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老公和鄰居女人一同進電梯，我打電話他卻說：加班不回家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夕拾 | 禁止轉載

1

任姿綉了一幅十字綉，周圍的小姐妹都誇繡得巧。

十字綉上是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塗了大紅唇，有如柳黑髮，正做著一個撩發的動作，就像是在撩人的心般嫵媚風情。甫一綉好，她便迫不及待地去買了個畫框，給裱到了客廳的牆壁上。她是一個全職太太，平日里孩子去上學了，也只有靠做這些碎活打發下時間。

晚上將近十點，她丈夫下班回家，懨懨地喝了兩口湯，便去了浴室。以往遇到這種情況——家中的每一道布景，每一處改變，她丈夫都會細心發現，再誇上幾句——近半年來，不知是工作的原因還是別的，讓她有種感覺，他對自己對這個家的關注似乎不如之前了。

腦海里驀然想起今天姐妹們在一起搓麻將時討論的，娟子老公出軌找了一三兒，現在正鬧離婚呢！又說起她家樓下住的那個女人，晚出早歸濃妝艷抹的，指不定就是幹這一行的。那個女人正巧住在她家下一樓，平時也在電梯里見過幾回，確實長了一張妖冶臉，誰見了都得多看幾眼的那種。

同玩的幾個姐妹說起來，沒有一個不充滿敵意的。她本來覺得還沒什麼，經她們這樣一說，以後在電梯里遇上了，總要丟些意味不明的眼色過去。

三兒，可真是廣大已婚婦女最諱莫如深的一個詞。她們之間總有無形的硝煙戰火，從古戰到今。

彼時，丈夫正從沖涼房出來，轉頭便去了卧室。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刷看新聞，正看到某某三線女星插足某男一線的婚姻，引起了軒然大波。這則新聞出來已有半個月了，她每天都關注著進展，恨不得現在自己就化身為正義使者，去消滅了那個可恨的小三線。

事情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那女星卻還是不肯承認自己插足他人的婚姻，真是想來都氣人。她越看越覺得忿恨不過，跑去那明星微博下說了一通。一條條留言翻下來，都是一些問候祖宗或者帶著正義咒罵的話，她不禁心滿意足。

兒子今年已經十歲，但睡覺前總要她去哄，此際正在房中喚著：「媽咪，我還要聽那個呂太后的歷史故事。」

她揉了揉眼睛，把手機擱在沙發上，進了小卧室的門。眼見兒子軟趴趴地卧在那裡，她過去撫摸著他的背脊，回憶了一下昨晚的故事斷在哪裡，神色一動，繪聲繪色地講出了呂雉斗戚夫人的傳奇。

沒幾日，姐妹們集聚在一起搓麻將，又說到了那個冶艷的女子。幾人神采飛揚地說著，不知誰搭出一句：「這兩天下午，我看到她帶著一個小孩去游泳了。」

其中有一個叫阿華的姐妹，膽子頗大，性子頗辣，捏著麻將說：「這還用說唄！肯定是她跟某個野男人的私生子了。」

「我看她三十歲不到，那孩子也七八歲了！這麼早就有了娃，也真夠放得開的。」一道聲音陰惻惻地笑著。

又一個好心提點著坐在一旁的任姿，「阿姿，你住她家樓上，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啊！你老公跟畢竟跟她一個電梯進出的，這擦槍走火也就一眼的事。就說我家那個吧，那回只是在游泳池見了一次，到現在都賊心不死呢！」

任姿乾笑著，「男人，就那德性！」

然而晚上的時候，哄了兒子睡下，她兀自坐在客廳，聽著牆上的鐘錶一針針走過，心裡頭沒來由地就像是揣了顆石頭。她老公來電話跟她說今晚事忙，差不多要忙到十二點，叫她先睡。

今天姐妹們的談話就像是一把鎚子，在她心中不斷地敲擊，使她無論如何也定不下來。老公近來事多，不僅對家庭淡漠不少，就連那方面都好像缺失了興趣。想想初在一起的時候，每天都恨不得來個兩三回，而如今，算算日子，竟是已經有一個多月未行了。

她胡亂地翻著手機，又去那個女明星的微博下留了回言，驀地奔進浴室。半個小時後，濕漉漉地從裡面出來，身上套了件黑色的情趣睡衣。拐回卧室後，坐在床上，心裡有隻貓在撓似的。

直至午夜，十二點過後，才聽到開門聲。她沒有如同往日一般去迎接，而是順起旁邊的鏡子，理了理頭髮。她老公興許是倦極了，一回來便直奔浴室，匆匆洗刷後，推開了卧室半掩的門。

甫一進去，便看到她側躺在床上，身材雖然微微發福，但卻帶著成熟女人的氣韻，舉手投足間也算是風情動人。然而，她老公只是略略過了一眼，心不在焉地誇一句後，在她身旁躺下，卻未有所動作。

她心下一橫，扭過去熟稔地抱住他，還沒開口，便聽到他沉悶的聲音傳來：「改天吧！我今天累了。」話完沒多久，便沉沉睡去。

她只覺得胸中塊壘充塞，氣順不過來。當即起床，跑去陽台，卻未得發泄，目光順著往下瞟，正是那女人家的陽台，還沒有裝護欄。她隨手捏起一邊的垃圾袋，丟了下去。

2

天氣漸熱，姐妹們對逛街的熱情減去，尋日里不過相約去做做美容，或者扎堆在誰家扯天談地。談的一般也是些家長里短的事，或者當下流行的衣服包包，再或者談開了，便會聊起自己的閨房秘事。

