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老年組，我要去青年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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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tle on the Hill
Castle on the Hill
Ed Sheeran
00:00/04:21
Peter是我的高中班主任，中文名是彼得潘。
學校的老師們都比較喜歡叫他潘Sir，大概是因為老潘看起來很兇，有點像TVB警匪劇里的高級督察。
老潘是一個非常機智的半百老頭，「機智」這個詞要從高一入學時開始說起。
我的名字里有一個難檢字，不常見到在上初中之前我從來沒有用過這個名字，而是換了一個諧音的字。原因是我媽害怕我不會寫名字、老師同學叫不出我名字。直到初中終於用回我的本名，那些年裡這個字帶給我的尷尬幾乎是我這二十年來尷尬總額的80%。好巧不巧的是，我在高中入學的第一天，險些又重複被叫錯名字的噩夢。
一群剛成為高中生的大孩子們，壓抑著按捺不住的躁動坐在教室里，等著班主任點名。名字就排在花名冊第四個的我，懷著融入新環境的激動和怕被叫錯名字的忐忑心情，等到全班名字都被點了一遍，還沒等到班主任點我的名字。
滿腹狐疑和詫異的時候，他問：「還有同學沒被點到名字嗎？」我的手幾乎是瞬間就彈了起來，舉得高高的，他瞥了我一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毫不猶豫地報上我的名字，只見他在名冊上畫了一下，沒了後文。
以前我從未懷疑過這件事有什麼蹊蹺，直到高二的時候，老潘的女兒透露，高一開學當天老潘回到家，說起有個學生名字他不認識，幸好他機智地跳過了那個名字，最後問出了名字的正確讀音。
和所有老頭一樣，人到半百，睡眠就變得很少。
高中時7:10要到教室上早自習。每天早上背著一書包的早餐，6:50踩著點走進教室，都會看到老潘端坐在講台上，斜眼瞥著每個給同學們分早餐的走讀生。嘴裡碎碎念著：「你們這些運輸大隊長，每天帶了多少早餐進來啊，以後不準帶了」，一邊又縱容著這樣的場景在每天早晨發生。
有時帶的是小面，到教室很早，大家一起聚集在教室陽台上吃著熱乎乎的麵條，老潘就悄無聲息地穿過教室走到陽台，叉著腰，眉頭皺得深深地教訓我們：「又躲在這裡吃面，味道整個教室都聞到了！」
晚上第一節自習課，老潘有時會晚一點到教室。正是大家嘰嘰喳喳聊天打鬧的時候，突然聽見樓梯口傳來一聲巨大的熟悉的清嗓子的聲音，教室里瞬間安靜。老潘從後門踏進教室，掃視一遍，雙手叉腰，啤酒肚一挺，「哪個在講話！上晚自習了！X印，是不是你又在講話？」
「不是我啊，你進來的時候聽到我講話了嗎？」
困擾我們很久的是，既然是要抓講話的人，老潘為什麼每次走到樓梯口都要大聲地清嗓子？
晚飯經常有聚餐，老潘會喝點酒，又容易上臉，黝黑的臉頰上暈著酡紅。在教室里轉來轉去，翻翻這個的筆記本，看看那個在寫什麼作業，被吐槽打擾到我們學習的時候，老潘就露出嘿嘿嘿嘿的憨厚笑容。
有幾次學校組織聚餐，喝得比較多，回到學校的老潘，完全擔得起酒後表演藝術家的美名。
高一下期，晚自習下課路過辦公室門口，聽見咿咿呀呀的童聲和某個熟悉的聲音混雜著，彷彿在爭什麼。把頭探進去一看，老潘一百六十斤重的身軀，正踩在小朋友的滑板車上，在大辦公室里飛馳！小朋友一直追著他喊「你還給我，把滑板車還給我」。
高三上期，地理晚自習，地理老師老王正在研究學校新安裝的電子白板的各種功能。老潘突然從後門破門而入，拉著老王非要教他用電子白板，教了半天被發現他其實也不會用。
老王，一個優秀的資深地理老師，被氣得在屏幕上打出「You are a pig」實力嘲諷，老潘背靠教室後門，彷彿自帶《愛如潮水》BGM一般，上演了一出獨幕啞劇，被老王嫌棄的心酸和悲痛表現得淋（ji）漓（qi）盡（fu）致（kua），演技吊打無數流量小鮮肉。
老潘還是個全能的半百老頭。
所謂「全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除了他的本職英語課之外，我們班只要老師沒來上課的體育課音樂課美術課甚至語文課歷史課，老潘都會來上課。
作為一名優秀的資深英語人民教師，早讀晚讀到教室監督是最基本的。
課上時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是「單詞單詞記不到，短語短語寫不起，讀了二半年的書了，我為你們感到悲哀哦！」
「ABCD Which one？」
「這個題A肯定不行撒，B一看就不對啊，你啷個會選D也，那就只有選C了！」。
英語課上最怕老潘提問之後空氣突然安靜，身為長期被壓榨的課代表，一到沒人舉手我就額頭冒汗，腦子裡捋一遍他提的問題之後飛速組織語言，然後就會聽到這句熟悉的呼喚：「沒有人舉手嗎？那我就點了，XXX！」
每次月考之後，必定會拿著成績單一個一個同學叫到辦公室分析成績，不論成績好壞，全部一視同仁。
晚自習拿著一卷密密麻麻寫滿數字的成績單走進教室，考得好的時候，老潘坐在講台上，一邊努力剋制著心裡的喜悅，儘力管理表情不露出得意嘚瑟的笑容，一邊說著：「這次月考，我們班考得一般，前十名竟然只有八個，這個第四名和第九名竟然落到X班去了。」
