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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則徐去世前,為什麼對左宗棠說「終為中國患者,其俄羅斯乎」?

原標題:林則徐去世前,為什麼對左宗棠說「終為中國患者,其俄羅斯乎」?


林則徐(1785─1850年),字元撫,又字少穆,晚號俟村老人,侯官縣(今福州市)人,清嘉慶十六年(1811年)進士,入翰林院為庶吉士,授編修,歷任江西、雲南鄉試考官,江南道監察御史,浙江杭嘉湖道,江蘇和陝西等省按察使,湖北、湖南、河南等省布政使。道光十一年(1831年),道光皇帝以則徐「出膺外任已歷十年,品學俱優,辦事細心可靠」,擢升為東河河道總督,主持修浚黃河、運河等工程。十二年升江蘇巡撫,十八年(1838年)任湖廣總督,嚴禁吸食鴉片,成效卓著,十一月,欽命為欽差大臣,赴廣東查禁鴉片,並節制廣東水師。林則徐在廣東宣誓旦旦:「若鴉片一日不絕,本大臣一日不回,誓與此事相始終。」英商義律等懾於林則徐的正氣,被迫繳出鴉片2萬多箱,即於虎門海灘當眾銷毀。林則徐因此成了中國近代史上抵禦外侮的第一個民族英雄。在他謫戍新疆近三年的時光里,足跡遍布新疆大地,體現了他這位深受人民愛戴的民族英雄關心民間疾苦、「唯民邦本」的偉大情懷。



西行路漫漫


天山萬笏聳瓊瑤,導我西行伴寂寥。

我與山靈相對笑,滿頭白雪共難消。


公元1941年6月28日,清朝道光皇帝下詔將此前中英失敗的罪責全部歸咎於林則徐,革去了他的四品卿銜,和鄧廷楨一起發配到新疆伊犁,要他們「效力贖罪」。林則徐接旨後的第二天,便告別了鎮海軍營,踏上了西行的戍途。路上,黃河河南段決口,道光又下了一道詔書,要林則徐去協助那裡的地方官員治理黃河。此時,林則徐心情鬱悶,身患疾病,但他還是放下個人恩怨,趕到了黃河決口處,同那裡的地方官員一起處理黃河水患。處理完水患還沒等他休息一下,道光皇帝的詔書就來了——要他儘快去伊犁。


林則徐帶病起身,行到西安時病情加重,只好租了一間屋子住下來養病。到了8月,大病初癒的他告別了妻子,在三子聰彝和四子的陪同下乘馬車從古都有西安出發,艱難地走向伊犁。上面的這首詩想必就是他在這段路途之上寫下的吧,如果從「我與山靈相對笑」中我們看到的是他笑對人生的樂觀主人心態的話,那麼,在「滿頭白雪共難消」中,我們看到的則是他因為時代的關係而不能實現自己宏偉理想與遠大抱負的深深痛苦。西行多艱險,但這個60多歲的老人並沒有因此而絲毫退縮,在馬車吱吱吖吖的聲響里,他為後人留下了長達15000多字的行程日記。他用他手中的筆講述著當時沿途的社會狀況、自然風光,以及民族風情等等,給我們留下了一段可尋找的記憶。



從公元1842年農曆七月初六(公曆8月11日)十一月初九,林則徐從古城西安到伊犁惠遠共走了三個多月。他在自己的日記里寫道:「安西以西,路皆沙磧。往往數十里無水草,碎沙之下有石底,車行戛戛有聲。夜在車裡宿。」茫茫戈壁,餐風露宿,其間的艱難險阻不言而諭。九月二十三日,他趕到了哈密,那裡剛發生過地震不久,他看到城牆和官署大半都塌了。他在日記中說,哈密距嘉峪關有一千五百多里路,本來有18站,但他只走了16天。可見,他是披星戴月急於趕路的。他是這樣描述當時的哈密的:「土城甚小,辦事大臣及協辦大臣同署,餘一副將、一通判、一巡檢皆住城內。」看到這裡,似乎不難想像出當年西域蒼涼、蕭條的景象。


現在,再讓我們來看看文章開頭的那首詩吧。笏是舊時大臣給皇帝的奏摺。此時,天山已橫在了林則徐的面前,可他卻將天山看成了眾多大臣向皇帝參奏時的情形,但他卻只能苦孤零丁向西行進了。不知那時,一生的大部分軌跡按傳統封建仕途行進的他是否在那一片「萬歲、萬萬歲」的餘音里想到了自己的昔往?



