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團隊正在逆轉狗的年齡，遺傳學宗師有意成為首批人類逆齡「試驗品」

衰老是所有生命體都會經歷的歷程，然而，人類一直希望能夠阻止甚至是逆轉這一生命時鐘。近年來，我們也看到不少人類抗衰老相關的生命科學領域突破，儘管其中一些研究充滿了倫理爭議。

現在，有一家初創也在挑戰逆轉人類年齡，那就是「Rejuvenate Bio」。不過，在真正實現這個目標之前，他們先在狗的身上測試技術。這家公司的聯合創始人便是世界頂級合成生物學家、哈佛大學遺傳學大牛 George Church 。

George Church 表示，這家公司的目標是讓人不只能夠活到 130 歲，而且能夠保持 22 歲的青春狀態一直到 130 歲。他認為，狗不僅是人類最好的朋友，同時也是幫助將抗衰老治療引向市場的最佳夥伴。如果成功，他希望將同一技術運用到人類身上，而他本人也許會成為首批志願者之一。

但現在在人類身上實驗相關的技術還未到時機，一方面是因為監管阻力。「你絕對不會願意去找 FDA 說，我們將人類壽命延長了20年，因為他們會說：『好的，那麼 20 年以後再拿數據回來吧』」，Church在波士頓的一次活動中如是說。

目前，Rejuvenate Bio 公司已經在一種畢格爾獵犬身上進行了初期試驗，結果表明，他們能夠通過向狗體內引入新的 DNA 指令來使其更加「年輕」。

圖丨哈佛大學生物學家George Church

由於公司十分重視對媒體的保密工作，我們至今仍不清楚具體有多少狗接受了該公司的這種治療。據一份由 West Coast 獸醫提供的文件，截至去年六月， Rejuvenate 已在波士頓的 Tufts 獸醫學校對四隻狗進行了基因治療試驗。

另外， Rejuvenate Bio 已經成功獲得了美國特種作戰司令部（US Special Operations Command）的支持，以實現軍隊犬的「升級」，同時哈佛方面也在申請一項關於壽命控制遺傳學手段的大型專利，相關動物包括「牛、豬、馬、貓、狗、大鼠等等」。

「我們已經在小鼠身上進行了一系列試驗，在狗身上也做過許多，接下來我們會轉向人類」 ，Church 今年早些時候曾向博主 Rob Reid 透露道。Church 實驗室波士頓分部的博後 Noah Davidsohn 擔任 Rejuvenate Bio 公司首席科學家，而 Daniel Oliver 則擔任公司的 CEO，二人同為公司創始人，並拒絕接受採訪。

圖丨一份宣傳寵物狗基因治療的傳單，聲稱這一技術可以使它們「更年輕」

為什麼是狗？

根據公開文件、哈佛提交的專利申請書、對研究者和狗飼養員們的調查以及創始人發表的公開評論，我們不難看出，這家專攻長壽的初創公司其實是在利用年值 720 億美金的寵物產業進行一場豪賭。

「狗本身就是市場所在，」上周在波士頓的一場活動中，Church 如此說，「它們不僅僅是與人類相似的大型生物，更重要的是人們願意為狗花錢，FDA 的相關流程也會更快。我們在狗身上做實驗，同時這也可以作為產品，為進一步的人體試驗提供資金。」

圖丨 Rejuvenate Bio 兩位創始人Noah Davidsohn（左），Daniel Oliver（右）以及出現在狗狗展上的播音主持人David Frei（中）。David 鼓勵狗主人們為寵物抗衰老研究提供資助

而該公司的基因治療對狗狗們究竟發揮了哪些具體作用也仍然是謎，若治療真的成功了，相信不久之內，人類也會吵嚷著自己也要同樣的「秘方」，這無疑會成為治療發明者的財富之源。

作為人類試驗的替代， Rejuvenate Bio 會先試著在西班牙獵犬和杜賓犬身上治療一些常見而致命的心臟疾病，並以此積累能延伸到人體上的實驗證據。

從另一個角度來收， Rejuvenate Bio 同樣也能刺激生物技術的進步，包括基因編輯技術。對一些科學家來說，該公司的相關進展說明徵服衰老是志在必得的，儘管誰也不知道究竟究竟還要多久。

實驗室研究已經證明衰老的確是可以被逆轉的。比如，科學家們能「重新編碼」任何細胞來使其回到一種類似胚胎狀態的年輕階段。然而要在動物身上重設這一衰老程序並非易事，因為我們是由上萬億個分化細胞構成的，而不僅僅是漂浮在培養基里的一小團細胞。

「我甚至認為對於哺乳動物，我們連逆轉衰老的邊都沒碰上」 。英國利物浦大學的 J. Pedro de Magalh?es說道。

與 Church 實驗室合作的哈佛生物學家 David Sinclair 則表示，延長人類壽命「可能是21世紀最重大的事件，馬斯克的工作也將黯然失色」。

任何年齡都可以

大約從 2015 年開始，George Church在哈佛大學的實驗室決定利用 CRISPR 等新型工具在小鼠身上嘗試返老還童的基因治療。該實驗室因試圖從遺傳學方面復活猛獁象而聞名。

基因治療在病毒中嵌入 DNA 指令以將其帶入動物細胞中。在哈佛大學實驗室，這一技術用來調節衰老小鼠的基因活動——升高或降低——從而將特定分子水平調回至年輕、健康的動物狀態。

