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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溺於從藝術中借來的夢境 他賦予黑與白攝人的魅力

作者:書畫家、《惡之花:比亞茲萊插畫藝術》編者 韋君琳

今年是英國插畫藝術家奧勃里·比亞茲萊逝世120周年。這位26歲就英年早逝的藝術天才,彷彿在他的畫中注入了一股魔力:簡潔的線條,對比強烈的黑白色塊,華麗中隱隱浮動的怪誕氣息,一瞬間就能攫住觀者的心。魯迅曾這樣評價:「視為一個純然的裝飾藝術家,比亞茲萊是無匹的。」

不久前出版的 《惡之花:比亞茲萊插畫藝術》,為國內目前出版的最全的比亞茲萊插畫集。書中的一句話,很好地總結了比亞茲萊的創作與其人生———「沉溺在從藝術中借來的夢境里」,悉心尋求美、認識美、創造美。讓我們跟隨比亞茲萊的足跡,共同走進他的黑白夢境。

———編者的話

自學美術的保險公司小職員,因插圖一鳴驚人

英國著名美術評論家、美術史家、作家兼畫家威廉·岡特在他的著作 《美的歷程》 中寫道:「(比亞茲萊) 的生活中充滿了感情波瀾,儘管一生坎坷,卻沒有感動和悲哀。比亞茲萊被他那個世界輕而易舉地排除了。他強烈的自我中心主義使他有意把自己與生活中有趣的事物隔絕開來,而懷著濃厚的興趣沉溺在從藝術中借來的夢境里。」比亞茲萊就是這樣一直在這個「夢境」里生活著,致力尋求美、悉心認識美、精心創造美的人。

《伊索爾德》。比亞茲萊最為人稱道的是他的黑白色塊,其他顏色很少 涉足,但是在這幅畫中,他大膽地使用濃重的紅色背景。

奧勃里·比亞茲萊,1872年8月21日出生於英國南部蘇塞克斯郡布賴頓市一戶已沒落的中產階級家庭中。因為家境貧困,他從小沒有受到專業美術的系統教育,對於繪畫藝術的這門技藝全是靠自學而成。

比亞茲萊七歲那年,健康就出了問題,患上了當時被認為難以治癒的肺病,咳嗽、咯血,體質逐漸下降。後來,為謀生計,他當過測量局的辦事員,在設計師的辦公室內打過雜,最終在英國「倫敦衛報保險事務所」落了腳,當了名小職員。在這期間,他常常到威斯敏斯特的一個工作室專門學習人體繪畫。為了提高繪畫技藝,他竟忘卻病魔對他身體的侵犯,過度的勞累導致他的病情一日比一日加重,肺結核病在不斷擴張的情況下徹底爆發。他大口大口地吐血,蒼白的臉龐,枯瘦的身軀以及說話發出來的微弱的聲音,似乎是在向人們訴說他不斷惡化的病情。這時候,一些偽善的人小心翼翼斷絕了與比亞茲萊的往來。

為約翰·拉姆斯頓·普羅伯特設計的藏書票。比亞茲萊善於用大面積、強烈對比的黑白塊面,表現出設計理念和手法的獨創性,線條極為單純,沒有陰影,更沒有中間色調。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正當比亞茲萊身處逆境,生活在病魔糾纏的痛苦中時,頭頂上那濃郁的雲層卻被燦爛的陽光撕裂了一道口子。1892年,比亞茲萊去了一趟巴黎,沙龍主席夏凡納看到他帶去的繪畫作品後,非常欣賞,大加讚揚,稱比亞茲萊是「一位繪出驚人傑作的英國青年畫家」。他滿懷信心地回到倫敦後,正趕上出版商約翰·丹特欲出版15世紀托馬斯·馬羅里編寫的《亞瑟王之死》。經友人推薦,這位出版商找上了比亞茲萊。

比亞茲萊在閱讀 《亞瑟王之死》後,不是十分喜歡這部文學作品,但他還是按下性子去畫。他在創作過程中巧妙地運用黑白畫的手法:黑與白、線與面、簡與繁,清晰地表達出文字作品的意境,去達到理想的效果。第一批插圖問世後,立刻引起圈內外人士的關注。如他為 《亞瑟王之死》 設計的封面就非常新穎別緻:當時新藝術運動常用的那種稀奇古怪的百合花圖案,被比亞茲萊用抽象化、幾何形體化誇張變形,讓讀者很難知道它是百合花,但它很討當時人們的喜歡。這種百合花的畫法一直沿用在比亞茲萊後來的畫作中。

