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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即將觸發不必要的伊朗危機?

文章來源:大西洋月刊

2004年,伊朗阿拉克市的重水生產設施

本文所有觀點僅代表作者個人意見。

美國總統特朗普8日宣布,美國將退出伊核協議,並重啟因協議而豁免的對伊制裁。分析人士認為,特朗普不顧國際社會反對執意「退群」,意在履行競選承諾,美國的離開令協議前景難測。

相當可能的後果是:美國與伊朗在中東的衝突升級;美國遭到外交孤立;在缺乏核協議和核查制度的情況下不斷對伊朗核設施實行軍事打擊。我十分欽佩魯埃爾·馬克·格雷希特近日在《大西洋月刊》發文鼓吹退出伊朗核協議時流露出的誠實態度,以及他願意接納這樣做帶來的必然後果,或者至少願意承擔可能造成這些後果的巨大風險。

格雷希特認為,美國必須堅持給伊朗加條件的一個原因是,如果不這樣做,我們永遠不會知道「伊朗是否會在監視地區之外欺騙我們」。我承認沒有完美的檢查機制。但現行機制在公開宣布的地區設立全天候監視攝像機,並授權國際原子能機構依需要在他處展開調查。即便不完美,也遠勝於完全沒有檢查機制的狀態。

而我擔心的是,格雷希特建議的政策會導致後一種狀態。一旦美國轟炸伊朗核設施而伊朗轟走所有檢查人員,我們如何能保證他們不再欺詐?伊朗是一個擁有眾多科學家、工程師、實驗室、山地、城市和軍事基地的大國,我們如何知道他們被用來做什麼?我們要像派駐聯合國特別委員會(UNSCOM)到伊拉克那樣派送檢查人員。如果他們拒絕,就大舉入侵、顛覆政權?我們之前也不是沒有陷入過相同的境地。

國際盟友靠得住?

我還認為格雷希特高估了美國說服國際盟友支持其一系列決定的能力,而這些盟友的幫助是控制伊朗所必需的。我同時希望聯合國安理會第1929號決議中對伊朗彈道導彈活動的國際禁令持續發揮效用。

可你猜怎麼著?且不提我們的國際夥伴從未真的執行過這個禁令的傷心事實,他們一開始就僅僅是為了迫使伊朗接受核協議才同意了這項禁令。一旦協議達成,他們就不願再支持奧巴馬政府將禁令納入新決議。

所以即便如此我們還要退出協議嗎?除非我們想辦法讓俄羅斯、中國和歐洲屈服,讓伊朗妥協,否則,現在的伊朗會離擁有核武更近一步——如果說他們還沒達到目標的話。美國有能力也有責任繼續制裁伊朗試驗遠程彈道導彈的活動,但如果你想讓美國為此開戰,你得知道我們幾乎會是單打獨鬥,而且這會是一場持久戰。

制裁措施無效用?

我也不能理解那種聲稱「聯合全面行動計劃」(JCPOA,或伊核協議)阻止了美國在核力量以外的領域抵抗伊朗的論調。事實上,在奧巴馬執政期間,在會談過程中及事後,我們特地留了一手,包括保有在地區事務中對抗伊朗及就恐怖主義、彈道導彈和人權問題對其進行制裁的能力。而在奧巴馬和特朗普的任期內,美國也確實這樣做了。

2015年1月,時任美國國務卿克里與伊朗外長扎里夫在日內瓦就伊核問題會晤

順便提一句,自從協議達成後,美國在投資、貿易和外交方面就沒有再與伊朗來往,但把價值數千億美元的防衛裝備賣給或乾脆送給了伊朗的地區競爭對手,並在敘利亞或葉門之類的地方與他們進行情報、導彈防禦和軍事行動方面的合作。所以那種認為美國在簽訂伊核協議後莫名「偏向」伊朗的說法是沒道理的。

當然,格雷希特說特朗普10月提出的「新伊朗戰略」不過是老調重彈,這倒不假。它基本上就是一連串的浮誇辭藻加上指定伊朗革命衛隊接受新機構的制裁,儘管已經有其它機構一而再再而三地制裁它了——多半是做做樣子。

看起來,甚至連對伊朗並不手軟的馬蒂斯將軍(James Mattis)和麥克馬斯特將軍(H.R. McMaster)也反對將伊朗革命衛隊定性為「國外恐怖組織」,打擊伊朗在敘利亞、伊拉克和黎巴嫩的目標,或重新推行那些會導致美國與所有國際合作夥伴起衝突的經濟制裁措施。也許他們已經認識到了美國在中東軍事行動的耗費,也許他們只是意識到若缺少國際支持,美國的經濟制裁併沒有多大效用。

伊核協議並沒有阻止美國在伊朗「做一些重要的事情」。即便不違反協議,美國若是想,也可以做到對他國政權或伊朗的目標進行空襲,為反阿薩德派提供無限制的軍事援助,以及制裁一大波支持阿薩德的伊朗領導人或其他個人和機構。

美國不願做以上這些事也許是有原因的,但並不是因為伊核協議的禁止。再說了,誰說控制武器的協議與抑制地區侵略的措施不能並存?羅納德·里根不就是和蘇聯協商了《第一階段削減戰略武器條約》(START I)並簽署了《中程核力量條約》(INF Treaty),同時在世界範圍內,在軍事、外交和意識形態方面積極地和蘇聯對抗?

資助伊朗搞擴張?

