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媽媽離開後的某個母親節
自從媽媽離開後，其實我從內心深處對於媽媽相關的信息我是發自內心的的抗拒的，這也許就是每個人人性中懦弱的一面。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每年的母親節都會如約而至，不管是商業炒作也好，還是社會進步也罷，每年到了這個時候，大家的母親的節日就來了。今年的母親節來的還特別的早，也許這就是現在除了春節以外的節日的特點。
我的媽媽是個大字不識一籮筐的農村婦女，所以我從來都是以農民自居，以農民而傲，畢竟我是一個農民的兒子。媽媽種了一輩子的田地，哪怕我家早在三十年前就農轉非吃上了商品糧，媽媽每到一個新的居住地，都會托各種關係就近搞到各種面積的菜地、花生地和苕地。對於每一塊土地，她都會按照農時精耕細作，施農家肥，親力親為。記得僅有的幾次來上海短住，沒住上三天，媽媽就會給我嘮叨，擔心菜地的黃瓜沒人澆水，剛起的棉花沒人鋤草。
因為媽媽是農民，新中國的第一代農民。媽媽秉承了中國農村淳樸的迷信思想。我記得我小時候自家放豬，其實就是看著家裡散養的老母豬不要去禍害別人家餓莊稼。豬去哪裡真的不是我能決定的，其實我也不想去決定。有時就會去我們村子的幾處祖墳葬地，有我們家族的，也有別人家族的。放豬困了，隨地就睡了。也是那麼的巧，幾次在別人家族的墳山睡過以後，回家就會出現迷糊的狀況。我爸爸是赤腳醫生出身，其實我們鄉衛生院也很方便。不過媽媽從不，媽媽通常會帶點紙錢，在家門口燒一燒，然後用農村常用的方式叫魂和驅鬼，大致意思就是得了錢就走吧，把我放回來。當然到了第二天，我都能活蹦亂跳。也許就是睡多了，迷糊了；當然，我更相信媽媽的方式是有效的。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能安詳的離開。媽媽走的頭一天早上，剛剛吃完早飯，她就催促我趕緊去合肥接我二叔和堂弟回來，並要求打電話通知外地的親戚返鄉；中午，她安排我舅媽和小姨給她買離開的衣服，第一套拿來，媽媽摸了摸說：「這料子太薄，下面冷，得換。」，確定了滿意的衣服後，媽媽還不忘囑咐小姨不要忘了給店家要一縷五色線束，這個是她隨行要帶走的；下午，媽媽把我二舅和姨父喊來，要求他們去找棺材，明確了棺材的材料要求，催促趕緊做油漆；晚上，媽媽給我們家裡的人逐一囑咐了她未了的事情，包括她的祭祀儀式和祭祀物品。也許只有媽媽這樣的迷信的人，其實是有信仰的人，才能在這個時間點如此的坦然，至少此刻的我還無法做到這個層次，當然很多人都無法做到。
因為媽媽是農民，新中國的第一代農民。媽媽雖然秉承了中國農村淳樸的封建思想，但是媽媽不迂。記得媽媽走的前一天晚上她安排祭祀物品，她說：「這一輩子都在折騰房子，這到了那邊得先把房子安排好，按理說陵屋（我們當地的一種祭祀物品，就是紙糊的房子，通常在女兒家供到『五七』，然後和子女的頭髮燒掉。）我沒有養女兒，就不管這些虛的，你們就給我買好，也不要等到『五七』了，『頭七』就燒了吧」，媽媽還囑咐，就不要燒轎子給她，估計那邊和這邊一樣，找工人難，轎子要人抬，改燒小轎車吧，實在不行可以自己開。我的第一個孩子是女兒，當然媽媽的第一個孫輩的是孫子，我哥的兒子。我第一次帶著孩子回家時，媽媽當眾表態：「我們家不重男親女，男孩女孩都一樣哈。」記得就在到家的當天的下午，媽媽繞了一大圈，很委婉的說：「你們是不是可以考慮再要一個啊？」當然，我和我太太一直就認為應該有兩個孩子，不過我們真心不在意性別。但是我和我太太都非常明顯的感覺到媽媽的潛台詞了。媽媽很幸運，她離開多年以後，國家開放了二胎政策，我們也如願的迎來了第二個孩。
我小時候在外公家長大，初一開始住，所以媽媽的有生之年中連續的和媽媽一起生活的時間是不多的，特別是初中以後。媽媽特別在意和我在一起的時間，每年從八九月份開始就不斷的打電話給我，問我回家的時間。我已經記不得是哪一年了，我突然覺得我應該多回家看看，陪陪爸爸媽媽，我經常用一句話糙理不糙的短語「看一眼少一眼」和很多人共勉。然後，我生平第一次主動給媽媽打電話：「媽，我今年會早點回家過年哈，你們就不要再催了。買好票我再告訴你時間。」媽媽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開心，而是：「小兵伢，是不是在外面遇到啥事了，有事就直接說，多少家裡還是能幫你一點的。」雖然我反覆否認，但是媽媽還是通過她的各種渠道打聽我在上海的情況。自那以後，我每年都回家過年，有了小孩後，雖然不能大年三十到家吃團圓飯，但是我春節期間一定會回去晃一下。與其說是我回去看看，不如說是把自己送回去讓他們看看，驗明正身他們才真放心。每當我回家，媽媽都把握當作小寶寶那麼照顧。提前一個月曬鋪蓋草，漿洗床單被套，那時真沒覺得是幸福。很多次回到老家，飯後會被媽媽強制午休，然後媽媽會守在樓下，幫那條小巷的孩子都勸走，讓他們不要打擾睡覺。當媽媽走了以後，我大年初一選擇住在酒店裡的大床時，無論窗外人來車往，那種對比……
不寫了，大家過節吧，有媽媽的去媽媽身邊坐會兒，記住不是你去看看她，而是把你送給她看看，看了她才會放心；沒有媽媽的用媽媽相信的方式去傳遞思念吧！
PS 今天的機場休息室不提供小番茄，前幾天倒是帝國的某些餐廳在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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