《惡之花:比亞茲萊插畫藝術》[英] 奧勃里·比亞茲萊 著韋君琳 編江蘇鳳凰文藝出版社

為了能完成 《亞瑟王之死》 一書的全部插圖,年近20歲的比亞茲萊毅然決然辭去了保險事務所的工作,成為一名職業畫家。從此,他把自己封閉在那僅屬於自己的小天地里,專心致志地為這本書繪製了20幅黑白插圖,100幅裝飾性的題圖、尾花,350個首字母的圖案畫,還裝幀設計了封面。《亞瑟王之死》 一書出版後,比亞茲萊作為一個畫家得到了社會輿論和文壇藝界同仁們的關注和接納。

《莎樂美》將他送上雲端,王爾德把他拉入低谷

1893年,巴黎和倫敦同時出版了奧斯卡·王爾德用法文寫作的劇本 《莎樂美》。王爾德簽名送了一本給比亞茲萊,在書的扉頁上題寫道:「93年3月,贈奧勃里,你是除我之外,唯一了解那七種面紗之舞,並能看見那不可看見的舞蹈的藝術家。奧斯卡」。

為 《莎樂美》所作插圖《孔雀裙》。畫面中,莎樂美曼妙的曲線只用寥寥數筆就勾勒而出,而她奢華艷麗的裙擺則佔據了大量的筆墨。比亞茲萊非常喜歡由美國畫家惠斯勒設計、繪製的「孔雀廳」,圖中孔雀裙的畫法便是源自於此。

比亞茲萊收到書後,心情異常激動,選取劇本中的高潮部分,傾其才華創作了一幅畫。那怪異的構圖,神秘的線條,使凡看到這幅畫的人都會心驚肉跳。這幅畫得到了出版商約翰·萊恩的欣賞,他帶著譯本登門邀請比亞茲萊為英譯 《莎樂美》 全書畫插圖。比亞茲萊欣然接受了這一任務,但他讀完譯本後,感到譯本不但未能表達原著的精神,還出現很多錯誤。他不禁技癢,主動向奧斯卡·王爾德提出由他來重新翻譯,王爾德同意了。

據作家安德烈·紀德在後來寫的回憶文章中講,王爾德對比亞茲萊的重譯並不領情,最終還是用了一開始的譯本。比亞茲萊的辛勞付諸東流,重要的是他那份對文學痴迷的虛榮心遭受了沉重的打擊。對此,比亞茲萊決心要用他的繪畫藝術才能,去奪回那份自尊。於是他使出渾身解數,順利而又成功地完成了全書的插圖和裝幀設計。1894年3月,《莎樂美》 出版了。書中的黑白畫插圖精妙絕倫,敢於和善於捨棄一切無助於構圖單純化的細節,出乎人們意料地在畫面上留有大量空白,配以濃重的黑塊,沒有陰影,更沒有中間色調。

許多畫家都深受比亞茲萊的影響。圖為維也納畫家克里姆特創作的 《持扇女子》,富有東方色彩的象徵式裝飾花紋,帶有明顯的比亞茲萊畫風的痕迹。

這時比亞茲萊在繪畫藝術上業已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他毫無顧忌地擺脫傳統的美術教育桎梏,用一種煥然一新的方法解構線條主義。那一根根過分雕琢、略嫌做作的線條,那畫面上強烈對比的黑白塊面,那繁茂和簡略的裝飾,無疑引導著人們去尋覓畫中的內涵和寓意。人們相互傳看、相互議論、相互驚嘆,甚至把他和「新美術運動」及「前衛派」藝術聯繫在一起。有人說他的黑白裝飾畫含有頹廢味,這就引得心胸狹隘的奧斯卡·王爾德再也無法忍受了,因為他覺得,是他的一個劇本「塑造」了一個無名青年。他直接指名道姓地批評:「比亞茲萊畫的那些畫太日本化了,而我的劇本是拜占庭風格的,與我的劇本文字內容真正是『風馬牛不相及』。」比亞茲萊聽到後,理直氣壯地說:「因為插圖是繪畫藝術中一種獨立的藝術形式,所以插圖沒有必要成為一種文字的圖解,再去表現一個作家已經用文字描述過了的東西。」他倆之間的關係逐步惡化,再後來竟形同陌路。

