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不讓我嫁的男人,跟我離婚了」
陌姐說
竹籃打水
一場空夢
文/甘北 圖/Pinterest
01
媽媽不讓她嫁陳夏。
26歲的年輕人,連份正經工作都沒有,三天打魚兩天晒網,家裡還有個生病的父親,常年湯藥灌著,這樣的家庭,誰捨得把女兒嫁過去?
許家怡偏不信邪:「我只知道我愛他,其他的我不在乎!」
富養的女兒就這點不好,沒吃過世間的苦,天真。
大鬧了幾回,竟就買了安眠藥,一口吞下幾十粒,嚇得媽媽魂飛魄散,再狠的心都化了。
算了,嫁吧,就當女兒白養了。
送親那天,媽媽眼睛都哭腫了,是真的傷心,迎親的花車稀稀拉拉,跟娘家送親的車隊一比,天壤之別。
彩禮兩萬,外加黃金首飾一套,戒指、項鏈、手鐲,都是最簡單的款式。
爸媽見不得這樣寒酸,嫁妝就陪得多,二指粗的龍鳳手鐲,都足足打了八隻。衣服、被子、家用電器,但凡能給的,都給了女兒。
庇護了她二十六年,終是再護不住了。
婚禮上,媽媽只說了一句:「你要是過得不好,就回娘家來,媽媽養你。」
陳夏趕緊賭咒發誓:「媽,我發誓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但願吧。
02
新婚第二天,許家怡就受了委屈。
吃完早餐,婆婆把她叫到跟前,先是愧疚地道歉:「家怡,婚禮簡陋了點,你可別見怪呀。」
哪裡,哪裡,新媳婦趕緊擺明態度,吃苦不怕的,她早就做好準備了。
但婆婆接下來的話,還是讓她心頭一顫:「我們家的條件,你是清楚的。這錢,得用在刀刃上,你說度蜜月吧,出去玩一趟,就花個三五萬,多不值啊……」
這下,她愣住了。
蜜月早就計劃好了,一輩子就一次,怎麼能不去?
她望向丈夫,試圖找個台階:「我們機票都買了,陳夏,對吧?」
陳夏坐在沙發上,一邊按電視遙控,一邊漫不經心地轉過頭來:「還沒呢,我忘了。」
他那樣子,好像只是出門忘了關燈。
許家怡頓時懵了,按計劃,過兩天就要出發了,買票也早跟他確認過,怎麼會忘?
婆婆笑了:「你看,票也還沒買,還來得及……」
她想據理力爭,丈夫卻一貫地弔兒郎當,去也行,不去也行嘛。
他躺在沙發上伸懶腰,油腔滑調地道:「北半球太熱,南半球太冷,家門口又沒意思,在家蜜月不是更好嗎?」
就這樣,蜜月落空了。
03
這事委屈,越想越委屈。
回娘家那天,許家怡跟媽媽痛哭了一場。
媽媽聽了勃然大怒,當場就給婆婆打了電話:「我們家怡嫁過去,什麼都沒要,怎麼連蜜月都省呢?」
這下,問題大了。許家怡再回到婆家,發現一屋子人拉長臉坐著。
婆婆冷眼看她:「嫁過來了,就是我們家的人,有什麼事不能在家商量,非得跑去娘家訴苦?」
公公是個藥罐子,原本臉色就不好,這下更陰沉了。
陳夏呢,低著頭玩遊戲,嘴上卻不饒人:「屁大點事,怎麼搞得雞飛狗跳?」
直到那一刻,許家怡才恍然大悟,原來,不管是在這個家,還是在陳夏心裡,她都不過是個外人罷了。
蜜月是沒了,一家人的嫌隙卻產生了。
婆婆總是對她冷嘲熱諷:「我們家條件不好,配不上你,可當初是你自己哭著要嫁進來的啊。」
一個屋檐下是沒法呆了。
許家怡只得動員陳夏:「我們自己買房,搬出去住吧!」
現在住的房子,還是公婆十幾年前分的員工宿舍。
早幾年,陳夏一家想過買房,爸爸卻查出了糖尿病,治療起來就耽誤了,如今房價水漲船高,再也買不起了。
「買房?好啊,但是我家可拿不出錢。」陳夏死豬不怕開水燙地道。
04
沒辦法,還是得回娘家要錢。
許家怡剛把話說完,媽媽心裡就明白了一半。她的傻女兒,被吃得死死的,這不明擺著,一家人聯起手欺負她嗎?
