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朱?何以體現中日友誼？李克強「伴手禮」圈粉無數

「十分感謝您這次訪問送來的那對朱?,願它們成為日中兩國友好的見證。」5月9日,日本天皇明仁會見到訪的中國總理李克強時這樣說道。

5月9日下午,李克強總理與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會見記者時宣布,此次訪問期間,中方將向日方新提供1對朱?種鳥,以體現中國人民對日本人民的友誼。一對朱?,為什麼可以體現中日友誼?又為何會讓日本天皇在會談中特意表示感謝?事實上,朱?不僅僅是一種珍稀的保護動物,更早已成為中日關係的見證和溫度計。

「日本」在日本滅絕了

朱?,古稱朱鷺、紅朱鷺,是東亞地區特有的物種,由於上下體的羽干以及飛羽略帶淡淡的粉紅色而得名。朱?在生物分類學上有一個獨特的拉丁學名叫做「Nipponianippon」,直譯就是「日本的日本」。以國名為鳥名,足見這種鳥與日本的淵源。

事實上,朱?的學名之所以被日本「搶注」,是因為它的色彩和外貌很符合日本人的審美趣味。類似於中國人對仙鶴水墨畫般黑白分明的喜愛,朱?身上特有的櫻花色也讓日本民族尤其是皇室情有獨鍾。在成書於公元720年的史書《日本書紀》中,不乏「將綏靖天皇葬於倭國桃花鳥田丘上陵」「將垂仁天皇葬於身狹桃花鳥坡」「將宣化天皇葬於大倭國桃花鳥坡上陵」這樣的記載,文中所提到的「桃花鳥」就是日本對朱?的別稱。在皇家陵園飼養朱?,應當是日本自奈良時代起的一種風俗,日本神道教將該鳥視為祥瑞。

朱?脫落的羽毛也被做成各種武器或儀式用具,在日本各類儀式上頻頻出現,比如用朱?羽毛做成的箭矢,是神道教用於驅魔的禮器,也是平安京時代貴族的愛物。而自中世起,日本天皇加冕時,冠冕上都要用朱?的第一根翅羽作為飾品。朱?身上的硃紅色也被當成日本的「國色」。在供奉日本天皇始祖天照大神的伊勢神宮,每20年要舉行一次「遷宮儀式」,儀式很繁複,其中一項就是給宮中之寶「須我流橫刀」的刀柄上纏兩片朱?羽毛。

不過,在中古時代頗具神性的朱?,到了近代卻在日本遭了殃。在1868年以前的江戶時代,幕府曾經嚴厲要求民眾不得獵取朱?,但隨著明治維新的開始,幕府禁令被廢除,民間開始大量獵殺朱?用於食用或獲取羽毛,日本朱?的數量在1868年-1900年間急劇減少。雖然1906年日本政府重新出台法令,要求民眾不得捕獵朱?,但由於化肥、農藥等現代農業技術對朱?生存環境的破壞,朱?數量下降的趨勢並沒有被遏制。

之後日本對朱?的保護之路幾乎是一場無望的掙扎。1934年朱?被日本政府列為天然紀念物,當時估計日本本土朱?僅剩100隻左右。1952年,日本在全國大面積進行調查,僅發現32隻朱?,分別位於佐渡島和能登半島上。1967年,日本在佐渡島設立了保護中心,但捕捉來的朱?因為不適應人工飼養環境而相繼死亡。1981年1月,日本將境內殘存的5隻野生朱?全部捕捉,帶到佐渡島保護中心進行「緊急搶救」,但不久都相繼死去,僅剩的兩隻也被判定喪失了繁殖能力,日本政府不得不於當年3月向公眾宣布朱?即將徹底滅絕。該消息引發日本輿論一片哀嘆,《「日本」在日本滅絕了》是當時曾引發廣泛共鳴的新聞標題。

它是中日關係的見證

巧合的是,就在1981年5月,在中國發現朱?的消息傳來。事實上,自1972年中日兩國邦交正常化後,日本政府就向中方鄭重提出尋找朱?的請求。此後經過近十年尋找,終於1981年在秦嶺發現了7隻野生朱?。當年6月,中日兩國簽署了《中日共同保護研究朱?會議紀要》,此後,中方提供人力和朱?,日方出錢出設備出經驗,成為了兩國保護朱?的主要模式。

從1985年到1995年,中國曾幾次把朱?送到日本,和日本朱?進行「婚配」,但都未能成功。1992年,日本天皇明仁訪華,在同中國領導人會談時特意提及希望中方多借朱?以供繁衍的請求。中方對此的回應出人意料的慷慨——1998年,時任中國國家主席江澤民訪問日本,一對朱?成為他送給日本的國禮。

此後,朱?成為了中方首腦訪日常備的「伴手禮」。2000年10月,時任國務院總理朱鎔基訪問日本,帶去了一隻「朱?新娘」,與之前那對朱?繁衍下的後代配對。2007年,時任國務院總理溫家寶訪日,再次帶去兩隻朱?。

據日媒報道,目前日本的朱?數量已達500隻左右。而據外交部新聞發言人耿爽介紹,目前中國朱?種群數量已由1981年的7隻發展到3000多隻,並重建了野外種群。日本媒體在報道中不得不承認,兩國的朱?種群雖然同步增長,但由於種群體量上的差距,日本想要維持朱?的種群多樣性,依然有求於中國。

2012年8月,中方曾計劃再向日本贈送兩隻朱?,但由於2013年兩國在釣魚島問題上的對立激化,中方決定暫緩該計劃。2014年,該計劃一度有望重啟,但又因為兩國關係「火候不到」而最終作罷。中方朱?遲遲不來,急壞了日本國內一些喜愛這種國寶的人士,曾經擔任佐渡朱?保護會長的佐藤春雄就撰文催促政府儘快與中國恢復關係,他指出:「看在朱?的份兒上,請不要再刺激中國了。」

所幸,隨著中日關係的好轉,耽擱多年的贈送活動終於在今年成行。應該說,此次李克強總理送去的朱?,既是對中日兩國簽訂《中日和平友好條約》40周年的紀念,又是兩國關係重歸正常化的標誌。而經歷了之前幾年的「冷處理」,相信日本也明白了:日本雖然曾經對中國具有技術和經驗的優勢,但就眼下而言,相比於中國需要日本,日本其實更需要中國——這種需求,恐怕不僅僅只是對朱?這種中日共有的「國寶」。

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王昱

齊魯壹點客戶端版權稿件，未經許可不得擅自轉載，違者將依法追究法律責任。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