許多人理所當然地接受了奧巴馬敘利亞問題顧問弗雷德·霍夫(Fred Hof)的看法:奧巴馬想要達成一項核協議來阻止美國介入敘利亞。我不同意。我十分尊重霍夫,他是白宮最可敬的人之一。但霍夫的這個論點(也被格雷希特和其他很多人主張過)就是錯了。認為奧巴馬想防止美國干涉敘利亞有什麼額外動機是荒謬的。他還反對美軍進駐利比亞、武裝烏克蘭——難道這些政策也可以歸罪到伊核協議頭上嗎?

就像我在其他地方說過的,我在白宮時參加了數百場關於伊朗和敘利亞問題的會議,卻從未聽到有人以干擾與伊朗的協商為由反對介入敘利亞事務。事實上,那些最關心達成伊核協議的奧巴馬政府官員都認為,我們應該在敘利亞採取更多行動,這樣做會使美伊協商形勢好轉而非惡化。

說到伊核協議為伊朗干涉地區事務推波助瀾,格雷希特嘲諷了這樣的看法:伊朗核協議帶來的大部分經濟利益將被用於內務支出。那又怎麼解釋去年國防情報局局長文森特·斯圖爾特所證實的內容——「大部分(因減輕制裁而節省的)資金都被用於(伊朗的)經濟發展和基礎設施建設」?這難道又只是奧巴馬政府的宣傳?就個人而言,我一直認為我們應該承認一部分利益有可能也確實會被用於邪惡的目的。

自薩達姆倒台後,伊朗在伊拉克的影響力不可避免地增長了,它利用該地區的衝突,並從或是確鑿、或是臆想的其他鄰國鎮壓什葉派的行為中獲益。這是個大問題,美國應該與其盟友在軍事和外交層面合作來控制它——但這個問題不是伊核協議造成的,撕毀協議也解決不了它。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替代方案呢?像2003年到2012年在伊拉克那樣大幅調度美國軍隊?像2013年後在敘利亞或上世紀80年代在阿富汗那樣支持叛變?或者,為了不動用陸軍,我們可以對他們進行空襲,如沙特之於葉門所為?

在三年的葉門空襲中,人權狀況簡直是一場災難,伊朗支持的葉門青年運動空前壯大,基地組織從混亂局勢和平民傷亡中得利,批判美國盟友沙特的聲音在聯合國與美國國會與日俱增。最重要的是,伊朗在葉門的影響力在上升而不是下降。要回答伊朗問題並不容易,但這種對待伊朗的辦法是玩不轉的。

朝鮮是前車之鑒?

我一直感到不解:為什麼批評伊核協議的人要提到朝鮮,好像這樣可以說明擁有核武協議就會發生什麼一樣,實際上這反而說明了沒有協議時會發生什麼。

1994年的《朝美核框架協議》為朝鮮提供了有限的經濟利益作為杜絕朝鮮生產核武器的的交換條件。如現在看待伊朗一樣,批評《朝美核框架協議》的人反對為朝鮮提供燃油和輕水反應堆,堅決要求不能獎賞朝鮮的惡劣行徑,而應達成「更好的協議」。

在朝鮮故意拖延了數年後,布希政府在2001年宣稱不再遵守《朝美核框架協議》,轉而孤立這個當時在經濟上遠比今日的伊朗更加窮困潦倒的國家。結果是,如今一個擁有核武、正在建造洲際彈道導彈的朝鮮正在給我們製造大麻煩。

當然,誰也不能保證能和朝鮮這個不可靠、難預測的政權達成任何持久的協議,他們在框架協議下作弊的企圖更凸顯了伊核協議提供的核查制度的重要性。但可以確定的是,即便是這樣一個有瑕疵的協議,它的缺位帶來的也不是核裁軍,而是一個擁有核武的更加不安全、不穩定的狀態。

政權更迭:伊朗問題的出路

2018年1月,美國洛杉磯數千人遊行支持伊朗反政府派

我們應該企盼伊朗的政權更迭,我們應該為所有致力於此的伊朗人所鼓舞。他們或許不會很快推翻政府,但他們的確在贏得政府的關注。

很有趣,魯哈尼承認反對者在經濟方面的不滿是有道理的,還不諱言「不能把我們的生活方式強加給下一代」,等於是默認了社會變革的必要性。格雷希特譏諷那種認為經濟開放可以導致政治變革和民主的觀點,但事實上這方面是有不少先例的,至少與遭受貿易禁令和孤立的先例一樣多。

我不知道伊朗人民會在何時用何種方式發動政治變革,但我覺得伊核協議至少能夠阻止伊朗在2030年前擁有核武器——至少等到那時再分析局勢比起現在就觸發一場核危機要合理得多。

格雷希特承認積極推動政權更替會讓我們犯下「愚蠢的錯誤」,但我倒寧願努力避免這些錯誤。也許在棒球中,擊中300球能讓你進入名人堂,但外交政策失敗的代價可比三擊未中而出局要大得多。我們已經遭遇了足夠多的危機,我認為我們不能再一手鑄下更多不必要的過錯。

【作者】Philip Gordon

【作者簡介】美國外交關係協會高級研究員。奧巴馬執政期間,曾任總統特別助理及白宮中東、北非、波斯灣地區事務協調員。

圖片來源:蓋蒂圖片社、路透社

編輯/房文雨

翻譯/董雁鈴

校對/董一

排版/易揚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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