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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人物之武松:一個最懂法的人

施耐庵《水滸》洋洋洒洒百萬言,不過印證了偉人總結千頭萬緒講了很多道理的馬克思主義而概括出的四個字:造反有理。

前半部分講反抗講造反,後半部分講招安講投降;前半部分充滿朝氣,生機勃勃,後半部分一派暮氣,死氣沉沉;前半部分是悲劇,悲中有喜,後半部分也是悲劇,悲中更悲。金聖嘆腰斬《水滸》,只保留前半部分,到梁山英雄大聚義,怕是有理。而後半部分給人以血的教訓,偉人喜歡從反面看問題,認為《水滸》好就好在投降,更見深刻。

官逼民反,死逼梁山。上梁山的結果都是相似的,被逼的過程各有各的不同。大致三類:犯事被逼,林沖、武松、魯智深等;戰敗被逼,秦明、關勝、呼延灼等;設計被逼,朱仝、盧俊義等。裡面又有若干小類,主動抱打不平的如魯智深,被動遭陷害的如林沖,為報仇雪恨走投無路的如武松,為朋友兩肋插刀的如石秀,攔路搶劫不義之財的如晁蓋七人。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水滸》人物之武松:一個最懂法的人

武松本不想殺人,最終還是殺人了。不想殺人的原因倒不是畏懼西門慶的權勢,而是他心中有我們今天法律黨所鼓吹的法律。一個最有法制觀念,一個最懂法的人,最後也不可避免地走上了殺人犯罪的道路,也就更加可悲,也就更具有悲劇意味。當然,武松的知法犯法,與貪官污吏的知法犯法不可同日而語,正是相反的兩個方向。

武松底層窮苦出身,打小就沒了爹娘,與哥哥武大郎相依為命,與哥哥的感情也是最為深厚的。所以武大郎的死對他來講,無異于晴天霹靂,打擊實在太大了。他很清楚哥哥的死與嫂嫂潘金蓮有關聯,——潘金蓮勾搭過武松,導致武松不得不搬出哥哥家回到衙門去住。出差前武松對武大郎的有事要等他回來解決的「政治」交代,也許是武松心頭隱隱有了不詳的預感。

為了程序正義,武松沒有上來就去殺西門慶和潘金蓮,儘管這符合實質正義。他要走程序,他要找證據,他要尋求一個完整的證據鏈。他先去何九叔家,錄了口供,得了武大的中了毒的骨骸——這是物證。後有鄆哥做人證,鄆哥是目睹了西門慶和潘金蓮的苟且之事的。俗話說「捉賊拿贓,捉姦拿雙」,武松有了人證、物證,一應齊全了,應該穩操勝券了。然並卵,武松在前堂跪著,西門慶在後堂坐著,該吃吃,該喝喝。縣大人在前堂對跪著的武松吆五喝六神氣十足,一到後堂對坐著的西門慶就得趕緊賠不是裝笑臉。武松,一介武夫,不足掛齒;西門慶,西門大官人,遠近聞名的民營企業家,惹得起嗎?

所以,從一開始,這場官司就註定武松輸定了。那時沒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句話,即使有,也是句空話。強權即公理,從古到今,從中到外,顛撲不破。對擁有證據鏈的武松還如此,更不要說那些搜集不到證據的更弱勢群體了。這樣,我們就看到,當武松的優等選擇不能使其獲得實質正義,他只能選擇次優方案,復仇!

復仇,就是殺人!這是武松所不願的。腦力訴諸法律告狀打官司代表著文明,體力復仇殺人就是野蠻了。但腦力的文明不能解決問題,體力的野蠻就被提上日程不可避免了。魯迅主張費爾潑賴應該緩刑,在他的文章中也多次寫到復仇的故事。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之一《哈姆雷特》,講的也是一個復仇的故事。

但武松還沒有完全放棄法律,他一面計劃著復仇,一面仍在法律框架內走著「程序」,避免濫殺無辜。武松把街坊四鄰招至家裡,寫文書,做筆錄。用不著刑訊逼供,口供就出來了,王婆、潘金蓮都招了。冤有頭債有主,武松只殺了潘金蓮一人,把王婆留給了縣衙去凌遲活剮。然後武松到獅子樓上殺了西門慶,再回來把西門慶和潘金蓮兩顆首級供祭在武大哥哥的靈前,接著就去縣衙投案自首了。武松這時還沒有想到逃亡,那不是英雄所為,不是好漢所為。好漢做事好漢當,大丈夫敢作敢當,他要聽憑衙門發落。

和其他人比如林沖一樣,在孟州武松也安心做個囚犯了,不料想卻捲入了施恩和蔣門神的爭鬥中。如果說為兄報仇是私事,替施恩出氣就已然具有社會性質了。當初景陽岡打虎為民除害,後殺西門慶潘金蓮為兄報仇,現在武松打蔣門神是除暴安良。把武松置身社會大背景下,其意義超過了家仇個人恩怨。當然,殺西門慶也是為民除害。西門慶和蔣門神一樣,多重身份,明著是民營企業家,暗地裡是惡霸黑社會,黑白兩道通吃。

這又是一條不歸路,沒等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有產者官商已經一體化,率先聯合起來了。除掉武松,這就是目標。腦力者文明人做事總是有板有眼,完美沒瑕疵,讓人無可挑剔。蔣門神不消出面,張團練、張都監巧妙布局,只等武松往裡鑽。可憐的武松,空歡喜一場,似乎都馬上有家了,人生的春天都要來臨了,沒想到,黑暗更在後頭。武松被張都監陷害發配恩州,在半路一個叫飛雲浦的地方,險些被害死。

血的教訓終於使得武松清醒了,闊人的筵宴上,擺的是「窄人」的人肉包子。正如他所曾面對的景陽岡上的老虎,刺激不刺激,總歸要吃人;不是被老虎吃掉,就是打死老虎。武松對待老虎還是有經驗的,一旦看清了張都監們的邪惡嘴臉如同老虎一個樣子,反倒把自己的人生之路看得更光明了更敞亮了更開闊了。

復仇!殺!這一次武松不再猶豫,做得乾脆利落,血濺鴛鴦樓,張家上下幾十口一個不剩,殺個乾淨,包括自己曾愛上的春蘭。有人認為武松濫殺無辜,無辜嗎?同在張府,不可避免或多或少都捲入進了。覆巢之下,豈有完卵?一個大染缸,豈有純色?宴席上的人肉,應是吃過一片兩片的。要說負責任,也得是張都監們。

「殺人者,打虎武松也!」這是武松留在牆上的八個大字,實實在在用血寫成的。振聾發聵,再一次體現了武松的堅毅、果敢,是個英雄好漢。行不更名,立不改姓,不投案自首了,也絕不鬼鬼祟祟。趙家權貴們,法律黨們,不用再懷疑其他犯罪嫌疑人,動用法律手段,全國通緝我吧,這是武松最後的絕望的吶喊。悲哉!

惡法非法,安提戈涅蔑視舅舅克瑞翁所謂的法律,義務反顧安葬了亡兄。在她看來那是惡法,是不值得遵守的。武松也絕路逢生,絕望中看到了希望,拿起武器,反抗鬥爭而不是再逆來順受。最終武松走上了革命之路,先二龍山後梁山,從而暗合了《水滸》官逼民反、死逼梁山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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