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首頁 > 道學 > 通「三玄」而歌《詠懷》:名士阮籍的道家關懷

通「三玄」而歌《詠懷》:名士阮籍的道家關懷

阮籍,字嗣宗,陳留尉氏(今河南尉氏)人。三國魏文學家、思想家。曾出任步兵校尉,故世稱阮步兵。其與嵇康齊名,為「竹林七賢」之一。

其詩長於五言,有《詠懷詩》八十二首傳世。其哲學思想,崇奉老莊之學,主要見於《大人先生傳》、《達庄論》中。

魏晉風流(資料圖)

1

通善三玄,尤崇《莊子》

史書載阮籍以「莊周為模則」、「博覽群籍,尤好庄、老」。他通曉「三玄」,也就是《莊子》、《老子》、《周易》,並以此為依據寫作了《達庄論》、《通老論》、《通易論》,將這三者融為一體。他尊崇莊子自然人性,以批判和反抗虛偽的禮法名教。

阮籍本有濟世之志,然而魏晉之時天下大變,保全自我已經十分困難。因而,阮籍便借醉酒遁世,不參與世事。晉文帝司馬昭曾想與阮籍做個兒女親家,讓其子司馬炎(後來的晉武帝)迎娶阮籍之女,然而阮籍醉了六十天,文帝沒有說話的機會,不得已而放棄。

阮籍本有濟世之志(資料圖)

《晉書》本傳記載:「時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跡所窮,輒慟哭而反。嘗登廣武,觀楚、漢戰處,嘆曰:『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這段引文說的是阮籍經常獨自駕車而游,每每走到路的盡頭,無路可行時,就痛哭不已。阮籍的痛哭,不知這是在為時代的無道而悲哀,還是為自己與酒為伴、浮游於世的靈魂而憑弔。

《詠懷詩》二十一借用了《莊子》中的典故以自適其志:

於心懷寸陰,羲陽將欲冥。

揮袂撫長劍,仰觀浮雲征。

雲間有玄鶴,抗志揚哀聲。

一飛沖青天,曠世不再鳴。

豈與鶉鷃游,連翩戲中庭。

最後兩句化用莊子《逍遙遊》中的典故,阮籍自比玄鶴,高潔出塵,又怎麼願意和那些鶉鴳一起在庭院之中戲耍呢?本詩主要是「言志」,寄託詩人的志向,全詩情調高昂,突出表現了詩人慷慨任氣的性格。

一飛沖青天,曠世不再鳴(資料圖)

在詩中,他可以無所繫念,不受約束,可以自由馳騁運想,做到與道冥合。現實的無法解脫,讓他只能想像出這樣一個自由之鄉。在這片遼闊的天地中,詩人的精神得以自由馳騁、擺脫世俗束縛。可以說,本詩營造出一個清虛空靈的莊子式的理想世界。

魏晉士人為什麼有如此濃重的《莊子》情結呢?這其中有著深刻的社會背景。魏晉禪代之際,其時間跨度並不長,但是在這短暫的時間裡所出現的殺戮卻是駭人聽聞的。

士人們生活在穢塵蔽日、機變屢起的環境中,隨時都可能有殺身滅族的危險。於是,恐懼、失望、困苦佔據了他們的心靈,全身避禍成為他們的當務之急,原本達濟蒼生、經綸世務的理想成為泡影。

理想的幻滅帶來的往往是精神的空虛和信仰的危機,士人的心態就像大風掠過的水面,蕩漾著煩躁、焦慮、無助的波瀾,欲靜不能。

達濟蒼生、經綸世務的理想成為泡影(資料圖)

在這種昏暗、壓抑的現實背景下,庄學很快就成長為一棵「棲鳳的梧桐」,《莊子》全生保性的主張和亂世中安身立命的思想給他們指出了一條心靈的退路和現實的出路。

同時,《莊子》的社會批判思想也帶給士人一種解脫苦惱的力量和捍衛尊嚴的勇氣。

2

嚮往仙隱、遺世高蹈的《詠懷詩》

在阮籍看來,君子是體自然之道的人:「夫山靜而谷深者,自然之道也;得之道而正者,君子之實也」,「故不通於自然者不足以言道」。

他把這種痛苦與憤懣在詩歌中用隱晦曲折的形式傾瀉出來,其成果就是著名的五言詩《詠懷八十二首》。

《詠懷詩》書法作品(資料圖)