結婚以來,她成了砧板上的一塊肥肉。
這個家,人人稀缺油腥,誰都虎視眈眈地垂涎。
婆婆總能順其自然地,從她兜里把錢掏出來。
換季要買衣服了,買菜沒有零錢,就連小姑子跟男友約會,都能光明正大地找她要錢。
現在倒好,就連買房,都來娘家要錢了。
媽媽堅定地回絕:「我們是不可能給錢的,家裡還有一套閑置的房子,你們要住,可以搬進去,每月交租金。」
許家怡把母親的話轉告陳夏,陳夏卻冷冷一笑:「你娘家可真有意思,那麼多錢,也捨不得給女兒買房。」
陳夏不肯搬出去,他的工資才三千多塊,買煙、喝酒、請客,每月都要借信用卡,哪還有錢交房租。
「那怎麼辦啊?」許家怡問道。
「一起住唄,我們家不收你房租。」他懶洋洋地答道,又繼續玩遊戲去了。
05
許家怡這才相信,戀愛和結婚,天壤之別。
陳夏的弔兒郎當,婚前她就知道的。
他什麼都不在乎。
工作換了四、五份,愛上班就上,不愛上班就不上。
有朋友介紹生意,一年下來能掙個十幾萬,但得先考個資格證,他一聽這麼麻煩,立馬搖頭拒絕了。
活了二十幾年,他唯一用過心的,就是追許家怡。
給她買早餐,陪她去旅遊,還說服了整棟宿舍樓的同事,用燈光拼出了一個「520」,把許家怡感動得涕淚直下。
他對什麼都不在意,唯獨對她在意,這不是愛是什麼?
光憑著這一點,許家怡就鬼迷心竅,非他不可了。
直到如今,柴米油鹽迎頭來,她才發現,甜言蜜語連屁都不是——陳夏根本承擔不了一個丈夫的責任。
他懶。太懶了。
屁股一挨沙發就站不起來,不是看電視就是玩網遊,連頭都懶得抬一下。
她拖地到他跟前,他就抬抬腿。眼睛都沒從手機屏幕挪開,嘴上卻無比煽情:「老婆,你真是太勤快了。」
可不是么。
她不僅承包家務,還承包了家裡的一切開支。
陳夏最近一份工作,前兩天又丟了。
客戶來詢價,他理都不理,繼續玩遊戲,客戶投訴到經理那裡,他滿臉不在乎,把工牌一摘:「多大件事啊,大不了不幹唄。」
06
許家怡後悔過。
很多爭吵過後的深夜,媽媽的話迴響耳邊,字字句句都猶如預言,只是當初的她,怎麼就偏偏不信呢?
她到底愛他什麼?
如今想想,即便是熱戀時期,陳夏也不過是耍點小浪漫,嘴上說得天花亂墜,又有什麼實際的行動呢?
