

那天晚上，我哭著跟周卓開視頻。

我問他，憑什麼啊？我那麼努力，那麼拚命，可到頭來呢，什麼都不屬於我，我還是什麼都得不到。

周卓在視頻那頭嘆息，「你就是太要強了。」

「林佳怡，如果累了，就回來吧。那裡那麼辛苦，咱不待了，好不好？看你活得那麼累，我會心疼的。」

回去嗎？可我又有些不甘心。

「我到上海兩年了，什麼名堂都沒有闖出來，就這樣回去，很丟人的。」我有些猶豫不決。

周卓勸我，「如魚飲水冷暖自知，日子是自己過的，不是過給別人看的。你只要覺得開心就好。」

我沉默不語，內心卻無比掙扎。

「我給你唱首歌吧。」周卓先打破了沉默，說著他就開始輕輕唱了起來：

一杯敬朝陽一杯敬月光

喚醒我的嚮往溫柔了寒窗

於是可以不回頭地逆風飛翔

不怕心頭有雨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鄉一杯敬遠方

守著我的善良催著我成長

所以南北的路從此不再漫長

靈魂不再無處安放

……

「好聽嗎？」他問我。

「好聽。這首歌調子太悲了，都把我弄哭了。」我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地擦眼淚。

「嗯，想哭就哭吧，我陪著你。」

他的這句話就像是一支催淚劑，我的眼淚忽然爭先恐後地掉下來。我開始嚎啕大哭，把這兩年來的所有委屈，所有酸楚，通通都發泄了出來。

漸漸地，我哭累了，閉著眼睛假寐。

「你睡著了嗎？」周卓那端輕輕地問。

我沒說話，他也沉默不語。

許久之後，他突然寵溺般地道：「傻丫頭，睡一覺就好了。我愛你，晚安。」

說完，他掛掉了視頻通話。

我摸著滾燙滾燙的手機，渾身一震，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個十足的膽小鬼，慫得只敢偷偷地說愛我。

眼淚掏空了身體，我看著微信里他的頭像，在一片粉嫩的桃花樹下，有一個穿著潔白棉布裙的背影，長發飄飄，卓然而立。那個背影就是我，高三那年，學校組織去桃花園遊玩，當時是他給我拍的照片。那張照片，當了他七年的頭像，從來沒換過。

那一刻，我突然就釋然了。

這座城市不屬於我，這座城市裡也沒有他。

茫茫人海，我何其幸運地遇見了周卓。

他待我這樣好，我當然更要好好珍惜他。

我收拾好東西，拉著行李箱離開了上海，走得沒有絲毫留戀。

火車停在小城車站的那一刻，我掏出手機給周卓打電話，「來接我吧。」

周卓一怔，很快反應過來，「好，你等我。」

雖然語氣聽上去很鎮定，可是對他了如指掌的我，怎麼會聽不出來他平靜的語氣下隱藏著的激動和欣喜。

很快，周卓氣喘吁吁地向我跑來。

我張開雙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並在他耳邊輕聲說：「我也愛你。」

周卓渾身一震，將我抱得更緊了。

如果兩個人彼此相愛，是誰先開口說「我愛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不敢說，那就我來說好了。

趁我們還年輕，勇敢地愛吧。（原題：《原來你一直在這裡》，作者：夢見桃花源。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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