實驗室開始研究一系列基因治療，包括超過 60 個不同的基因，並在老年鼠身上獨立或合併試驗。該哈佛團隊計劃就其關於嚙齒動物延壽的工作發表一篇科研報告，通過修飾 2 個基因作用於 4 項衰老相關的疾病：心衰、腎衰、肥胖和糖尿病。據 Church 表示，研究結果「相當令人吃驚」。

而在今年一月份哈佛的課題展示活動中，Davidsohn 以兩張 Church 的照片作為展示結束，一張是現在的白鬍子 Church，另一張毛髮赤褐，似乎是幾十年前的Church，然而後者卻標註著 2117 年——100年後的未來。

這兩張照片反映出 Church 對真正年齡逆轉的雄心壯志。他表示，如果治療被證明安全，他就會報名參加，甚至成為實驗研究中的「小白鼠」。事實上，Church 的原話是，目標「擁有22歲的身體和腦力卻擁有130歲的經驗。」

圖丨Peter Thiel

該計劃正在矽谷尋找其受眾，他們希望尋找 Peter Thiel 這樣的億萬富翁。今年早些時候，Davidsohn 就告知 Thiel 創始基金會，由於科學家們已經能對簡單生物進行壽命調節，在人身上也有可能。

他告訴投資者們，未來某天「我們可以保持在任何自己想要的年齡。」

老狗狗，新辦法

這家公司一直在聯繫狗飼養員、倫理會委員以及獸醫們，宣傳其青春永駐以及「最長壽命」之計劃，目的就是在「應用到人類前」打開寵物市場。

自去年開始，Rejuvenate Bio就在向狗主人們推廣一種名為「騎士查理王小獵犬」的玩具犬，此類小狗中約有一半會在10歲因為一種心臟二尖瓣疾病夭折，

而Rejuvenate Bio的狗狗可以通過接受基因治療免於上述疾病。

Rejuvenate Bio還沒有公開其狗狗治療的具體內容，但可能包括類似 Davidsohn 在小鼠身上治療心臟損傷的治療，會使用到基因治療來阻斷Tgf-β蛋白，被認為是一種心臟瓣膜瘢痕形成過程中的「主導開關」。

今年春天，Davidsohn 和 Oliver 前往芝加哥參加一場國際狗狗展，他們受邀參加一場拍賣晚宴，為研究試驗籌集了幾千美金。一位西班牙獵犬的主人 Patty Kanan 兼美國騎士查理王小獵犬俱樂部主席，表示這項研究「對俱樂部意義相當重大」。

在去年發向西班牙獵犬主人的傳單中，Rejuvenate Bio 在未取得資歷證明的情況下聲稱，這項仍未經過檢驗的治療可以讓寵物們「更健康、更快樂、更年輕」。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狗主人都深以為然。

在 CavalierHealth.org 網站的編輯 Rod Russell 看來，這種宣傳純粹是「誇大性廣告」。他表示，「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存在讓狗變年輕的方法，而且即便是對於寵物，在研究完成之前絕對不能認定一項藥物是有效的。「沒有人會天真到為了一項『期望這治療能讓騎士犬更年輕』的治療買單，難道真有這樣的人嗎？」他在自己的網站上這樣發問。

更進一步的問題是：即使這項治療能夠阻止心臟病的進行，它究竟是「逆轉了衰老」還是僅僅防止了疾病的發生呢？對 Church 而言，答案取決於一只老狗的身體是否能像年輕小狗一樣癒合。

倫理問題已來勢洶洶

在逆衰老技術在人類身上實現之前，延壽倫理問題已經來勢洶洶。

去年九月，Rejuvenate Bio 的創始人前往紐黑文參加一場圓桌討論會，該討論會由哈佛醫學院的獸醫Lisa Moses組織，參會者還包括許多哲學家和倫理學家。Moses 當時表示，「我對意料以外的結果很擔心，我希望在在研究進一步進展以前，這些東西能被調查清楚。」

其中的一個倫理問題是，如果狗狗的壽命可以延長，更多的寵物可能比主人活得還久，最終只能以收容所或安樂死終結生命。

而且，相比在研究機構中的研究，Rejuvenate Bio 用以進行基因治療試驗的寵物狗們受到的特殊倫理保護更少。「寵物實驗在法律上屬於灰色地帶，」 她說道。這些寵物的生殺大權主張在寵物主手裡；人們可以選擇讓生病的動物擺脫痛苦，通過特殊的醫學手段來挽救它們，而 Moses表示「這對寵物病人們來說並非總是好的。」

華盛頓大學的研究者 Matt Kaeberlein 表示，基於基因修飾的延壽治療可能帶來意想不到的副作用。Kaeberlein 曾參與過一項名為狗衰老項目（Dog Aging Project）的課題中，負責檢驗納巴黴素（rapamycin）能否讓狗活得更久。

「實驗已經證實，我們可以對實驗動物進行基因工程編輯使其活得更久。但我們擔心能否這項技術能否真的走出實驗室，」Kaeberlein 稱，「這可能需要一定代價。」改變對心臟造成損傷的基因可能對狗產生其他影響，也許使它們某些方面不那麼健康。

Kaeberlein 表示，他希望看到 Rejuvenate Bio 在對狗進行實驗之前，能在小鼠身上做出更有信服力的結果，如果沒有這樣的結果，所有關於返老還童的藥物聲明都應該被限制。

「他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但是這些都還沒做出來，」他說道，「我覺得這是吸引人們注意的好辦法，但並不是最嚴謹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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