再向前走,情況彷彿略微好了一些。十月七日,林則徐來到了奇台。他看到城北門外科布多等處的蒙古族人都來到城裡進行買賣交易,城裡有滿兵和漢兵駐守的兩座土城,兩城相距三里,滿兵有1000多人,漢兵有400多人。這裡,似乎有了些「人氣」,有了些熙熙攘攘的樣子。同時,不難從對軍隊駐防的述說中,看出他對祖國邊防的關注。「兵者,國之大計也。」這中間折射出的是一個被貶官員真摯的愛國情懷!誠然,在這西行的漫漫路途上,他不僅僅是一個行進者、記錄者,「……如入萬花谷中,值冬,濃碧嫣紅不可得見,而沿山松樹重疊,不可計數,雪後岩白松蒼,天然圖畫,古徑幽折,泉溜清冷,二十步中步步引人入勝……雖路石高低,車行顛簸,而松雪清泉,處處動人欣賞,木橋數十道,橋下泉聲若琴築然。」這段有關果子溝的描述,不難看出他對祖國西部邊疆的深深摯愛。


過了果子溝,惠遠城就在前方不遠處等著他了,他要在那裡度過自己戍邊新疆兩年多的時光。


林公渠和坎兒井


「城角高台廣樂張,律皆夷則少宮商。葦茄八孔胡琴四,節拍都隨擊鼓鏜。」這是林則徐《回疆竹枝詞》中的一首詩。詩的大意是說維吾爾族人民每逢喜慶,就會在屋頂和城樓上擺開樂隊,演奏都是歡快悠揚的曲子,很少有漢族樂曲中和宮、商悲音。詩中還提到了維吾爾族的樂器「葦茄」(篳篥)和胡琴。據說,林則徐當年曾住在惠遠城南街鼓樓第二條寬蒼的一座平房裡,能歌善舞的維吾爾族人常邀請他參加當地的「麥西來甫」晚會。林則徐也在很多詩中寫到了維吾爾族人歌舞的情形,如:「白雪天山皎月光,邊聲慣聽唱伊涼。孤村白酒愁無賴,隔院紅裙樂未央。」從中,我們似乎可以看出當時惠遠城內人民生活的點滴情形。


惠遠城是當時我國西陲軍、政中心的伊犁將軍府所在地。現城內還保留著將軍府舊址,其正大門以及庭院中廳堂、 曲徑、迴廊、將軍亭的古韻依舊。惠遠古城中心矗立者宏偉高大的鐘鼓樓。鐘鼓樓為三層三檐歇山頂的傳統磚木結構建築,登上此樓,既可俯瞰全城,也可闊覽伊犁河谷秀美風光。


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清政府設伊犁將軍,以加強對新疆地區的統治。烏魯木齊設都統一員,伊犁(今霍城東南)、塔爾巴哈台(今塔城)、喀什噶爾(今喀什)各設參贊大臣一員,受命於將軍,統轄全境駐防官兵,合稱「四大鎮」。此外,又在葉爾羌(今莎車)、英吉沙爾(今英吉沙)、烏什、阿克蘇、庫車、和闐(今和田)、庫爾喀喇烏蘇(今烏蘇)、喀喇沙爾(今焉耆)、吐魯番、古城(今奇台)、巴里坤、哈密等城,設辦事大臣或領隊大臣,統轄縣、營各級文武官員,管理一城之事。伊犁將軍負責全疆的軍政邊防事務,各級駐紮大臣都置於伊犁將軍的統轄之下。



惠遠城在歷史上多次受到伊犁河水衝擊,特別是同治十年(1871年)沙俄侵佔伊犁後又遭侵略者拆毀。伊犁將軍府的建築也未能倖免。光緒七年(1881年),清軍收回伊犁,第二年在惠遠舊城北7.5公里處另擇新址,重建惠遠城,史稱新惠遠城。


林則徐到惠遠後,並沒有因為個人的利益而變得消沉甚至一蹶不振,成天借酒澆愁,欣賞西域樂舞,因為,在任兩文總督之前他曾在江蘇主管過農業和水利,他仍十分重視新疆的屯田發展,積極協助當時的伊犁將軍布彥泰對伊犁地區屯田工作的進行籌劃。最得益於百姓的是,他利用捐資的方式承修了阿齊烏蘇大渠龍口工程,使伊犁地區十多萬畝農田得以灌溉。這道渠至今還為伊犁各族人民的農業生產發揮著作用,當地百姓也一直將此渠稱為「林公渠」。就連「發配」他去伊犁的道光皇帝得到消息後也稱他民辦之事「甚屬可嘉」。


