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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畫如茶——郭睿寫意花鳥畫創作漫談

水 墨 鄉 愁

——郭睿寫意花鳥畫創作漫談

郭 睿

●山東嘉祥人,先後就讀於曲阜師範、中國美術學院、中國藝術研究院、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獲藝術碩士學位,導師陳輝教授。現供職于山東理工職業學院文創藝術學院,多年來一直致力於中國花鳥畫的創作和研究。

●出版著作有《小小畫家-中國畫》《實力派畫家-郭睿》《郭睿花鳥畫》《墨守我心——郭睿作品選》《雪泥鴻爪——郭睿畫集》《一花世界——郭睿作品集》《國畫入門教程——花鳥》等。

●另有文章和畫作發表於《美術觀察》《新華文摘》《中國書畫》《中國教育報》《中華書畫家》《新華月報》《金融時報》《大美術》等。

說實話,初見郭睿的畫,沒留下太深的印象。

這,當然怪我。

不確切的說,畫有兩種。一種濃烈如酒,無論是筆墨語言還是造型布局,都有極強的視覺衝擊力,一見之下,便能吸引觀者的視線。這種畫,很容易讓人過目不忘。另外一種恰恰相反,就像一杯淡淡的清茶,其味若有若無,如果沒有長時間的品咂回味,很難知其妙處。其實也不僅僅是繪畫,所有的藝術作品乃至所有的人,大概都可以歸入這兩種類型。兩者相較,其優劣,難有定論。郭睿的畫屬於後一種,如茶,清香淡雅,當然清淡中也不乏醇厚。我性不喜酒,但嗜茶,如此說來我與郭睿的畫也算是別有一段夙緣。

郭睿的這種畫風,是很不討巧的。

為什麼這麼說呢?從文化說起。從上世紀初的新文化運動開始,或者更早一點的時候,在西方現代文明凌人氣勢的懾迫下,文明衰亡、文化落後的沉重感便壓在每一位國人尤其是知識分子的心頭。與社會現實層面的民族救亡同步,在文化藝術領域,我們也開始懷著無比沉痛的心情檢討以往文化的種種弊端、並以西方現代文明作為最主要的參考坐標嘗試重構重塑我們的文化價值體系。所以,近代以來我們總的文化思路是批判傳統學習西方、具體的實施策略是盡最大可能的把「德先生」「賽先生」請到中國來。這無可厚非。應該承認,每一種文明、每一個民族的文化都會有生命的限度,一個民族一個國家試圖引進一種異域的先進文明來補救故有文化之不足,無論如何都不能說是錯誤的選擇。但問題是,我們往往沒有意識到,「德先生」「賽先生」也都有著相對固定的適用範圍,也就是說,它們在某個範圍內無疑具有積極價值,如若超出這個範圍則往往會導致不可預估的負面影響。現實恰恰不能如人所願,近百年來,「德先生」「賽先生」的影響滲透到了我們社會文化的任何一個角落。也就是說,它們越界了。結果是,本來自成體系自有評判標準的人文學領域,也必須要繩之於「德先生」「賽先生」所規定的條條框框,人文學科的各分支領域如文學藝術不可避免的淪為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的附庸。殊不知,人文學本應該是人類文化構成的最高緯度,其作用在於為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提供價值參照和行為規範。現在的情形恰恰本末倒置了。當下,我們創作者、研究者和批評者無不致力於創新,諸如新形式、新內容、新材料、新工具、新語言等等,層出不窮,以新為貴、凡新必好。但他們沒有意識到,創新、進步這樣的一些概念,適用於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卻未必適用於文學藝術。如果說,自然科學、社會科學代表著人類文化中不斷變化不斷進步的那一方面所以致力於創新的話,那麼,以文學、藝術、宗教為代表的人文學恰恰代表著人類文化中亘古永恆的那一方面。所以我說,在當下這種文化藝術環境中,郭睿的這種畫風,肯定是不討巧的。郭睿的畫,在很多方面都是沒有多少創新色彩的,他繪畫中的的筆墨語言、題材範式等等,無一不是傳統的延續。在創新者看來,無疑他落伍了。

