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想過去死

最新 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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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活了。」一個中度抑鬱症的朋友對我說。「每一天每一天重複著上班！上班！上班！做著自己不喜歡的工作，我感到很痛苦。每一天每一天失眠，總有種第二天就會死掉的感覺。真的，我每天都在考慮自殺。」

聽完，我很是震驚。我沒有工作，無法體會上班族日復一日沉浸在不喜歡的工作中的痛苦；沒有同樣嚴重的抑鬱癥狀，無法理解他一度再度地想要自殺的衝動。但我知道，失眠，很難受。靜謐的凌晨，心臟突突、突突地跳動著，時快時慢，我會想著：是不是某一刻，甚至是下一刻，就突然停止跳動了。

我想，他可能沒有去過醫院。

當然，每個人生病都會去過醫院，但那是過客的感覺。彼時的你，是散客，甚至帶著些許厭惡和無奈。我想說的是，你有過那種，把醫院當家的經歷嗎？

我有。

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我在醫院待了整整三個月。

發病，填志願，手術。一切好像一氣呵成。

還依稀記得手術刀落的觸感，肚子上被輕輕割了一刀，大概和魚被開膛破肚是一樣的感覺。躺在手術台上，有種我為魚肉的無助感。腹部翻江倒海的倒騰，實習小哥一直不停地找我搭話，大抵不記得了。只有最後一句：「看，你的闌尾，都化膿了，還挺嚴重。」

耳畔迴響起這話，手不禁撫上右下腹一道不短不淺的疤。有些丑，我想著。然後又輕輕碰了碰它，可憐的你，這裡曾掉下一塊兒不小的肉。

術後第二天，一個人躺在走廊上。每每快到飯點時，望著四周的病人家屬環繞，一個人的孤獨感與痛楚襲來，頓時覺著自己像只慘兮兮的流浪貓。「何必活著？」腦子裡一下蹦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被嚇了一跳。

認真思索了良久，真理不出頭緒。

然後，我看到隔壁患胃癌的姐姐，一個人來化療，一個人吃一點吐一點，一個人望著慘白的天花板發獃。聽說她有個讀高中的女兒。每次女兒來看她，她既嗔怪又竊喜。然後，我看到急診室里車禍後血肉模糊的男人，妻子在一旁泣不成聲卻強忍著請求醫生：「救救他，求求你……我們孩子才剛一個月，沒了爸爸可怎麼辦？」然後，我看到腦外科一個個赤身裸體癱瘓痴傻的人，家人臉上無奈又惆悵的神情。還有ICU里躺著不省人事的人，門外靜靜守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