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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了四根棒球棍,去埋伏偷車賊

我們採購好武器,提前勘察了地形,準備跟偷車賊們大戰一場。

小傑拆開快遞的時候,我們震驚了。他真的買了四根棒球棍。

他把其中兩根球棒拿在手裡,對撞,發出「梆梆」的金屬響聲。好像對撞的不是球棒,而是球棒和那個偷車賊的腦袋。

「讓我逮到他,那就是一記全壘打。」小傑眯著眼睛,臉皮抽動了一下,沒見他這麼兇狠過。

我們幾個互相看了看,對方的眼睛裡都在閃光。就像那明晃晃的球棒期待著偷車賊的腦殼,我們期待的是即將到來的黑夜。

一個月前,宿舍里四個人,丟了三輛自行車。小傑尤其慘,我和翔宇兩輛車加起來也換不來他一個車軲轆,而且他是剛買了車,從家裡遠遠騎回來放到車庫,第二天就丟了。用他的話講,「真拿我當送快遞的了?!」

小傑想了個主意,他要蹲點抓賊。地點是西區教學樓的地下車庫,時間是晚上。那裡是重災區,不少人下午放好車,第二天就沒了。

四根球棒,一人一根。原本只有我們三個丟車的人參加,小傑一場義憤填膺的演說把沒丟車的董浩也忽悠過來了。

我們設想了很多種情況,一一提出了應對措施。

比如,我們扛著球棒氣勢洶洶走在校園,偷車賊沒抓到,保安會不會先把我們給抓了?應對措施:一人手裡再拿一個棒球。可小傑沒買棒球,我們就去隔壁宿舍借了四個網球。

再比如,如果偷車賊帶著兇器怎麼辦?人家刀子一亮給你肚子上開個口子,你就算給他腦袋上敲四個包也不划算。翔宇冷靜分析了一下,偷車賊不會拿刀子,要是他有捅人的膽子,搶劫不是更省事,為啥要偷呢?

我們緊張而興奮地討論著緝拿計劃,手心都冒了汗,球棒拿在手裡冷冰冰滑溜溜的。偷車賊的行徑固然可恨,應該被抓起來,可真正讓我們這些握了十幾年筆杆子的學生突然緊握球棒,真有點駕馭不了。

「沒事,偷車賊只有一個人,我們有四個,偷車賊比我們更怕。」小傑給大家壯膽。

「而且他不佔理,他在偷我們的東西。」我也抱著球棒給自己打氣。

我還講了之前面對小偷的經驗。十字路口,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正在偷小姑娘的錢包。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卻沒人上前阻攔。我假裝問路,快速走到小姑娘身邊,狠狠地瞪了小偷一眼。小偷沒搭理我,於是我指著小姑娘的身後問,那是不是有一家美特斯邦威?小姑娘一回頭,小偷急忙收手,裝作等綠燈的模樣。我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了句,有人在偷你的東西。

「行啊,知道用戰術。」小傑說。

「當時也是氣不過,而且那小姑娘長得挺漂亮的。」我笑起來。大家也跟著笑,頓時勇氣大增。

小傑先去安放了誘餌。他找同學借了一輛嶄新的、色彩鮮艷的山地車。在只有兩盞聲控燈的地下車庫裡,它發出的光芒足夠吸引偷車賊的目光。而且,小傑把車放到了能突顯出它的地方——一處幾乎報廢但還未清理的自行車堆。

小傑十分興奮。他說放車子的時候,看見一個留著胡茬的中年男人抽著煙在車庫外面溜達,鬼鬼祟祟的樣子。「那肯定是偷車賊!」

我腦海中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一個中年男人輕手輕腳走進車庫,找到小傑安放的山地車。他的手摸進褲腰,拔出一把大鐵鉗,慢慢蹲下來。「嘎巴」一聲,手指頭粗的車鎖被咬斷的同時,巨大的響聲讓車庫裡的兩盞聲控燈都亮了。此時,我們四個人手拿球棒,天神般從天而降,帶著全校丟車學生的憤怒,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陣猛敲……

圖 | 停在校園中無人看管的自行車

天色逐漸暗下來,我們出發了。來來往往的人都用奇異的目光看著我們,一邊笑一邊指指點點。我以為是笑我們拿著球棒打網球,便把網球裝進了褲兜里。結果扭頭一看,自己也不禁想笑——由於太緊張,我們四個不知不覺排成了一隊,連步伐都一樣。

我們抄小路到了車庫,分守在四個方向,約定有人偷車,就以一聲咳嗽為號,包圍過來。

小傑說得沒錯,車庫外確實有一個中年男人在抽煙。我蹲守的地方正好能遠遠看見他。他蹲在一根柱子下面,火星一閃一閃的。

最後幾個停自行車的學生也走了。樓上的自習室安靜下來,保安騎著車尾帶著紅燈的電瓶車,一閃而過。

我抱著球棒躲在角落裡,感覺過了很久。很想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又害怕亮光被那中年男人看到,只得忍著。