無形裝X，最為致命！
考得不好的時候，老潘會非常認真地拿出至少半節課花式吊打我們的各科成績，講到慷慨激昂的時候就忘了時間，有時兩節連堂課直接就講過去了。
越講到後面見我們越沉默，自己意識到可能罵我們罵的有點狠了，有點不好意思，又開始賣萌哄大家，直到教室里有人回應他，才確認了我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也接受了他裹著嚴厲外衣的關懷。
除了他的本職英語課，老潘在其他方面對我們的要求也相當嚴格，我們班成為一個略顯「傳奇」的文科班，也得益於他以「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標準來要求我（zi）們（ji）。
高二上期的元旦晚會，用了很多個晚自習和周末下午排練的《石刻魂》，拿下了那年元旦晚會表演的第一名，是對火箭班高分低能質疑的一次反擊。
這次拿獎不僅得益於大一班僅有的11個男生一脫成名和女生們穿著無袖上衣凍得瑟瑟發抖，也是老潘全程參與排練過程和對節目細節的精（lao）心（nian）設（shen）計（mei）的成果。
高二下期的校運會，老潘帶著全班50個女生和僅有的11個男生，奪得全校積分第一名。11個男生，連參加一次接力賽的人數要求都達不到，硬是每個人身兼多項跑完班級接力、4*100米接力、跳長繩等集體項目。
運動會現場，老潘奔走在田徑場、沙坑、籃球場。長跑項目時能看到一個胖胖的身影在陪跑，跑到終於跑不動了，還在聲嘶力竭地做場外指導。陪同學練三級跳，得意地跟我們回憶青春「我當年三級跳能跳4米9！」
「是不是哦，你躺下去都沒得4米9！」
高三的年級籃球賽，靠著老潘的咆哮式場外指導，大一班又一次成為了焦點，成為唯一一個打進八強的文科班。
事實上比打進八強更難的是，拉住彷彿要衝進球場的嘶吼著的教練老潘，憑一人之力從氣勢上直接就壓倒了替補隊員比我們班球員總數都多的理科班。這可能也是一種戰術，不管剛不剛得過，氣勢上不能輸！
教師運動會時，老潘因為年齡原因被分到了老年組參加比賽。這哪能讓時不時就回憶一下恰同學少年時「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揮斥方遒」的老頭服氣？
在老頭的一再堅持下，體育老師終於把他分到了青年組。集體跳長繩，老潘穿著他新買的運動鞋，來來回回不停地蹦躂，滑板鞋在塑膠跑道上摩擦摩擦，快樂得不行。
跑完接力賽回來的老潘，彷彿回到十幾歲時的意氣風發：「哎喲現在這些年輕人哦，體質這麼不好，接力賽我一個人跑了兩三個來回哦！」
高三下期，高考倒計時不足兩周，整個高三瀰漫著一種緊張和離別混合的氣氛，壓抑又蠢蠢欲動。
某天晚自習，各個班都在進行考前動員和告別儀式。大概是學校又聚餐，老潘帶著一身酒氣進了教室，準備好辣條的我們迫不及待地等著欣賞他老人家的酒後表演。
他從講台底下拿出兩瓶金銀花露，口齒還算清楚地說著喝多了，買了兩瓶金銀花露解酒，一瓶六塊兩瓶十塊。我飛快地接嘴：「門口超市3塊9一瓶！」然後用心感受著來自老潘的「就你話多」的眼神。
這個老頭就這麼坐在講台上當場打開金銀花露，彷彿拍廣告一樣的表情，喝一口笑一個，教室里爆笑聲完全停不下來。等他喝夠了金銀花露，某印狗腿地獻上準備好的辣條，看著老藝術家用一口老牙啃著辣條，吐槽著我們平時吃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高中三年，老潘的最後一次酒後表演，在我們的鬨笑聲中，就此落幕。
大學過半，大家每次回家都會相約去學校看一看各位老師，無一例外每次都會被老潘抓住。
「走哦，等我刷個臉，我們去喝夜啤酒！」
「不了不了，我們才吃了火鍋，很脹。」
「哪個說的哦，吃了都這麼久了！走哦，想吃啥子，紙包魚？鐵板燒？」
在深圳，每逢假期的時候，在空曠的校園裡晃悠，總會想起高中的往事。
一班的喧囂，英語課上的爆笑和對老潘的嫌棄，晚自習前後三排偷偷摸摸一起吃的零食，老潘對我們每個人無聲的關懷，老王晚自習故意扔掉非地理課的作業和試卷，張嬢嬢每節數學課五六次寫滿黑板的板書，林老師語文課上眼鏡懸在鼻尖上點名「楊萬傑~」。
小廣場一角
每年在朋友圈裡看記憶中菊中的每一處景色，十月末的北樓銀杏，三月初的海棠香濃，緊接著的六月，應該是芙蕖滿荷塘，「水面清圓，一一風荷舉」的景象。
是別離，是笙簫，是無憂無慮不被紛紛雜念困擾的高中時代的句點。
六月里，青草盛開，處處芬芳。
盛夏的北樓
願你們在六月得償所願，不負匆匆韶華。
願你們金榜題名，再次給老潘這張老臉上增光，完成我們未能完成的使命。
願老潘永遠都能保持這樣年輕的心態，當個快樂的小老頭。
小洋槐|文案
小洋槐|排版
《你好舊時光》&Cello|圖片
人類理想事物研究所
別帶著偏見看待自己和他人
後台留言可獲取老潘帥照一張！
※蓮藕這樣做，好吃還有營養，中老年人要多吃
※當媽媽老去，記得讓她們取節育環 約1/4中老年婦女未及時取；若超期不取危害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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