1894年4月,比亞茲萊擔任美術編輯的 《黃面志》 創刊號出版了。其封面是以黑色的圖案畫壓印在黃色的厚紙上,顯得潔凈、典雅、沉穩、清新而又別緻。他的插圖充滿了詩一樣的浪漫情趣,其裝幀設計又是那麼招人喜愛。這個時期是他繪畫事業步入輝煌的時期,聲名如日中天。但是,當 《黃面志》 出版到第四期時,王爾德以「有傷風化」的罪名被捕。第二天報紙上報道:「王爾德被捕時,脅下夾了本 《黃面志》雜誌。」其實當天王爾德手中拿的根本不是什麼 《黃面志》,而是法國作家皮埃爾·路易的 《阿芙洛狄特》,碰巧這本書的封面也是黃色的。但是這大大激怒了一些不明事理的公眾,再加上比亞茲萊曾經為王爾德的 《莎樂美》畫過插圖,社會輿論就把對王爾德的攻擊轉向了比亞茲萊。就連 《黃面志》撰稿人里也出現了極端的態度,一些人紛紛要求解除比亞茲萊在 《黃面志》的美術編輯職務。無奈之下,比亞茲萊被解聘了,生活的拮据導致他的肺結核病再次複發。

 《羅馬女巫維吉留師的奇妙故事》 扉頁畫。雖然描繪的是羅馬女巫,她身著的衣裳卻是帶有碎花裝飾的日本和服式樣。

「多活幾年,他在文學上的地位也是第一等的」

好在,在出版商萊奧納多·史密瑟斯的鼎力支持下,比亞茲萊又和詩人亞瑟·西蒙斯一起創辦了 《薩沃伊》 雜誌。比亞茲萊任繪畫部主任,從封面、扉頁到插圖都由他一人包辦。

雖然比亞茲萊是以成就斐然的畫家為世人推舉,但他更希望自己能成為世人所承認的一位作家。比如,有一次他在朋友介紹下到大英博物館去參觀那裡的藏品,在填寫表格時,職業一欄填寫的是「作家」。他每到一處都會抽空去拜訪當地的知名作家和詩人,同他們切磋文學,向他們請教如何寫小說、如何作詩。有一次他和亞瑟·西蒙斯到一座古堡停留兩天,西蒙斯去辦事,而他不去閑逛或看風景,只顧在古堡里寫詩,最終完成了一首既有趣又具有獨特風格的 《三個音樂家》。他很得意,還專為這首詩配畫了插圖,發表在 《薩沃伊》雜誌的創刊號上。比亞茲萊還寫過一篇小說 《在小山麓》。小說里,他以晦澀的字眼和華美的詞藻描寫著荒誕,自以為這是他文學創作中最得意的作品,於是也將完成的前幾章配上插圖,連載於《薩沃伊》 上。這部典型的「世紀末」小說,使他在英國文學史上竟有了一席小小的地位,因為他的文筆已達到了一種「情感的純粹,文詞的典麗,韻律的和諧,決不是平常的作家所夢想得到的」(邵洵美語)。就連西蒙斯都嘆惜道:「要是他能多活幾年,那麼,他在文學上的地位,也是第一等的了。」可惜的是他英年早逝,連 《在小山麓》 這部作品也未能完成。

 《薩沃伊》 雜誌預告海報設計稿之一 (局部)

1898年3月16日清晨,年僅26歲的奧勃里·比亞茲萊,終於沒有逃脫死神的糾纏,因病久治無效,在法國南部一家小旅館裡安詳地離開了人世,離開了他鐘情的藝術事業。噩耗傳出,英國和法國認識或不認識他的人們無不為失去了一位天才而惋惜。亞瑟·西蒙斯說:「在我們這個時代的藝術家中,實在沒有一個人能像他那樣活於黑與白的繪畫中,比他更具普遍性,更能獲得議論中的聲望。像他那樣,從異端性的條件出發,開創出個人獨特的樣式,並給當代的藝術界廣大影響,也只有他一個人而巳。他有著命中注定早夭的人那種特有的速度。」就連奧斯卡·王爾德也在給奧納多·史密瑟斯信中寫道:「他給人生增添了一種恐怖,卻在花一樣的年齡死去,這真令人感到可怕與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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