中年男人打了個電話,說的方言,很簡短,嗯啊幾聲就掛斷。沒到五分鐘,就有兩個人騎著電瓶車到了,沒開車燈。

我突然覺得有點冷,打了個顫。睜大眼睛朝遠處小傑蹲守的方向看去,看不到他。

此時,騎電瓶車的兩個男人走進了車庫。他們像是知道目標在哪裡,沒有轉悠,直接走到一輛自行車旁邊。

我聽到車鎖被拖拽的聲音,金屬劃拉著地面,嘶嘶的。我往裡縮了縮,但身體被牆壁擋住了,退無可退。

紅燈離我們越來越遠,保安已經騎到東教學樓去了。東西教學樓中間隔著一個人工湖,所以我能看到。

「嘎巴」一聲,鎖子被剪斷。和預想的一樣,車庫裡的兩盞聲控燈都亮了起來。我揉了揉眼,朝著自行車堆看過去,一個人已經站起來,正在往外推那輛被剪掉車鎖的車子。

我豎起耳朵,期待著那聲合圍的咳嗽,但腦子裡又很抗拒,害怕咳嗽聲的到來。我緊握著球棒,雖然後背已經靠到牆面,但依舊在往後挪。

球棒是金屬空心的,我的手一哆嗦,長長的棒頭碰到了牆面,發出了「梆」的一聲。

「誰?」正在推自行車的人大喊一聲。

蹲著的那個人也站了起來。他一手拿著被剪斷的鐵鎖,另一隻手拿著大鐵鉗,順手就把大鐵鉗遞給了另一個人。

門口抽煙的男人也跑了進來。

「去看看。」雖是方言,但我聽清了。

三個人像牢房裡的看守一般,燈光下露出惡狠狠的表情。抽煙男人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朝著小傑的方向走去。他們真的不像毛賊,不是那種有什麼動靜就驚慌就要逃跑的小偷,他們更像是偷中帶搶的強盜。偷不成,就要搶!

手拿大鐵鉗的人向我這邊走來。他走得越近,我的眼球越是往外鼓,彷彿下一刻就要從眼眶裡跳出來。沒辦法,聲控燈還亮著,而我躲的地方,燈光正好能照到我的臉。

偌大的車庫裡,儘是三個人的腳步聲。我已經無暇顧及小傑、董浩和翔宇了,徹徹底底把身體縮成一團,縮在角落裡,用球棒擋住眼睛。我的眼角濕濕的,不知道是汗還是淚。

手拿大鐵鉗的人走到離我不到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我最後看了一眼,他的臉向我這裡探過來。我看不清他的臉,因為燈光是從他背後打過來的。

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彷彿這樣他就看不到我。

停了幾秒鐘,我感到眼前暗了下來,聲控燈熄滅了,莫名的安全感從心底升起。這次,他真的看不到我了。

什麼都沒有發生。那個人輕手輕腳離開了,和另外兩個人湊在一起。

「什麼情況?」抽煙的男人問。

「一條狗。」那人笑了一聲。

後面的話我有點聽不清,只知道什麼「今晚就搞到這」,什麼「下次再說」。大概還有一個人不願意收手,三個人發生了短暫的爭執。最後,抽煙和剪鐵鎖的兩人騎著電動車離開。不一會兒,拿大鐵鉗的男人把到手的自行車推出來,騎著走了。

回到寢室,我們四個把球棒往地上一扔,癱在了各自的椅子上。

董浩和翔宇說,偷車賊明明發現他們蹲在角落裡,卻只是瞪了一眼,就裝作沒看到,走開了。小傑則拿起棒子敲自己的腦袋,「我他媽怎麼就這麼慫呢?」

「沒事,安全第一,安全第一,他們三個人,手裡都有傢伙……」董浩安慰著小傑。

「小傑,他們偷走的車是你同學那輛嗎?」翔宇問。

「不是。」

「還好……」大家都長吁了一口氣,至少今晚上沒有損失。

我心裡很不是滋味。其實,我騙了他們。之前為了加油打氣,我講的智取小偷是假的。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撞破小偷。他拿著一柄鑷子,伸進小姑娘的背包里。十字路口的行人很多,我正發愣,突然感覺身後有人推撞。回頭一看,一個戴著黑色帽子的中年男人惡狠狠地瞪著我。我瞬間明白,這是小偷的同夥。

我環顧四周,熙熙攘攘的行人彷彿都有一雙透視眼,完全把眼前的畫面忽視了。小姑娘是透明的,小偷是透明的,小偷手裡的那柄鑷子也是透明的。

綠燈亮了,我順從地穿過馬路,成為擁有透視眼人群的一員。轉身回望,小偷已經得手。坐著電瓶車離開的時候,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笑了笑。

作者郭鉑,現為大學生

編輯|雷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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