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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歲兒子還不會說話,去醫院後檢查後我當場崩潰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大胃黃咚咚| 禁止轉載

今年是她的本命年。確切地說,是她來到這個世間的第三十六年、也是她結婚的第七年、當媽的第六年、失去母親的第五年、兒子被確診孤獨症譜系障礙(ASD)的第四年、辭職做全職主婦的第三年、與丈夫分居的第二年、學畫的第一年。

當她梳理自己這些年走過的軌跡時,發現她迄今為止的人生遠比自己以為的更為乏善可陳,然而循規蹈矩、泯然眾人也並沒有躲過命運的偷襲,她的身心還是被捅出了好幾個駭人的創口,一直汩汩流血,絲毫沒有癒合的跡象。

母親是在她生完孩子的第二年驟然離世的。腦溢血,在出門串親戚回家的路上突然倒地,就再也沒有醒來過,連說一句告別的話的機會也沒有給她。而在那之前一周,母親剛跟她因為帶孩子的一些瑣事鬧意見,氣沖沖地拿上行李從她家連夜坐車,回到了幾百公里外的老家。

她其實在母親動身後很快就後悔了,東西掉地上了又撿起來拍一拍給孩子吃、孩子跟小夥伴發生衝突時不分青紅皂白護著孩子之類,也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她逮著機會對孩子多多耳提面命、加強教育和扭轉就好了啊,為什麼要跟一個只會寫自己名字的老太太非要爭出個是非曲直呢?

她本來是想在隨後就追回去,好好哄哄母親的。

她生產的時候難產,元氣大傷,如果不是母親在她坐月子的時候悉心照顧,隨後又三不五時來幫她帶娃,她身體是不可能恢復得這麼好,並在產假一結束就返回崗位,甚至做出比從前更好的個人成績的。

然而母親走後的第二天,孩子就發起高燒,等燒退了、出完疹子,已經是四五天之後,進入了五一小長假。

假期出行的人多,票也不好買,再說帶著初愈的孩子舟車勞頓也不妥,於是她想等假期過了再回去。她找時間精心挑選一番,買了一件適合跳廣場舞的夏衫,顏色是母親最愛的藕荷色,準備一併帶回去討討母親歡心。

誰知不日老家一通電話打過來,母親已經沒了。

從此她的歉意也好,感謝也好,都沒有機會講出口了,就這麼一下子堵在她胸口。那件新買的夏衫也沒有機會穿到母親身上了。

辦完母親的身後事,她的心裡像被用鈍刀剜去了一大塊,每想起母親抓起包包、憤憤出門的背影,她就覺得痛得呼吸都快順不過來。

也許是命運在懲罰她的不孝,母親離世一年多之後,她因孩子平常累積表現出來的一些異常的蛛絲馬跡隱隱不安,找了個時間憂心忡忡地帶著孩子去相關機構測評。一連跑了好幾家,得出的結果驚人的一致,孩子屬於ASD患兒,也就是人們喜歡稱之為「星孩」的孤獨症譜系障礙患兒。

雖說測評是因為她心中的隱約擔憂才去做的,但是當結果真的赤裸裸地宣告她的擔憂成為事實的時候,她又不肯接受,不肯相信了。她九死一生、吃盡苦頭才把他帶來這個世界,老天怎麼會給他一條這麼殘缺崎嶇的人生之路?

她跟單位請了假,在家裡從早到晚地守著孩子,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不斷否定,又不斷肯定,心頭已雪亮,感情上卻始終抗拒事實。

有時候看著看著一無所知、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孩子,覺得悲從中來,忍不住抱著孩子一陣哭。孩子也不覺得她的眼淚是驚擾,一邊任她摟著哭,一邊還是照舊把玩手中玩具。

她丈夫自孩子兩周歲之後一直被公司外派中東,聞訊匆匆趕回來,看到的是一個瀕臨崩潰的妻子和一臉平靜、成天堆積木的孩子。

夫妻倆帶著孩子跑更大的城市、更大的機構去做了新一輪的測評診斷,結果依然一樣。隨著手裡的測評結果單據越來越多,丈夫越來越煩躁苦悶,她卻漸漸理智下來,帶著孩子回到家,買了一堆孤獨症相關的專業書籍回來,準備細細研究。

「既然命運選擇了我,那就整裝上路吧。」她心想。

丈夫在她的影響下,心態也暫時得到改善,兩人一商量,雖然此後漫長歲月少不了花錢的地方,但是媽媽的陪伴顯然更為重要。

於是她辭了那份曾經讓她雄心勃勃、以為大有前途、準備作為終身事業的工作,在家專心照顧孩子的飲食起居,帶著孩子做相關的康復訓練,掙錢的事,就完全交由丈夫來負責了。

那時候,丈夫的同舟共濟、不離不棄是她心頭唯一的寬慰。

她與丈夫是通過相親認識的。

在丈夫之前的上一段戀情,結束得太慘烈,以至於她長久提不起再度戀愛的興趣和勇氣,久而久之,竟然習慣了一個人的日子,甚至覺得一直單身下去也沒有什麼不好。

但是遠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卻無法容忍女兒這麼耽誤自己,幾乎發動了所有的親戚朋友為她介紹對象。她的丈夫便是其中之一。

