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情好點兒了嗎
阿克塞石油小鎮 圖阿美
我常想_
你是不是更喜歡幼兒園時的我?
那時的我雖然不怎麼和你說話,
但至少沒脾氣,也從不忤逆你。
媽媽:
現在心情好點兒了?
題目和開頭都沒想好是真的。但 想給你寫一封信也是真的。
Reflection
Autumn Journey
Eric Chiryoku
00:00/04:41
昨晚在我們四人群里,你毫無徵兆地,第二條消息就開始批評我。不由分說不容解釋,劈頭蓋臉的,全是你的想當然。
起初我在忙,前二十幾條都是阿德回應你。雖沒聽,但看到語音短促,幾秒十幾秒連著,不像你平時五十幾秒慢悠悠的碎碎念,加上阿德寬慰你的話,怎麼看,都像在說我。
果然。
後來我一邊聽著一邊心裡疼。
我不知道回你什麼。因為這次交流的衝突一反往常,你起了頭,跳過讓我惱羞成怒這一步,直抵心傷。
爸爸一直沒說話,是因為你的話已代他表達,還是他不信你的想法 選擇保持沉默?
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差勁?
因為一張照片,你開始否定我,到全盤否定我,現在的生活和狀態。
我不是小孩子了。
沙洲夜市 圖阿美
我有選擇以及甄別的能力。
我不知道我做什麼你才能相信我,或者 選擇去相信我。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能照顧好自己、過好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我容易不開心,但我容易開心也是事實。
難道我們之間就真的只能存在報喜不報憂?那樣的話,我們的交流與演戲又有什麼區別?
青海湖南山頂 圖雙兒
我知道你懷疑這個世界,懷疑除了你自己認為的安全地帶之外的所有環境,以及其中的人。
這種潛在的焦慮和不安全感,跟隨著你半生已過,坦白說我相信這跟隨是終生的。
你不知道吧,這些 在你懷我時就已經傳給了我。
我也毫無選擇地只能讓它們隨我一生。
但我們的表現恰恰相反。
我彷彿相信一切,相信一切自己認為的好的人、事、物。無懼於任何陌生環境,想去就去了。對陌生人善良溫柔,傾訴衷腸。對外界彷彿是一個全然打開的充滿信任的不設防的我。所以你和朋友都覺得我是傻。於是就不放心我。
你也許不記得了,我上大學那幾年,姑姑們說看不到我什麼動態,應該是把家人都屏蔽了。
是的。
其實你們都知道,我並不是個不愛分享的人。以前放假回家,自己什麼秘密都守不住,得著點兒機會就告訴奶奶姑姑了。那時我習慣和她們講,你和爸爸忙,不忙我也不太想說。
小姑說我心裡能藏事兒,這一點上和曉曉截然相反。其實你們並不了解我和曉曉。
雅丹魔鬼城 圖阿昊
真實情況是,我是假性內向型性格,曉曉則是假性外向型。
我不是不相信家人,但我的確是把真正關於我個人的事情,寧可告訴好友和愛人,而不是你們。
這是從我小學時身體發育到現在(或許還要到後來)一直困擾我的問題。為什麼我在家族裡總想儘力裝乖,內向沉默,希望被忽視又渴望被認可?
我們的家族太嚴肅,這是我們不得不承認的事實。一點小事,就得上綱上線。哪個孩子犯了錯誤,家長們都會團結成一排站到對立面上去給我們進行各種教育。這沒什麼不好,但總是把握不好度,就過頭了。
劉大伯去年和我說過,我其實沒什麼壓力,我內心的壓力和焦慮都源於家族。
路上 圖阿昊
辭職以後,我和很多朋友交流關於家人對辭職的態度。有一些朋友因為成長的環境很寬鬆,民主自由平等,所以她們對當時我辭職時家裡的表現極為吃驚。她們不明白。
其實我們家,實在太容易把生活戲劇化。把情緒戲劇化。
我不懂戲劇,但我猜想,戲劇化一個不可避免的因素就是感情(情緒)吧。
在咱們家,動之以情之外是曉之以理,但曉之以理之外包裹的其實仍舊是情。
不足夠理性而客觀地認識了解、分析解決問題,是我們一大軟肋。
在這一點上,我認為最有突破的個人是,阿德。所以我習慣遇到事情時和他交流。
其實辭職有那麼嚴重嗎。天沒塌,只不過是換了種生活方式而試圖改變人生軌跡。可那時的我們是怎麼解決問題的?
眼淚?彼此失望的對峙後的心碎?
黑馬河日出 圖阿昊
我知道我扯遠了。我原本想說的是我的自卑。是這種骨子裡的先天帶來的根深蒂固的自卑,決定了我在家族面前的表現。
我能把自己真正的個人狀態展示給你們看嗎?這是我常問自己的問題。
無非是兩部分,感情和生活。
我喜歡的人,你們會認可嗎?我過的生活,你們能接受嗎?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這個別人可以包括所有人,除了你們。因為我們家,是父母不懂放手、和子女捆綁很深的家庭。如此,父母和孩子都不得獨立和自由。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下長大的我,根本做不到不在意你們的看法。
成長過程中除了學習方面,我自己覺得從未樹立起過什麼自信心。在你們面前,一個否定的眼神,一句否定的話,會讓我心裡不好過很久。
沙洲露營 圖記不清是阿美or阿昊or汪哥拍攝
24歲的我對自己的要求之一就是,明明白白,大大方方給你們看。包括平時的日常生活記錄,好的壞的喜的憂的我都會給你看。
全世界,大概我是那個最不會 寫喜不寫憂的人了。
你會看到我明明白白的心,不是因為別的,至少前提是,我信你。
阿克塞石油小鎮 圖阿美
所以,你也相信我,好嗎。
人在家中,我與你和爸爸交流得挺多,尤其是今年,尤其是對你。我自己認為我24歲前的人生,我已道盡了。
這樣坦誠,不過是想換來我們互相間的信任,和近乎奢求的「理解」。
在摯友眼中,我的做法是徒然而錯誤的。她更相信和父母之間應該半透明或不透明。報喜不報憂是對的。有太多事不該讓你們知道,會給你們徒增煩擾與憂慮。
是這樣嗎?
我困惑了。
即便如此,我心底始終不滅那份期盼,我盼著我們不是彼此站在河對岸,遠遠看著河流洶湧湍急而無計可施。如果你們跋涉半生已經疲憊,沒關係,我可以游到對岸去,被嗆到、被打得節節倒退也沒關係。
只要你信我,我就一直在向你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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