她海鮮過敏,被同事送到醫院,他打了通電話過來,安慰幾句就完事。
她為了跟他一起,吵得天都翻了,甚至不惜吞安眠藥自殺。
他呢,嘴上承諾會好好待她,卻連考個資格證,都嫌太累太苦。
怪不得婆婆要說,是她自己哭著要嫁進來的。可不是么。
所有人都瞧不起她。婆婆每回吃飯,都要奚落她:「我們家窮,可不比你娘家,你挑食也沒用……」
她實在忍不下,就會頂嘴兩句,這時候,陳夏倒來勁了,他拍下筷子就指責她:「你怎麼能這樣跟我媽說話?」
他為了母親,敢動手打她。
那天,許家怡剛洗完澡,婆婆就來找茬,指著還沒來得及拿出來的臟衣服:「大小姐,你的衣服要我幫你洗嗎?」
她趕緊去浴室把衣服拿出來,婆婆卻不依不饒,繼續在背後數落她。
她沒忍住,當場把臟衣服砸在地上。
婆婆嚇了一跳,浴室地板又滑,一下就撲倒在她跟前。
陳夏聽見一聲尖叫,二話不說就衝過來:「你推我媽了?你是不是推我媽了?」
她慌了,還未來得及張嘴,臉上就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他竟敢打她!
07
許家怡是哭著回娘家的。
媽媽也哭了。
自己的女兒,她比誰都清楚。從小蜜罐里泡著,沒吃過苦,天真,單純,人情世故一塌糊塗,嫁了這麼個人,遲早得離一次婚。
「離婚吧,媽媽求你了。」那是媽媽第一次求她。
從前,她不准她嫁他,是家長式的,命令式的,可這一年,她眼見女兒受的委屈,哪個母親不心如刀割。
她幾乎就快跪下求她了:「你回家來,大不了,爸媽養你。」
可是,沒用。
當初執意要嫁的許家怡,如今同樣執意不肯離婚。
她哭了一場,又心軟了,又回到了那個家,重新接受來自婆家的冷遇和奚落。
婆婆越來越愛挑刺,丈夫越來越反感她。
對於陳夏而言,這個家二十幾年的平靜,全被妻子破壞了。
他不明白,妻子怎麼就這麼作,怎麼就有那麼多莫名其妙的訴求,整天不是哭啼啼,就是鬧翻天,他夾在兩個女人間,煩都煩死了。
他對她,連嘴上的敷衍,都不願意給了。
他開始沖她發火,開始夜不歸宿,開始把那些甜言蜜語,說給別的女人聽……
許家怡這才發現,就連陳夏追她的用心,都是假的。
他把那些甜言蜜語,又用在另一個女人身上——一個比她大了好幾歲的離異女人。
她比許家怡成熟,願意寵著陳夏,縱容他的小性子,還願意為他花錢。
她叫陳夏「寶寶」,陳夏叫她「毛毛」。
這稱呼可真噁心。
許家怡看著那些聊天記錄,終於承認,這場她以死相逼換來的婚姻,是時候結束了。
08
離婚那天,媽媽陪她一起去的。
兩年的光陰,竹籃打水,空留笑柄。
直到離婚前夜,婆婆還在不停罵她:「我還以為真是什麼千金小姐,嫁過來這麼久,我可一分錢好處都沒拿到……」
她甚至還心存幻想,妄想陳夏回頭是岸,她想好了一肚子的詞,想說給陳夏聽,但對方的電話,始終關機。
她這才明白,從來沒有人真心待她,他們接納她,不過念在她娘家的陪嫁豐厚。
也對啊,她這樣的傻姑娘,又有誰會瞧得上呢。
在民政局裡,她見到了那個「毛毛」,一個五官像被擠壓過的女人,她依偎在陳夏身旁,示威似的朝她招手。
她想笑,瞧呀,自己愛上的,是個什麼人呀。
她真的就笑了。笑得五臟六腑擰在了一起,鑽心地疼。
倒是自己的母親,眼淚斷線似地掉落。
她聽見她在喃喃自語:「都是媽不好,是媽沒攔住你……」
「媽,對不起。」她拿著離婚證,從民政局走出來,一直壓在心頭的話,終於脫口而出。
自始至終,深愛她的人,從來都不是陳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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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搭:小陌是佳人的主理人,有事請加陌姐個人微信號 xiaomojiaren ,期待與你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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