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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波士頓的街頭,奶奶可曾看見我?

傍晚回到家中,妻子提醒我今天是母親的忌日。4年前的今天(陰曆是小年夜)母親離開了我們,也是時近傍晚。直至離開這個令她眷戀的世界,她都不知道得的是什麼病,記得那年女兒在美國大學畢業,我和妻子應邀去參加她的慶典,她將作為唯一的一名亞洲的傑出學生代表登台領獎。但臨上機前收到大姐打來的手機,告訴我母親驗出的血沉很高,高得很,妻子久病成良醫,知道這是個很敏感的指標,高了,證明你的身體必然有活動病變。

沒辦法,只能成行,在美國的日子裡我遠程遙控母親的診治,骨髓抽檢醫生對切片的分析眾說紛紜,西醫說象多發性骨髓瘤,甚至斷言愈後很差,生命有限。也有著名的中醫認為西醫真野豁豁,切片明明顯示根本就不是。象很多兒女能做的那樣,我和妻子選擇了中醫,先是岳陽醫院後又是中醫醫院,每兩周看一次專家中醫,然後就配回很多很多的中藥,為了讓我不分心,妻子承擔了每次陪母親看病的重任,很累,要排很多時間,儘管我和醫院醫生都熟悉,母親堅持不能開後門,妻子毫無怨言。

血沉依然很高,血色素卻上不來。美好的願望並不能取代嚴峻的事實,未及一年母親就走了,倒不是因為什麼而是由於肺部的感染,接連兩次急性肺炎住院,最後就這麼走了,西醫的預測沒有錯,當然,甚至還沒到一年。因為心急如焚,我自己心臟病發作,心律平吃到極限量,依然無效……

對醫療行業的了解,正是在這個時期,每逢周五周六周日,ICU里的病人不能發病,否則你就只能等死。因為有點本事的醫生都去走穴,全中國飛,用幾個小醫生值班應付,僅我自己親身的經歷,足可以寫一本書。說遠了,這一切留待以後再聊,我今天想說的是對母親的懷念,遠在美國的女兒為祖母建立了網上的永久祭奠,直至那晚我自己上網,才看到了4年前她在這個專業祭奠網站為我母親寫的祭文,這原本是我們自家家中很私秘的事,之所以連晚飯也顧不上吃,我上家園網發了這個帖子,是因為能藉此贏得些許的欣慰,抹平母親離世至今所難以忘卻的哀慟。

我將女兒4年前寫就的這篇有關母親的網上碑文附錄在下,因為首次讀到的我感到坦率地講感到安慰甚至自豪,我從未向女兒介紹過祖父祖母的經歷和故事,儘管這裡的故事充滿了傳奇,包括愛情的傳奇,但女兒站在自己的角度,從小就用心去觀察去理解大人們的情感世界,並最終作出了自己的判斷和評論。作為父母,沒有什麼能比看到自己的孩子的長大和成熟而高興了。

並非想炫耀或證明什麼,當年女兒的作品就上過人民日報,也輯入好多文集,包括以她作品題目《風箏》命名的專輯,我只想以此分減忌日對母親的懷念和思念所帶來的沉重,當然也想表達這樣一種心愿,倘使大家的孩子都能這麼善解人意,用心去理解人諒解人愛人,相信我們這些正步入黃昏霧靄中的老人們肯定會更寬慰更高興。

【附全文如下】

我的祖母郭生芳,1926年生於馬來西亞沙撈月(Sarawak)省的古晉(Kuching)。自幼被領養。祖父習祥生,當年是遠洋輪上的大副,因不堪海輪為日軍佔領,遂與英國船長一起反擊,後棄船併流亡馬來西亞,遇上十八歲的祖母,於是有了我的姑媽們,有了我的父親,有了我,有了幾代人的故事。

小時候喜歡看祖母翻箱倒櫃,壓在箱底的,是兩張紅紙條,上面有楷書的祖父祖母的名字和生辰。從馬來西亞東部的峻岭到中國上海,從抗日戰爭到新中國成立,從船長太太到船長遺孀,從帶著四個孩子的三十九歲寡婦到子孫滿堂的古稀老人,兩張紅紙條始終壓在祖母的箱底。

十八歲,我獨自出門遠行,從中國上海到美國麻省。祖母跟我說,當心身體。每次打電話回家,她說來說去,只有一句,當心身體。掛了電話,她對我媽說,這個孫女書讀得好,不用關照。頓一頓,她又說,孩子一個人跑到那麼遠,想著就心疼,聽到聲音更心疼,以後還是不接電話的好。

大學畢業,我想先工作幾年,休假的時候陪祖母回一次馬來西亞,用自己的工資訂機票酒店。祖母生病住院,我打電話告訴她,等她病好了我們就去馬來西亞。

她的病沒有好。

葬禮那天,我獨自走在波士頓的街頭。不知她可曾看見我。她可曾獨自回到過馬來西亞?

她可曾收到我特為委託專人送到她葬禮上的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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