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不出眾的李香君為何排在秦淮八艷首位？

文/方長榮

【作者簡介】方長榮，南京人，江蘇散文學會會員。

【本文由作者授權發布】

明朝末期在古城金陵的秦淮河畔，出了八位貌美驚艷、才侵藝高的青樓女子，雖說出身不雅卻無不讓人敬佩，她們在我國歷史長河中也有較濃厚的筆墨，甚至代表著秦淮文化。

她們身在紅塵卻不甘墮落，用自己的正直和善良追求著自己的夢想，當國家處在危難之際，她們依然保持著堅強的民族氣節，憑著己力為國家為民族而不惜貢獻一切，這就是她們讓世人刮目相看的原因。

這八位艷女就是名聞遐邇的秦淮八艷，她們每個人都滿是故事，而排在首位的李香君到底有何德何能呢？無論是長像還是才藝李香君在八艷當中都不是出類拔萃，憑什麼能技壓群雄成為領頭雁？

聽我慢慢道來。

一、香君其人

李香君是蘇州人，本姓吳，也算是官宦家庭出生，因為父親是一名武官，她上面還有兩個哥哥，一家人生活小康衣食無憂，她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然，一切美好來的難，去的卻無比容易，李香君就是這樣，由公主瞬間成為乞丐也就是一夜間。改變人生的依然是父親，由於其父不甘默默無聞，且政治抱負遠大，就積极參与東林黨的活動，結果東林黨沒能斗過權臣魏忠賢，因而遭到朝廷的治罪。

算好，她的父親不是出頭鳥也非什麼重要人物，落個家產充公削職為民，差點小命不保，不過，自此家道敗落，只能背井離鄉四處漂泊，一家人流浪來到金陵。

拖家帶口又是罪民一個，找工作豈是易事，一家人衣食頓成問題，苦苦強撐依然難填飽肚子，為了活命父親在無奈之下，只得將八歲的小香君賣給養母。

而養母也不是凡輩，在秦淮河畔那是赫赫有名，叫李貞麗，為人倒是仗義豪爽又知風雅，在秦淮河邊經營著家青樓，這便是著名的「媚香樓」。

進了媚香樓李香君也由吳姓改為李姓，養母待她不錯，也真心拿她當女兒，還特地花錢找來老師教她習藝，李香君天生聰慧，一學就會過目不忘，僅幾年功夫什麼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與眾不同的是自打父親和哥哥走後，其性格變得十分孤僻，整日沉默寡言，沒有笑臉也不願同人交流。

李香君特別擅長南曲，而且歌聲甜潤、委婉，一首《琵琶記》被她唱的是醉人難起、欲罷不能。由於輕易難見其笑容，便有了「冷美人」之稱。由於她的養母極善交際，且十分注重文化人，所以，前來媚香樓的客人大多是文人雅士和正直忠耿官員，講明白點就是多少有點素質和地位的人。

李香君泥中自潔，只為客人彈琴唱曲，之外，本姑娘該不理會，就是唱曲也並非一概而論，姐也是以才適人，什麼浪蕩公子、肚裡無墨者非請勿擾，否則自己失面怨不得別人，什麼官二代富二代的，姐也不稀罕，姐講究的是文化。即使這樣，也深得四方游士的追慕，當然，來媚香樓的都是文雅墨士。

二、遇知音得情緣

大概十六歲的辰光，李香君遇到個投緣人，此人便是明末清初的散文三大家之一，明末「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他比李香君大六歲，不過，此時的侯方域還處於落魄階段。

因為他的父親同李香君的父親一樣也是東林黨人，受魏忠賢陷害還身在牢中，雖有一肚子文化無奈是罪臣之子，無緣在順天府參加鄉試，只好來到金陵應試。閑暇之餘經朋友引見來到媚香樓，沒想到兩人有先天的姻緣，一見傾心、互生愛慕，平時少言的李香君見到他竟有說不完的話。

一個風流倜儻，一個才藝雙絕，兩人頓墜愛河難捨難分，侯方域天天進入媚香樓當然開支不小，逐漸囊中羞澀，想「梳攏」一時也拿不出這麼多的錢，急如熱鍋螞蟻。

「梳攏」啥意思？

就像今天的包二奶，古人要比現在含蓄的多，當然，也比現在複雜的多而且是恰恰相反，現在包二奶是偷偷摸摸，而古時卻要大張旗鼓。

按照李香君的名聲和地位，那可不是千兒百把就能擺平的事，首先要舉行聲勢浩大的梳攏儀式，再邀請大批有頭有臉的名士，並舉辦高規格的酒宴，還要再給一筆可觀的禮金給老鴇，這位美女才能以後專門為您服務。

