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他媽沒有夢想？
僅僅不過中人之姿，卻又想要出類拔萃，於是便只能得到一個被生活中出的結果。不過，又能怎樣？
這樣一個華麗的午後，竟也晴朗到令人陶醉。褐色咖啡豆的味道，飄散在沒有咖啡機的客廳。於是被一杯茶浸泡掉所有的清新，時間被風格化。所有關於風景的細節，在泛著紙漿味道的聲音中蕭條。
古人云：「五月人倍忙」。而我不僅沒有忙，卻竟也已經這樣混混沌沌的空閑掉了兩個整月。食慾不佳，讀書竟也毫無進展，對身邊一切事物都提不起興趣，對生命的意義感完全喪失殆盡，肉體和精神都處於極度低能量的狀態。君君對我說：「你這不是低能量，是低能。」
於是為了重拾生活的意義，同時打發掉軟綿綿的時間，也勉強做了些許的嘗試。本是打算看春嬌和志明這兩位同志的第三部電影，結果對於之前兩部的情節完全忘卻，於是上網找來第一部和第二部重新溫習一遍。然後想起當年和君君一起看第二部的時候，我說這片子記得以前看過啊，怎麼又重新上映了？君君於是一本正經的說，這是兩部不同的片子，之前的那個叫《志明與春嬌》，這個叫《春嬌與志明》。
看到電影里男女主角在角落裡吸煙的場景，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戒煙好久了。其實準確來講也算不得戒煙，因為自打一開始便沒有對煙這種東西產生過多大的眷戀，於是也就沒有那麼多氣動山河斷舍離的矯情。現在記憶中關於煙的片段，只有那些高中時課間休息在四樓的教師專用洗手間和一群孩子一起裝酷地吞雲吐霧罷了。
好多行為事後想想都是附庸風雅而為之。比如高中時代上學不穿統一校服午休時叼著煙走在操場上就顯得與眾不同；再比如在這樣一個娛樂至死的大眾傳媒時代靜靜的聽一聽古典樂就顯得逼格滿滿。我和古典樂可以說是八竿子打不著，但是村上春樹的書中會大量出現各種古典樂，於是漸漸的也算是混了個臉熟。在讀了《沒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禮之年》之後，果斷跑去網易雲音樂找到李斯特的巡禮之年中的《Le Mal du Pays》來聽。「由田園風光喚起的莫名的哀愁」，可是我無論怎麼聽都聽不出來田園風光，也沒怎麼喚起莫名的哀愁，莫名其妙倒是有一點，曲風激昂亢奮，和名字怎麼聽都格格不入。或許村上春樹畢竟是文青領袖，領略到的感悟都高常人一等罷。直到有一天，我不經意地看到聽友評論有人寫道：「這專輯的曲目排版錯了，你們要聽的其實是第十二首，這首其實叫狂風暴雨......」
依舊不忍放棄附庸風雅的心，某個晚上在網上買了星期四交響樂團今年的年度收官演出的門票。於是開始找到一切可以速成古典樂的素材：「如何欣賞古典樂」，「交響樂隊的樂器種類及功能介紹」，不一而足，也算是下足了功夫。當天早早的趕到現場，沒想到整個音樂廳竟然可以全部坐滿，然而目光所及範圍內目測聽眾的平均年齡在75歲，像我一樣頭髮依然保持黑色的人可說是屈指可數。音樂會開場不久，伴隨著小提琴跳躍的節奏，我漸漸地沉入夢鄉。身體當然不會騙人，如此高雅的藝術，我等俗人確實真是無法欣賞。終究痛苦的附庸風雅；終究悲哀的古典樂。
終究痛苦的附庸風雅；
終究悲哀的古典樂。
音樂會結束我獨自在查爾斯河畔散步，身邊一個又一個的穿著印有哈佛大學套頭衫的跑步者超過我沿著河畔朝著陽光照耀的方向奔去，他們步伐堅定，在保持步伐節奏的同時又相互超越。我看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禁心生感慨，他們一定都是想要贏的人吧，他們都是哈佛大學的學子，他們都將是未來的行業領袖。發現帶H的都是榮耀之標，比如去哈佛大學讀個書，然後戴一條愛馬仕的皮帶，然後，再開一輛本田汽車。
不久前一個老朋友來電話和我抱怨因為沒有抽到工作簽無法換工作，只能在華爾街的銀行拿不到四十萬美金的工資，他的同事這兩年陸續跳槽到基金收入早就近百萬。而我竟然對自己聽完這些卻絲毫沒有感覺這件事完全沒有了感覺。想想自己曾經好像也曾有著一顆不服輸的心，現在只剩下查爾斯河畔映在河中的一片黑壓壓的影子。
有些事，無論多麼用心，都無法欣賞；有些人，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戰勝。或許更重要的事，只是在這樣一個世界找到一個自處的方法。生活也許真的需要這樣一段低能量的時間，又或者說有這樣一段低能量的時間也無妨。其實對古典樂喜歡不來真的沒有所謂，在一個沒有風的午後，有一杯茶，一本書，也是一件值得留念的事情。至少當這個世界再次打量我時，再也不會擋住我的陽光。
就像回到曾經那個叼著煙走在操場上的高中時代。陽光可以那麼專心致志卻又漫不經心。
當然，我對可以用一個先令買十三隻上等牡蠣那麼遙遠的過去一無所知。不過我知道，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坦途。如果沒有，就踏一條出來。
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坦途。
如果沒有，就踏一條出來。
TAG:英賢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