鍾嶸在《詩品》中評價阮籍的詩歌說:「《詠懷》之作,可以陶性靈,發幽思。言在耳目之內,情寄八荒之表。洋洋乎會於《風》、《雅》,使人忘其鄙近,自致遠大。」

這即是說,阮籍的抒懷之作,既可以陶冶性情,還可以啟發我們內心幽微的情思。詩歌所描繪的景物,就如在眼前一樣,而其中所蘊含的情意,真是寄託得好似八荒一樣遙遠。阮詩言近旨遠、語近情遙之美感,使讀者忘卻凡俗鄙近,自致闊大襟懷,遙遠幽思。

唐代李善認為它「文多隱避,百代之下,難以情測」,嚴羽說它「厥旨淵放,歸趣難求」,沈德潛也發出過「莫知歸趣」的感慨。而《詠懷詩》難以捉摸的重要原因,便在於阮籍刻意營造了一個隱秀卓絕的仙人意象世界,從而讓人不可捉摸——在詩中,多次出現赤松子、王子喬、羨門子等道教神仙。

赤松子(資料圖)

追慕隱逸是阮籍擺脫塵世的一種手段,而沉醉於神話幻想則是詩人的另一種精神慰藉。阮籍雖然一度不以得道神仙為志,如他曾明確指出「採藥無旋返,神仙志不符」,但是他也說到:「苟非嬰世網,何必萬里畿」,感情熱烈的詩人總要尋求發泄「胸中塊壘」的通道。

於是,詩人寄情天上,通過神仙世界來表現自己的理想和追求。「焉見王子喬,乘雲翔鄧林」、「願登太華山,上與松子游」、「安期步天路,松子與世違;焉得凌霄翼,飄飄登雲湄」······這裡提到的王子喬、羨門子都是詩人仰慕的神仙。赤松子是古代傳說中的仙人,語出《史記·留侯世家》,「願棄人間事,從赤松子游」。

與仙人同游而有出世之想,而神仙居住的仙境也是詩人嚮往的。因為只有在那裡,詩人才能忘卻人世的煩憂。「飛泉流玉山,懸車棲扶桑」、「若木誰能近,射干復嬋娟」,但是這些仙境卻又「天階路殊絕,雲漢邈無梁」,是難以到達的。

飛泉流玉山,懸車棲扶桑(資料圖)

在美麗的幻境中又意識到幻想的不可實現,這種清醒是何其痛苦!因此,神仙意象也表現出「比興之多柄」。因此,在詩歌中,詩人有時喟嘆生命之無常,有時托寓超塵離世之情懷,有時則抒發理想破滅之悲哀。

詩中所詠之神仙生活不過是世俗生活的一種想像,是詩人關心現實的曲折表現,而神仙的形象也不過是詩人無法實現的理想中自我形象的假託。

魏晉時期,阮籍和曹植的處境非常相似,他們都是在很深的孤獨感中生存,並因此而產生了豐富的想像力與冷峻的判斷力,但同時又都不得不以文學應付當局。因此,自我抒發(「多感慨之詞」)和雅頌應世(多用比興手法,委婉含蓄曲折地論及世事和人物)兩者在他們身上構成一種特殊關係。

焉得凌霄翼,飄飄登雲湄(資料圖)

這讓阮籍《詠懷》詩變得隱晦難解,而這是特定的時代和險惡的環境及詩人獨特的遭遇造成的。

鍾嶸《詩品》說阮籍《詠懷詩》「厥志淵放,歸趣難求」,可謂詩界知己。

(編輯:柯恩)

歡迎關注全真龍門派祖庭北京白雲觀官方微信

歡迎關注爻乂爻微信號,

一個嚴肅而不失趣味性的道教神學研究者

聲明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

本站內容充實豐富,博大精深,小編精選每日熱門資訊,隨時更新,點擊「搶先收到最新資訊」瀏覽吧!


請您繼續閱讀更多來自 騰訊道學 的精彩文章:

了足才能超三界,功圓行滿跨雲飛
道是無緣卻有緣之神仙夢後道心定

TAG:騰訊道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