需要申明的是,我並不是一味的反對創新。縱覽藝術史,新的藝術風格、新的形式語言給予藝術本身的豐富和充實,我不可能漠視。我只是想說,創新,是不是基於真、善、美這樣一些具有永恆性的價值追求的。如果是的話,創新是有價值的,反之為創新而創新不啻是嘩眾取寵。我反對的只是嘩眾取寵式的創新。其實,新和舊本不應該成為衡量文學藝術的首要標準,比新和舊更重要的,是某一件藝術作品某一位藝術家能否有能力用自己的方式詮釋表徵著人類最高價值追求的真、善、美。從這樣一個角度來看的話,如郭睿這樣一些「落後」的創作者,並不是沒有價值的,只是在當下藝術界的主流話語中,他們的存在價值被不公正的低估了。對他們來說這當然是不公平的。

與急躁的創新者不同的是,郭睿一直是很從容的展開他的創作,從容的一件件構思、從容的一筆筆勾畫。我倒是特別讚賞他的這種從容不迫的創作心態。我也一直認為,真正的有價值的創作,大概都要求創作者首先具備這樣做一種心態。以康德為例,他幾乎一生都沒有遠離開他所生活的那個小鎮,他的一生除了思考寫作和教學也沒有太多的跌宕起伏,難能可貴的是,他一生也都保持著一種無比可貴的心靈的寧靜,或許,這是保證他構建他的恢弘的哲學體系的重要原因之一。再如我最欣賞的畫家喬治-莫蘭迪,同樣是這樣。我相信,莫蘭迪繪畫中那種深沉的寧靜,與他的平靜的心境和生命狀態分不開的。莫蘭迪的畫,簡單、樸素,卻自有一種攝人心魂的魅力,其原因,就在於莫蘭迪精心營造的那種似乎可以與深沉浩瀚的宇宙圖像具有某種同構性的靜謐的氛圍。當然,在這樣一個極端浮躁的時代,談論寧靜似乎成為了一件極其奢侈的事情。這也恰好反襯出郭睿的這種創作心態的難能可貴。希望,他能一直這樣堅持下去。在創作這件事情上,我只相信有能力、有魄力沉潛下去的那些人。看得出來,郭睿是能夠沉潛下去的,所以,他值得期待。

或許在我們的印象中,西方文化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創新的嘗試和渴望。其實不然。舍卻人文社科領域不談,即便是在自然科學的研究領域,他們對傳統依然保持著極其崇高的敬意,比如波蘭尼提出的「支援意識」「範式」等等概念,都表明,他們對創新的態度並不是我們想像中的那樣狂熱。相反,他們特別在意他們創新的嘗試是否有足夠深沉的根源、也特別相信沒有傳統的根基也就無所謂創造和創新。這,大概是當下的很多創新者不曾預料到的,他們的淺薄,在這裡展露無遺。從郭睿的繪畫中不難看出來,他對繪畫的創作是懷有敬畏的,無論是可視的筆墨形象還是可感的氣息意蘊,無不透露出濃郁的中國傳統繪畫藝術的古雅意趣。