侯方域有此想法卻難得實現，正在關鍵時刻，好友楊龍友雪中送炭，提供了這筆資金，才讓梳攏得以體面完成，是夜，侯便將自己祖傳的一柄相當珍貴的象牙骨白絹宮扇，送給她作為定情物。李香君深知候的真心和執意，從此便留他住在媚香樓中，兩人恩愛有佳自不必說。

沒過多長時間，他們得知楊龍友幫忙的錢並非自己所有，而是魏忠賢的乾兒子阮大鋮出的資，這個阮大鋮說可是個霸王級的文化名人，既是文學家又是戲曲家。阮為人極為不正，和他干老子一樣喜歡拉攏結派，搞團團伙伙實不仗義，名聲臭的不得了。這次能鼎力相助無非就是想拉侯方域入僚，候知其有利用卻捨不得失去李香君而猶豫不決，沒想到平時極其軟弱的李香君此時竟然發起飆來，把身上的金銀首飾全部脫下來，不準侯方域同這人品低下的阮往來。

侯方域在李香君的怒罵之下清醒過來，他們變賣了首飾，又四處借錢，總算籌夠了錢還給阮大鋮，豈不知已經埋下禍患。

三、禍起蕭牆

阮大鋮傷了面子便懷恨在心，當清兵佔了北京，崇禎皇帝上吊自盡，南京這邊應時搞起個南明小朝廷，阮被皇上看重弄了個官職，由此便開始設計陷害侯方域，無奈之下候只好前去揚州投奔明將史可法。當心上人走後，李香君便結束賣笑生涯，閉門謝客洗盡鉛華，傾心等待眷念之人，可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

此時的阮大鋮又動歪腦筋，鼓動皇上的紅人田仰前來迎李香君作親。李香君視死不從，田還要再逼，烈性的她乾脆一頭撞在欄杆上，見出了人命官司，這幫人才灰溜溜離去，李香君的鮮血濺在候送給她的那把扇子上。當朋友楊龍友聞訊趕到事已至此只能勸說安慰，他見李香君的鮮血濺在扇子上，便就著血點在扇上畫出一樹鮮艷無比的桃花。

見一計不成阮又使二計，他打著皇帝聖旨的幌子，將李香君強征入宮當歌姬，此邪惡毒計誰也無法抗拒，李香君深知宮門似海，不知何時才能見到日夜思念的候，帶著無限眷念和遺憾進了宮，懷裡還揣著那把桃花血扇。再說，瘋狂的清兵一路南下，很快就要打到金陵城，南明小朝廷望風而逃，金陵城不攻自破，李香君得機隨著宮人趁夜色逃出，當她跑到秦淮河邊的小橋上，卻見對面的媚香樓火光一片，癱在橋上。

正感到孤憐無助時，碰巧遇到當年教藝的師傅，見她無處可去，便帶著她逃往蘇州。其實，這個時候的侯方域就在媚香樓前，他是在揚州兵敗後因牽掛李的安危，隻身來到金陵尋找李香君，不料，夜到媚香樓卻見一片火光不見人，尋找一夜未見李影，那曉得李香君此時就在不遠處的小橋上，你說，這不是老天爺在戲弄人嗎？

四、紅塵命薄

在蘇州沒待多長時間便又回到南京，她是擔心侯方域來找他，因無法生活只得到棲霞的一個庵里出了家。

侯方域經過多方打聽才找到她，他們乘船北上前往候的老家商丘，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李香君隱瞞了歌伎身份，以吳氏女子做親的身份進入候家。李香君極其賢惠，同公婆相處和睦，同候的原配夫人也相敬如賓，且以姐妹相稱，與侯方域更是魚水情深，這樣的平安、舒適日子持續了八年。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本已平靜的日子，卻不想在侯方域離開家突發生變，儘管李香君小心翼翼，一直擔心生怕的身份還是暴露，公婆毫不念情將她趕出門。後經人講情才心不甘情不願將她攆到離家十幾里遠的侯家柴草園，那裡是前不靠村後不著店的偏僻之所，而此時李香君已懷孕，才引起婆婆和夫人的同情，派個丫頭去服侍。

當侯方域回到家便將她接回，可時間不長又被趕到離家幾公里之外的侯家莊園，李雖倍受歧視，但對侯家卻是不離不棄，一代當紅艷女如今終日鬱鬱寡歡，日久生病，最後患上肺癆，三十歲便香消玉殞。

值得一提的是李香君的故事被大作家孔尚任寫成《桃花扇》問世後，李香君便聞名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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