還值一提的是,林則徐與當時的伊犁將軍布彥泰相處甚是融洽。林則徐在他的日記中對布的為人做官甚是稱道,布除了對林的遭遇很同情外,對林的人格也非常仰慕,他說自己平生沒有見過像林則徐一樣的第二個人。這在我們今人看來林則徐被遣戍伊犁遇到布彥泰頗有些他鄉遇故知的味道了。



如今,惠遠城內有四株榆樹,據說,它們是林則徐當年親手植下的。盛夏時節,這幾株樹枝葉茂盛,鬱鬱蔥蔥,一如林公不息的精神在這裡生長不至——一個偉大的人物,無論處於何種環境,他是決不停止對事業的努力的。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常年不雪不雨的吐魯番的坎爾井,也與他息息相關。

相傳,林則徐謫戍新疆時,曾在吐魯番住過,教當地的人們把天山雪化的水流,引至山麓,再在山麓挖一蓄水溝,然後再引水成渠,直到吐魯番。水到吐魯番以後,由於地面蒸發量大,便將水導入地下,以備汲用,這就成了聞名世界的坎兒井。


當然,這僅僅是民間的一種說法,坎兒井其實在林則徐之前早就有了。而傳說「說」的不過是人們對林公的「熱愛」。



灑滿南疆大地艱辛足跡及左宗棠收復新疆


林則徐禁煙前,中國封建王朝仍以「天朝君臨萬國」的妄自尊大心態緊閉大門,他們對外部世界茫然無知,認為英國人吃的是牛羊肉磨成的粉,食之不化,離開中國的茶葉、大黃就會「大便不通而死」。清朝官員也稱英國人膝蓋不能打彎,所以拜見中國「萬歲」就不能下跪。這一點,看過《宰相劉羅鍋》的人,都能從中看出一二。如果說林則徐剛到廣州時,也因此對英國發動戰爭的估計不足的話,那麼,他謫戍新疆後已經成了一個在思想上完全成熟了的軍事家、政治家。


1845年1月17日,林則徐在三子的陪同下,從惠遠出發,開始了他長達半年之久的南疆勘田之行。此時,新疆大地白雪茫茫,林則徐也已年過花甲。所謂勘田,就是勘丈各城新墾的土地,並且複查這些土地是否可墾、如何處理等。這項事務繁瑣旁雜且責任重大。林則徐此次行程約1.7萬里,勘田總數約為68.9718萬畝(《清史列傳·全慶集》),如此規模的勘查南疆墾田事宜,可謂新疆歷史上破天荒的第一回。



這是間的艱難險阻對於一個60多歲的老人來說,是多麼不易!但他時時以「苟利國家生死以,豈以禍福趨之」自勉,這種精神不論到了什麼時候都是讓人崇敬的折報的。這期間,他的足啟遍布庫車、烏什、阿克蘇、葉爾羌、喀什噶爾和喀喇沙爾等地。有時「踏冰而行」,有時「仲泥涉水」。也會遇到「黃沙迷目」或「頑石塞路」的日子,也有「設氈廬宿」的夜晚和「和鄰近市肆借飲鍋」的時辰。因而他對「飛蚊、跳騷紛擾,風力之犯,氈廬欲拔,殊難成寐」的生活也習以為常了(據林則徐《乙巳日記》)。


1845年底 林則徐完成南疆勘田之後,經吐魯番到哈密,接到道光皇帝「飭令回京」的旨令,終於結束了他近3年的遣戍生涯。


這之後,有一件事很值一提,那就是1849年10月,林則徐因病勢加重辭去雲貴總督之職回閩治病養老。途經長沙時,經人推薦在舟中招見了左宗棠。二十多歲的左宗棠,鴉片戰爭時就對這位老人無比欽慕,見面後便拜師求教。


因為林則徐此前在新疆辦理過屯墾和水利,深感西北邊防須未雨綢繆,把自己收集的資料送給了正在研究地理和兵法的左宗棠,還對他說:「終為中國患者,其俄羅斯乎!吾老矣,君等當見之。」


林則徐死後,沙皇俄國果然乘北方空虛,兵不血刃地侵吞了150萬平方公里中國土地。之後,新疆一度淪於外人之手。


上相籌邊尚未還,湖湘子弟滿天山。


新栽楊柳三千里,引得春風度玉關。


當我們於今天再讀這首詩時,我們就不能不說幸虧左宗棠後來始終記住林則徐的囑託,力排眾議率軍遠徵收復了新疆,向沙俄索回伊犁,在中國近代受盡屈辱的歷史上寫下了令人欣慰的一頁。(文/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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