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克江畔的雨——長流雨

長流雨

八月長流，天氣冷清，天雲沆碭，初陰乍晴，傍晚將至，天聚愁雲，疑黑似早，雞犬歸勤，小坐岩石，漫消煩心。不久，忽見東南開口，茫白一片，隨時而漸變，口愈大，是白了一片，與烏雲之相映，恰若黑白兩重天，始知驟雨擠過毛口岩縫，正像西北奔來，萬夫佇立，奔走相告，收工趲程。余離家近，無所事事，雨至而歸不晚，是靜心屏神，觀此雨襲來。

初，如玉城雪嶺，分秒必爭，翻山越嶺，如海潮由遠及近，天山一色，變狀不清。須臾已過幾匹山，跨過數里河。遠山已悉數在其界內，纏纏綿綿雨幕已將其圍住，山稜為之隱沒，山色為之黯然，是時界限分明，脈絡清晰，鋒前鋒後，全然是兩個境界。如山為墨染，雨作紙箋，似一副飄動之寶作。山水之畫，莫不是由此而生？且其朦朧之感，巧然天成，筆墨難工，畫仙畫聖難為，天作之物，是必勝人一籌，道幻之景，也必高人一等。

雨封山巒，簾牽天地，水壁橫行，思緒間，雨腳逼近。然暴雨未至，狂風現行，彎樹匐草，卷葉吹塵，殘花敗柳，勢必滌清。此時，翔燕歸巢，躍雀入林，群蜂既靜，萬蝶皆驚，天地之間不歸者，唯我一人，衣粘褲扯，盡顯身型，雖有四目，；兩眼難睜。繼而亂雨飛珠，東西撲騰，人物不分，倏爾心驚神回，拔腿狂奔，人不及雨快，道不及天平，腳未入檻，頭已泠泠，誒，吾以濕身。

及至家，立於檐下，抬眼觀天，但見群雲翻滾，詭譎難定，極速奔騰，電光劃天而過，悶雷響徹乾坤。破天之光如馭龍之鞭，震宇之聲似金輦轔轔，莫非有先人借道，普降甘霖。俄頃風定，穹頂皆白，而雨不斷，叮咚不絕。玉柱流檐，溝渠匯水，水漫田翻，一刻未到，便成洪流，攜沙渡草，洶湧而去。如此漣漣，夜半方歇，此時，已是燈火闌珊，鳴停吠絕，唯有檐水滴答，清脆穿林，示長流雨夜之靜謐安祥。

雨過心暢，鼻息自清，聊有所感，遂徑掌燈，小作此文，以戀久未沐長流雨。（誰言靜坐荒蕪人生，誰言靜思了無益，誰言靜默不能行；心靜能知萬物美，心靜能使萬物平，心靜能長萬年青。）

作於2015年8月家中 升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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