很難說她與丈夫誰先看上誰。在此之前想必各自都已經或主動或被動地見過不少人了,幾乎是一種微妙的默契,兩個背井離鄉在大城市求生逐夢的大齡青年,因為對方身上一種相似的氣質而不約而同在彼此面前停下了腳步。

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試探或迂迴,兩人很快確定關係、面見父母,並各自掏出積蓄湊一起在工作的城市按揭了一套小房子,領證,然後拍婚紗照,辦酒,「哐啷啷」,塵埃落定,過上了人間所有普通夫妻一樣的小日子。

孩子是計劃中到來的。但是生產過程的艱難驚險卻不是計劃中的。不過好歹最後母子平安,孩子從小也沒有太大異樣,除了大運動發展稍微滯後一點沒有別的,連感冒都很少。她於是很放心地讓母親帶著,自己休完產假就回單位上班了。

母親去世之後,她託人從老家找了個大姐來幫她帶,她照常上班。

她在一家大型的出版社做圖書編輯,那兩年不知怎麼的有如神助,讓她挖到兩三個很有質量的小說作者,接連推出了幾本小說在業界和市場反響都不錯。她一時都感到有點春風得意了。

誰知道她漸漸發現,隨著月齡的增長,孩子滯後於同齡幼兒的地方越來越多?

首先語言發展兩歲多了,卻幾乎還停留在一歲多「咿咿呀呀」、偶爾發個「Baba」「Mama」的水平,這個還好,她就安慰自己這也許是俗話里的「貴人語遲」。

但跟孩子玩耍的時候她著意觀察,心驚地發現孩子與她對視的時候少之又少,玩玩具也只翻來覆去把玩有限的幾樣。

她問保姆大姐平常孩子在外面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互動的情況,大姐期期艾艾,說咱家小寶基本不怎麼跟小朋友玩,硬放到一起,也只是埋頭玩自己手中的玩具,而且小朋友過來找他玩,他也不回應,有時還會突然發脾氣。

接下來就是擔憂、猶豫、忐忑地接受各種測評和診斷,多方問詢、找尋靠譜的康復訓練機構和學校……

曾經一度因母親的驟然離世,而且是在與自己吵架之後驟然離世而被擊出裂縫的心,隨著孩子的ASD確診變得更加破碎不堪。

而這還不算完,丈夫在一段時間的樂觀配合之後,耐心漸失,無法忍受每天面對一個對自己愛理不睬、回應寥寥、眼神飄忽而且易怒的問題孩子,以及一個全身心繫在孩子身上、只有母親這一角色特徵的妻子。

在跟她商量再生一個孩子的提議遭到她否決之後,他向公司主動申請了外調。

不知道是道德制約還是往日的情分未泯,總之他沒有提離婚,每個月還是按時給她們母子劃足生活費,但是只有逢年過節、小長假才回到家裡與她和兒子相處數日。

她經歷了憤怒、絕望、怨懟之後,終究還是在時日的消磨中漸漸平靜,開始了傳說中漫長孤絕的喪偶式育兒。

她後來甚至幾乎完全原諒了丈夫,他或者不算是個好人,但也說不上是個壞人,他只是個凡人,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做了逃兵。

而她,逃無可逃。

並且同時她悲哀地發現,一向乾脆分明的她,竟然無力提出終止這名存實亡的婚姻。

一來孩子處於關鍵的康復訓練期,除了自己她不敢再將帶孩子這個事假手他人;二來現在的康復訓練機構與老師都要價不菲,她又沒有精力與時間分身出去工作,確實離不開孩子父親每月那筆數目不菲的家用。至於父親這個角色,雖然只有在逢年過節才出現,對孩子來說,到底也聊勝於無吧。

她就這樣日復一日帶著孩子去機構上課,回家鞏固練習,出門玩耍,引導孩子與人交往,承受無數微小的希望、巨大的失落、別人的異樣眼光和背後的指指點點。

學畫是因為她有一次送孩子上康復訓練學校的時候,路過一家畫室,被櫥窗里一幅畫一下子衝擊到了。那幅畫顏色熱烈雜亂,看不出任何具象的圖案,卻莫名帶給她一種異樣的觸動,彷彿一道帶著熱度的光亮,一下子照進她灰濛已久的心房,引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顫慄。

送完孩子回到家,她連洗碗池裡早飯後堆砌的碗碟都顧不上涮,就上購物網下單買了一堆顏料和畫筆畫紙。她此前從未接觸過繪畫,對名目眾多的紙筆顏料一概不知,也沒有時間和耐心去細細了解和區別,可以說完全是亂買一通。

孩子的康復訓練課,上下午各有一個半小時,除去路上來回的時間,上下午差不多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她是自由的。