當下書畫界,以傳統風格出現的作品部並不鮮見、標榜傳統立場的書畫家也不在少數,面對這一切,論者應該有足夠的審慎態度和辨別能力。因為,在當下所謂傳統風格的創作群體中,有真、偽之別。據我觀察,所謂偽傳統一般有兩種類型或者說兩種表現形式。其一,把書畫史上極其細微偏仄的某一細枝末節的內容毫無節制也毫無必要的人為放大,將之當做傳統的全部內容,比如一個不太重要的創作習慣、比如一個無所謂優劣的筆法,創作者完全有權利按照自己的審美情趣和創作追求加以取捨,但在另一些「傳統的衛道士」那裡卻變成了不可有絲毫損益的金科玉律。這是一種,簡單地說就是以偏概全,難見傳統本來面目。其二,因為自身的無知和淺薄,沒有能力深入的認識到傳統經典作品的高妙,對書畫傳統只知其表而不知其里、只知其外而不知其內,可嘆的是尚無自知之明以為傳統精髓盡在自我掌控之中、稍稍用力即可輕鬆地取而代之,這又是一種。其實,這兩種又都可歸為一類,兩者共同的特徵是,都沒有真正進去傳統,都停留在瞎子摸象而自以為是的層面上。偽傳統的存在,足以混淆視聽。不客氣地說,在當下時代有太多的自我標榜為傳統的創作者,都只不過是傳統的假象或者表象。

慶幸的是,在郭睿的繪畫中,我沒有看到傳統的假象或者表象。他對傳統的理解,是深入的,也是能夠符合傳統的本然含義的。略作說明。郭睿的繪畫,大多可以歸屬為寫意花鳥畫的範疇,更確切地說是小寫意花鳥畫。與山水畫、人物畫相比較,花鳥畫一直是一個相對比較純粹的種類,既不會與特別具體的某些社會歷史事件和思想意識發生過多的聯繫,也不曾抽象化的成為某些類型化的思想情感的表徵,花鳥畫的表現範圍很寬泛,無論表現什麼,又無不與我們比較純粹的審美需求相聯繫。欣賞花鳥畫,是很輕鬆的一件事情,所以在我們的繪畫史上花鳥畫總是最為最大多數受眾喜聞樂見的一種類型,也因此,花鳥畫創作是最容易墜入「俗境」的。或許是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不難發現,在中國繪畫史上以花鳥畫創作被後人記住的大師級畫家遠遠少于山水畫家、人物畫家,屈指數來也不過青藤白陽、八大缶翁以及齊白石、潘天壽不數人而已。即便是他們,也時有被人譏為敗筆的近俗之作。那麼,創作花鳥畫怎樣才有可能免俗呢?我想,最重要的是把握住「生香活色」這四個字。以我理解,「生香活色」這四個字之所以關鍵,是因為其中包含著我們對一種理想生命狀態、生命感覺的祈求和呵護。這也是我在郭睿的繪畫中看到的致力所在。花鳥畫之所以容易庸俗化,是因為,創作者很容易在趣味上打動觀者,而趣味,在藝術美學中很多時候是屬於比較淺顯的審美層次。如果想要免俗,花鳥畫創作就不能僅僅停留在趣味的層面上,花鳥畫不易如山水畫那樣造境,但可以通過刻畫花木鳥禽來表現充盈瀰漫的大化生機,也即「生香活色」。如果說傳統,這才是花鳥畫真正的傳統。郭睿知道,中國的文化和美學對生的關注遠遠大於對死的關注,所以在他的創作中時時刻刻都很注重生趣、生機的把握,即便是他畫枯木寒禽,枯木也並沒有枯死、寒禽也並沒有絕望,在乾枯和荒寒中,隱隱有生機在,西方文學藝術中所表現的那種絕對的生和死的區別在這裡是不存在的。在我們的文化藝術中,生和死可以相互轉化的,死不過是生的暫時停滯,最終,遷遷流行的大化生機還是要把生和死圓融無礙的渾化為一體。固然,郭睿的繪畫在外在的視覺形式方面保持著傳統寫意花鳥畫的種種特徵,但這並不太重要。重要的是,郭睿把握到了寫意花鳥畫傳統的根本命脈。不能否認,當下有很多花鳥畫的探索者,他們以各自的努力也在不同角度、不同層面上豐富和發展著寫意花鳥畫這一繪畫類別,但,生香活色這幾個字依然是評判一件花鳥畫作品成敗優劣的關鍵。我們也欣喜地看到,當整個人類文明有意識的向著生態文明這個方向轉變的時候,我們的花鳥畫創作以及我們的文化藝術早早就開始了相關問題的思考和探索。在講究靈和肉的分裂與衝突的西方文藝作品面前,生香活色的中國傳統寫意花鳥畫明顯缺少一種內在的力度,但,也同時比之多幾分和諧、多幾分親和,文化和藝術其實並沒有絕對的優劣或者先進落後的區別,區別僅在於人類在多大程度上、在什麼時間範圍內需要它們。因此,沒有必要妄自菲薄,這種繪畫、這種文化與美學,不經意在某一時刻就成為了我們藉以安頓生命的唯一選擇。我想,郭睿是有這個自信的,否則他的堅持不會如此決絕。

