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萬里「倒時差」
這裡所說的「時差」，嚴格地講應該稱作「差時」，那次從美國東海岸的波士頓橫跨美利堅本土飛往舊金山，儘管坐進了機艙，且747的龐大機身也已滑行到了羅根機場的起飛線上，但就是遲遲未見呼嘯升空，抓緊時間打了個盹，誰知一覺醒來卻依然趴在原地未動。
其間還曾幾度聽到過機長在廣播，說弄不好可能還要將飛機拖進機庫，值得一提的是美國乘客的那份耐心和沉穩，要換在咱國內，晴空萬里的好天氣卻老是趴在原地「躍躍欲試」，憋在機艙里的人們早就鬧騰開了，然而此刻機艙里卻寂靜無聲。類似的「寂靜無聲」某次從紐約坐「灰狗」回波士頓時也曾領教過，「灰狗」乃老美的一種長途車，開半道上發現前頭有同事的一輛「灰狗」拋了錨，本車的司機立馬靠邊停車過去幫忙……
豈料這一幫就是半個多小時，通過車窗朝外望去，兩司機甚至還在樹蔭下抽煙呢，「灰狗」的乘客基本以平民大眾為主，但卻始終未聞有乘客嘖有怨言，最多只聽到有位女乘客說了一句俏皮話，立馬引得整車廂哄堂大笑——「還有誰會開這車？幫幫忙，把我們大家開回波士頓！」
好在終於峰迴路轉傳出機長宣告一切OK的消息，機艙里一片歡呼，但我和太太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因為此行舊金山為的是再轉乘國際航班橫跨太平洋飛回上海，原來估算的兩航班的銜接時間約莫有一個半小時，還是較為寬裕的，可如今趴這兒所耽擱掉的時間，不多不少，恰恰正是90分鐘！
著急，是因為這麼些年來的異國行太知道此類延誤麻煩大了，由於每天飛往上海的航班有限，故一旦延誤起碼當日就得滯留於轉機所在地了，至於託運的行李，更可能因延誤而未能及時駁運銜接最終被弄得不知去向。記得有次我們也是因為航班的延誤，歷經20多小時的旅途折騰，雙腳還剛踏上浦東機場，廣播里就在呼叫我和太太的名字，其後便被告知行李可能被拉在東京，當然也可能被陰差陽錯在這世界的某個旮旯……
焦急萬分卻又無可奈何之際，機艙走道里過來了位「空太」，稱其為「空太」可以說完全持之有據，在美國無論是國內還是國際航班，各家航空公司所聘用的空勤人員幾乎均以中年女性為多，不像咱國內幾乎清一水的選用年輕美女，面容佼好但往往「手無縛雞之力」，若有乘客求助幫忙，常常連乘客遞來的拉杆箱都舉不過頂。而以人高馬大為多的美國「空姐」，幹活賣力且服務周到，連走起路來都騰騰騰地風風火火。
而眼前的這位更是一頭銀髮，稱「空姐」或者說哪怕稱「空嫂」都並不確切。航空公司顯然很清楚它們這趟航班裡有乘客正為不能及時轉乘國際航班而著急，這位「空太」仔細地和我們核對了一遍姓名及待轉接的航班後，還打趣道——知道不，還有比你們更急的呢。因為根據既有的購票登記資料顯示，這趟美國國內航班上還另有5名旅客須轉機去維也納，且兩航班所銜接的轉機時間，「比你們還要少還要緊張呢！」
本以為僅是客套一番的安慰話，但很快那說話和藹且又風趣的美國「空太」又來了，告訴我們機上正在與公司的舊金山方面聯繫。其後還幾次過來告知——「我們正在想辦法」；「相信情況會好轉」；「別著急，應該還有希望」，等等。很納悶這眼睜睜已耽擱掉的90分鐘「差時」何以還會「有希望」，故在其後近6個小時的航程中太太便不時起身前去探詢，企盼能從美國「空嫂」那裡聽到些許消息。
其實「空太」幾次說到的「好轉」，在整個橫跨北美大陸的航程中，已不時地顯示在機艙里的一幀幀熒屏上，難以相信熒屏上時不時向乘客標示出的「預計降落時間」，竟然正不斷地在發生變動，而且是不斷地在提前。之所以仍不時予以探詢，正是因為難以置信，以往在國內吃夠航班延誤苦頭的我們，顯然認為這些標示也可能是造成航班延誤後的故障所致。
然而從「空嫂」那裡得到的回答幾乎每次都令人寬慰——「有好轉！」「有好轉！」其間「空太」還過來關照，說是請你們放心公司已作好安排，一旦抵達舊金山機場，機長會廣播關照所有乘客主動讓出通道，讓正急待轉機的乘客先行，為了儘可能地爭取時間趕上下一趟航班，她們的航空公司已經專門在登機橋口安排了一位手執告示牌的女性，為急待趕機的乘客提供轉機指引，「你們出了機艙跟著她就是了」。
連對方穿的是什麼樣的制服，制服又是什麼樣的顏色，包括對方也是一頭銀髮，「空太」都交待得清清楚楚。當飛機行將降落著地前，機長再次廣播，請前排頭等艙、商務艙的旅客配合讓出通道，讓急待轉機的乘客快速通過。好在此時此刻原先因極度焦慮而繃緊的神經多少已告鬆弛，因為無論顯示熒屏的標示還是「空嫂」們都已向我們證實，經一路加速緊追，原先被耽擱的足足90分鐘，最終已縮短到僅比原定到達時間晚了15分鐘。
儘管如此，當我們順著前排乘客已主動讓出的通道快速走出艙門時，登機橋口然站著一位穿著紅色制服的「空太」，但見她高舉著告示牌並不時地向走出艙門的乘客發出探詢，隨時準備著來提供轉機指引……
作者 習慧澤
TAG:習慧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