之前她基本上把這時間都用來做整理擦洗等家務,開始學畫之後,她就把一應雜務都壓縮,推至晚上孩子入睡後來做,趁白天光線好,她就把那倆小時的時間全拿來學畫了。

說是學畫,其實並不準確。準確一點或者應該叫亂畫。沒有老師,沒有教材,甚至連網上的教程視頻也沒看過,她完全是自然而然、隨心所欲地畫了起來。

剛開始當然畫得很醜,丑到令人哭笑不得。也不懂顏料和顏料之間的區別,愣是把水彩顏料當作油畫顏料用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某天畫完了把畫拍照發到平素混跡的一個微信群里,一個群友說:「你這到底是什麼畫?你不是說你買的水彩顏料嗎,怎麼看著像油畫?那條林中小路是怎麼回事?下過雨了嗎,這麼臟……」

她在屏幕這邊,臉紅成一個番茄。

還畫不畫?她有過一瞬的猶豫。但是就像一個孤獨的人剛交到一個投契的新朋友,她捨不得馬上與它絕交說「再見」。她還是畫,但是不再那麼狂熱,隔三岔五才畫,反正東西不像人,你放它在那裡,它就一直在那裡,不會嫌你冷落疏遠、照顧不周,你有空、有心情了再去撿起它,它還是會與你如相見初歡。

有一天兒子有點低燒,沒有送去康復學校學習,和她待在家。本來她想,那一天她就不畫畫了,好好陪兒子玩。可是兒子沒有什麼表情地聽她照書講了幾個故事,轉身自行去玩自己鍾愛的幾個玩具去了。

她看著兒子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裡,對外面的世界、對她基本毫不關心的側影,呆了呆,慢慢去把畫板、畫紙、顏料和筆都搬了出來,在離兒子不遠的地方,東一筆西一筆地往畫紙上塗抹。

一直在跟手上的奧特曼較勁的兒子突然走過來,定定地看了看畫面,猝不及防地把手伸向調色盤,抓了一手顏料就往畫紙上抹,嚇得她趕緊制止,把他弄到衛生間去一通洗。

兒子不大情願,整個清洗的過程一直掙扎不止,手上的顏料抹了兩個人一身。她怕他亂動抹到眼睛裡,狠狠按住他,還在他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等給兒子洗完擦乾換上乾淨衣服,她自己一身已經五顏六色、東濕一塊西濕一塊。

她把兒子放到卧室床上,找來奧特曼塞到兒子手裡,兒子總算安靜下來,像一隻安靜乖巧的小貓。她這才轉身去衛生間打理自己,脫完衣服再穿乾淨衣服的時候,穿到一半,突然蹲下來哭出了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擦乾眼淚,穿好衣服到卧室里一看,床上沒有兒子的身影,她心一慌,趴地下在床底下找,沒有,三個房間都看了一遍,都沒有。

她失魂落魄地正要準備出門去找,突然發現兒子正站立在客廳里她剛才沒來得及收起的畫架旁,兩隻手沾滿了顏料,正在往畫紙上塗抹。

旁邊的幾十管顏料,不管是水彩顏料、油畫顏料,還是她剛買回來還沒來得及打開的、準備用來嘗試石頭畫的丙烯顏料,都被兒子擠了出來。調色盤裝不下,他乾脆擠到了地板上,遠遠看去,五顏六色,熱烈雜亂,就跟她當初在畫室櫥窗里看到的那幅畫一樣。

而畫紙上她剛才沒有畫完的兒子專心玩玩具的側影,竟然已經快要完成,兒子正在用手指頭上蘸著的顏料給畫中自己的衣服後背處一點點地塗抹著一個彩色五角星。

她怔怔地看著,剛剛以為已經流盡的眼淚什麼時候又流出來,爬滿一臉也不知道。突然她像想起了什麼,衝進衛生間里翻出剛才從兒子身上強脫下來的長袖T恤,把T恤鋪在洗漱台上一看,果然看到T恤的背上,有一個彩色的五角星圖案。

她心裡有一種炎燥的夏日突然淋了一場滂沱大雨的痛快,全身涼爽,頭腦清明,心中卻熱流涌動。

她擦了擦眼淚,走到客廳里,像母親從前蹲在小時候的自己身邊幫自己用鳳仙花染紅指甲一樣,她蹲到兒子身邊,學著兒子用手蘸了不知道到底是水彩顏料、油畫顏料還是丙烯顏料的顏料,跟他一起在畫紙上靜靜地塗抹起來。

管它是什麼顏料呢,她心想,畫到紙上能令絕望的母親心頭髮熱,能令孤獨的孩子找到通向世界的出口,能在她與兒子之間建起一座連接彼此的隱秘橋樑,那就想怎麼用就怎麼用吧。

多年來第一次,在被命運接連偷襲後的暗無天日的生活中,她終於彷彿看到了光。(原題:《被命運偷襲之後》,作者:大胃黃咚咚。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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