郭睿喜歡在畫面上題詩、題字,在某種程度上,這也成了他繪畫作品的一個顯著特色。本來,文人畫就是一種綜合性的藝術形式,繪畫本身之外,特別講究通過書法、詩詞、文學、哲學等內容的介入來豐富自己。確實,文人畫的魅力,在很多時候並不在繪畫本身,而往往在繪畫之外。這一點,陳師曾在他那篇談論文人畫的著名文章已經有過比較恰當的闡述,此不贅言。當下的寫意花鳥畫創作,對畫外內容的涉獵功夫,是遠遠遜於古人的,當然也包括齊白石這樣的近代大家。僅就畫面題字而言,現在的情形是,或者有些畫家因為要揚長避短很少題字、或者有的畫家以大無畏的精神信筆塗就,真正書、畫兼擅而相得益彰的作品,少之又少。欣賞文人畫一直有一個經驗,即,畫的好壞首先可以由畫面題字的好壞加以斷定,用此標準加以衡量的話大概當下很多寫意繪畫作品根本也就毫無觀瞻的必要了。當然,書法的介入,也未必對繪畫全部具有積極地價值,但那是另外一個話題,在這裡不擬展開。可以說,郭睿的書法是頗有可觀之處的,其書運筆揮毫準確到位、結字布局典雅蘊藉,即便與當下諸多的所謂職業書法家的作品加以比較似也毫不遜色。更為重要的,其書其畫能夠自然而協調的相融一體,風格、氣息中有一以貫之的韻致,毫無沒有文人畫沒落期畫不成體以字遮掩、或者畫本自足反因字失色的弊病。我們常說書畫同源,也經常討論文人畫中書、畫的關係,但我們一直沒有能夠講清楚,書法的介入,對於文人畫的成長和發展到底意味著什麼。我想,書法的介入,最主要的並不是技法層面上豐富和完善了繪畫,而是因為書法使得中國的繪畫超越了一味描摹物象的局限性從而在更深入的層面上同人的存在本身建立起聯繫,而這種關聯的存在與否也是判斷一種藝術生命力或強或若的關鍵所在。因為書寫,比描畫更加具有與人的生命本身的同構性。或許,這也正是郭睿特別在意書法也特別注重畫面題字的原因所在。

關於郭睿繪畫的師承淵源、語言結構,這裡不擬一一列述,似乎也沒有太多必要。在真實感人的藝術作品面前,所有的言辭都是蒼白的,所有的談論也都有可能註定是無謂的贅言。我想,我以上所說也無非如此。好在,我們的文化中一直有「得魚忘筌」「得意忘言」的傳統,如此我稍稍釋懷,如果我的所說能略微起到一點「筌」和「言」的作用,不妨忘掉。

品讀郭睿的畫,是需要有一點耐心的。

我已有體會。

有一位當代作家說,真正喜歡他的作品的讀者是很少的。但讓他很自豪的是,當一位讀者喜歡上他的作品之後,就很少離開。他有自信留住自己的讀者。我想,郭睿的繪畫亦可作如是觀。

——韓少玄/文

作 品 賞 析

下期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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