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能不能別當我媽了

伊人志

有情/有料/有態度/有靈魂

媽媽，你能不能不要再做媽媽啦。我已經長大了。我希望你能做最好的自己。

——伊姐

今天是母親節。

不知道你們是否一樣在朋友圈，聽到了一百句「媽媽，我愛你。」

但是今天，我想說：

「媽，你能不能不要做我媽了？」

1

前兩天我突然想回家，就請了個假，買了下午的動車票。沒有告訴我媽。

到家的時候我媽正在吃晚飯，她看見我的時候臉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悅，連忙站了起來，雙手在衣服上蹭了幾下，然後迎上來接過我的行李箱，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我媽就一連串的問句從心臟里跳了出來：

「囡囡你怎麼回來了呀，吃過晚飯了沒呀，怎麼都不告訴媽媽一聲，是不是出什麼事啦，你餓不餓呀，媽媽給你做好吃的呀。」

我抱著媽媽，眼睛的餘光瞥到了飯桌，桌子上擺著一碗吃了一半的米飯，一碗青菜，一點榨菜和半條看上去是昨天剩下來的魚。

我說：「沒事的媽，我只是想你了，所以回來看看你。不用做飯啦，我吃這些菜就夠了。」

我媽轉過身去，一邊繫上圍裙，一邊往冰箱里翻找著食材：

「那不行的，那些菜不好的，你怎麼夠吃呀，媽媽給你煮碗面吃，等明天早上媽媽去菜市場給你買海鮮，在外面一定很久沒吃過了吧。」

火順勢點了起來，從冰箱里翻出了凍著的肉餡，下鍋加料酒和鹽翻炒，又下了一勺豆瓣醬，炒出了香味，另一個鍋里煮著的是超市裡常見的挂面，水開了，咕咚咕咚得響著。肉餡炒熟以後，澆在面上，又煎了一個荷包蛋，香得讓我直掉眼淚。我學了二十年，也沒有學會媽媽這碗面。

但是媽媽，我也希望你能吃好吃的呀。

我希望，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能吃得很好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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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今年過年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我媽已經很多年沒有買過新衣服了。

出去拜年之前，我媽穿著一件大衣，在鏡子前面照著，回頭問我，你看這件衣服好看嗎，穿出去會不會丟臉呀。

那時候我正躺在床上玩手機，跟朋友約著明天去哪裡逛街，抬頭看到媽媽，她穿的那件大衣，我七年前就見過了。

這一件衣服，她穿了七年。只有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從衣櫃里拿出來穿上。

但是前一天，她剛給了我兩千塊錢，叫我約朋友上街去買件好看的新衣服。

我看著她兩鬢沒來得及染好的白髮，放下了手機，我說：「一點兒也不好看，媽，我們去逛街給你買新衣服。」

我媽白了我一眼，說道：「哪裡不好看了呀，我覺得挺好的呀，買什麼衣服，瞎花錢。走了走了，快點起床去拜年了。」

第二天，我和朋友去逛街，買了一件六千塊的大衣，大地色的，摸起來可舒服了。回家給我媽穿上，看著她又開心又心疼的臉，我說吊牌已經剪了，不能退貨的。

她罵我敗家，但是我很開心，因為她的眼睛在笑。

媽媽，我也希望你能穿好看的衣服呀。

3

中考的時候考的不好，差幾分才能上重點高中。

我媽拜託她的發小，約了幾個教育局和學校的領導吃飯，並帶上了我。出門前，千叮嚀萬囑咐，要多叫人，會來事，別不說話，也別說太多話。

我很不耐煩，說好的好的。

在酒席上，我媽喝了很多酒，因為那些領導叫她喝，不能不喝。

她放下了所有的姿態，曲意逢迎。做的都是青春期的我覺得很丟臉的事情。

在回去的路上，我媽蹲在路邊吐，我拍著她的背，一邊拍，一邊哭。

「媽，對不起，我太沒用了，讓你受欺負了。」

我媽擺擺手，只說了一句話：「只要你以後好好讀書，有出息，別像媽媽今天一樣，媽媽做什麼都值得。」

我哭著說：「是不是沒有我的話，你就不會活得這麼累了。」

我媽瞪了我一眼：「說什麼傻話，沒有你，媽媽哪能活得下去。」

但是媽媽，有時候我真希望你沒有我，能活得更好。

4

前兩年我閨蜜在公司里被人性騷擾了。回家抱著她媽痛哭。她媽媽安慰她，說沒事的，咱明天不去上班了。

第二天早上她媽站在她公司門口破口大罵，說了一輩子都沒說過的髒話，罵得她公司的老總出面道歉，罵得她整個公司顏面無光。

但是我知道她媽媽是個什麼樣的人，一輩子沒有跟別人紅過眼，說話都是細聲細氣的，平時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和氣生財，與人為善。」

但是她媽媽說：「你欺負我沒事，再欺負都沒事，但是誰敢欺負我閨女，拼了這條老命不要，我也跟他沒完。」

女本柔弱，為母則剛。

5

我們的媽媽，也曾經是個小姑娘呀。她曾經也很漂亮，很愛美，很愛玩。

但是當她們有了我們以後，好像就忘記了作為一個小姑娘的能力。

聽說神不能無處不在，所以創造了媽媽。

但是我希望，媽媽，不要再做媽媽了。

我希望媽媽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以我為中心。

我希望媽媽像小姑娘一樣柔弱，而不要為母則剛。

我希望媽媽能每天都吃好吃的東西，別把所有好的都留給我。

我希望媽媽能每天都穿漂亮的衣服，別把所有的錢都留給我。

我希望媽媽，你能不能不要再做媽媽啦。

我已經長大了。

我希望你能做最好的自己。

媽媽我愛你。

編輯：南北

排版：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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