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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閣里問乾坤

一枝閣里問乾坤

文/澧之謠

「得少一枝足,半間無所藏。孤雲夜宿去,破被晚余涼。

敢擇餘生計,難尋明日方。山禽應笑我,猶是住山忙。

身既同雲水,名山信有枝……君能解禪悅,何地不高峰。」

我有一蓬茅舍,逼仄,狹小,如蝸居,似燕巢。明末清初的畫家石濤在金陵的寓所,便是緊鄰長干寺的這樣一個小草屋,他給這個小草屋取了一個別緻的名字——「一枝閣」。

「一枝」的名號,來自於《莊子?逍遙遊》中「鷦鷯巢於樹林,不過一枝;偃鼠飲於河,不過滿腹」之意。莊子以為,天地浩渺,人不過是匆匆過客,相對於亘古的宇宙而言,人生只不過是倏忽的一瞬,行走在人世間,所居「一枝」足矣。

「一枝」的空間並沒有限制石濤卓絕的哲學智慧,在這個逼仄的草屋裡,石濤悟出了「君能解禪悅,何地不高峰。」的道理。草屋小,小的只是外形;只要人的心胸不小,便能容下乾坤。

品讀《生命清供》,今天是第十三章——《乾坤草亭》。草亭問乾坤,反映的是一個人在困境中的精神突圍,心靈的參悟足以衝破任何物質上的束縛,心懷天下,則天下皆為我所有!

明代藝術家王世貞家中的「弇山園」里有一座小亭,匾額上書「乾坤一草亭」;元代畫家吳鎮愛獨自泛舟於湖中,戲稱自己是「浩蕩乾坤一浮鷗」;唐代禪師船子和尚泛舟三湖九泖,曰:「宇宙船中不管身」。

這其中對生命的宇宙的參悟,與石濤的「一枝閣」相似。在這裡,「草亭」「浮鷗」「小船」是人的一隻眼,是心靈的一扇窗,萬千世界,滄桑變遷,全在眼裡,盡在心中。狹小的空間束縛了人生的自由,宏大的心胸吞吐著茫茫宇宙的風雲。高莽與短暫,綿延與狹小,就這樣呈現在你的眼前,這是一種淡淡的憂傷,也是一種沐發向陽的從容,還是一種沉著痛快的格調。

「雲山淡含煙,萬影弄秋色。幽人期不來,空亭倚蘿薜。」在元代畫家曹雲西筆下,人在寂寞的黃昏獨自等待,寧靜與幽寂中,蘿薜盤旋,一派盎然。在這狹小孤寂的亭子里,畫家品玩的不是友人不來的失落,而是黃昏秋色中綠蘿的活力。

「亭子長松下,幽人日暮歸。清晨重來此,沐發向陽晞。」在元末明初畫家倪雲林的筆下,空寂的亭子是他品玩日落日升的蒼涼與勃發的窗口,逝去與歸來往複,昏暗與光明更替,站在這浩瀚蒼穹之下,還有什麼是值得糾結,不能放下的呢?

「一枝」「一亭」或其他,重要的不是外顯的物質形態,而是人的強大內心。中國人說,人為五行之秀氣,兼具金之剛強,木之耿直,水之柔弱,火之熱烈與土之樸實。我們所生存的這個客觀世界本是沒有任何靈性的,因為有了人的存在,將自己的主觀情緒外化在了客觀世界之上,世界才變得如此可愛。

心是主宰世界的根本,狹隘或是曠遠,脆弱或是堅強,渺小或是廣大,都在人的心裡。

清代詩人張潮將人的境界分為三個層次:牖中窺月,庭中望月,台上玩月。

從窗戶到庭院,從庭院到高台,感知生命與宇宙的視野越來越廣闊;從窺探到眺望,從眺望到把玩,思考生命與宇宙的態度越來越主動。

「台上玩月」的境界,是一種超凡脫俗,絕世獨立的境界。為自己的心靈築一高台,則可以臨風攬月,則可以俯瞰滄桑。一亭固窄,吾心闊之,則日月晦朔皆為吾所有;一枝固小,吾心大之,則乾坤滄桑皆為吾所納。

石濤說:「消遣一枝閑拄杖,小池新錦看跳蛙。」在逼仄的空間里,照樣可以高台玩月;在狹小的一枝上,如何不能探問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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