自從上一回的十字繡得到大家的誇讚後，任姿來了癮，又去買了一幅，坐在阿華家的沙發上穿針引線。針才剛挑幾下，阿華側身過來，眉頭一跳，用胳膊肘聳了聳她，「那天天擦黑的時候，我開車去接我婆婆，看到你老公車子里下來一個女人。」

她穿針的手頓了一下。

阿華又說：「你知道嗎？雖然那時天黑，看得不太清楚，但是那女人的模樣像極了你家樓下住的那位單親媽媽。那一頭烏黑的長髮，小高跟踩的……真是像極了！」

她的手徹底僵住。

另一姐妹莉兒過來，看似勸道：「你這沒有證據的事，可不要亂說啊！」

「那黑燈瞎火的，難不成我還湊近去拍個照片啊？」阿華不服氣地反駁，「再說了這順路載一程也沒什麼，就是要阿姿看著點而已。」

這一天下午，任姿再也沒有綉過一針一線。回家的時候，恰巧碰到樓下那女子出門，帶著那個七八歲的小孩，在電梯里擦身而過的時候。她那長長的黑髮拂過身邊，就像是千絲萬縷的網，勒在任姿的心上，勒得她喘不過氣來。

阿華的話，如同迴環往複的錄音，在她耳邊響了一夜。

次日上午，她沒有出門，她在家裡搞衛生。明著是搞衛生，實際卻將傢具搬了個震天響。她知道樓下那女人是上夜班的，現在正是睡覺的時候。她讓她睡不安穩，她也休想睡個踏實覺！

這樣的事情重複做了三天。

在第四天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她慢吞吞地擼起袖子，光著腳去開了里門，面無表情地對外面的人說：「有事嗎？」

防盜門沒開，兩人隔著些許距離。外面的女人穿著睡衣就上來了，一臉沒睡醒的樣子，頭髮有些亂，卻依然撩動人心。她對門裡面的任姿點了點頭，面帶微笑，「您好！我是住在你家樓下的鄰居，我現在在上夜班，白天要休息，希望您搞衛生時動靜輕一點。謝謝！」

或許是這女人的斯文有禮蟄到了她，她驀然變得尖銳，瞬間想起阿華所說的那番話，不由諷刺道：「有誰在大白天睡覺的？哦，對了，我忘了我家裡養的雞也是在白天睡。」

那女人臉色染了些薄怒，抿了抿唇說：「你如果非得這樣的話，那我只能請保安來解決了！」

任姿被她塞了一嘴，沒話回，之後接連幾天，都安定了不少，但還是會往樓下的陽台上丟垃圾。這天下午，剛接兒子放學回來，洗了米飯才下鍋，便接到了阿華的電話。她在裡面風風火火地說：「阿姿，不得了，我看見你家那位和那女人同時上電梯了。這你們住一棟樓本來也沒什麼的，可是他們好像還有說有笑的樣子。」

阿華幾句話講完，便掛斷了。她邊折著菜，腦中一黑，某些畫面在鋪開，瞬間心情跌入了深淵。按照阿華的說法，若是同時上電梯的話，老公現在應該到家了，可是……她眉頭一沉，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過去，正在通話中。

接連著又撥了一下，還是在通話。大約過了兩分鐘，對方回了過來，她未待對方開口，便說：「喂，你今天回來吃飯嗎？」

自從老公跟人合夥開了公司後，由於業務繁忙，很少在家吃過晚飯，她也鮮少去問。這通電話過去顯得很是突兀，她老公沉默了一下才說：「我現在在公司有點事，不回來吃了。」

電話是她掛斷的，而且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掛斷的。她腦袋蒙得像是遭了重擊，整個人在廚房愕了將近十分鐘。哆嗦著折完了菜，火燃之後半天才開始下油。晚上的飯菜，他兒子一個勁地喊著「咸」。

她覺得自己的丈夫出軌了，而且對象是樓下那個不知檢點的女人。她翻來覆去，想不通，睡不著。而網上那明星的事已經到了白熱化，雖然這女星一直不肯承認自己做小三之事，但是輿論導向儼然不向著她。網民們紛紛喊著「XX滾出娛樂圈」的口號，她拿起手機在那女星微博上留言兩字：去死。

3

任姿發現一件事情，每天下午樓下那個小孩都會去小區里的籃球場那邊玩。準確點說，應該是去找玩伴。

有一回她從那邊路過時，正巧碰見了，自己的兒子在一群孩子中間做著孩子王。帶著那個瘦瘦的小男孩，玩得可開心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她第一次對兒子發了火，「你居然跟那沒爹的小野種混在一起？」

她兒子莫名地望著她，有些許害怕之意。

「就是樓下那有爹生沒爹養的玩意！一個蕩婦的兒子，會是什麼好東西？」

罵到最後，聲淚俱下。她兒子很是跟她相生，母子連心，雖然被訓得不開心，但是不忘安慰：「媽媽，你別哭了，我再也不和他玩兒了。」

第二天晚上的時候，黃昏剛降臨，悶熱的天氣彷彿要捂熟一切。她兒子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洗手之後才剛坐到餐桌上，便邀功般說：「媽媽，今天那個小野種又想跟我們玩兒。但是大家都聽我的話，都不肯跟他在一起，我還叫兩個朋友揍了他一頓呢！我們都叫他小野種，把他給叫哭了！您放心，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跟他玩了。」

她不說話，默默地給兒子夾了一筷子的菜。果然第二天再去樓下看的時候，那小男孩不在了。這麼多天下來，胸腔中的塊壘總算是消逝了一點，她在小區里逛了一圈，回去的時候，正巧碰到那兩母子下電梯。她偷偷瞥了那小男孩一眼，臉上還有些許淤青，怯怯然躲在那女人的身後。

她像是個打了勝仗歸來的將軍，故意抬頭挺胸地走了過去。

舒坦的日子沒過上兩天，又一日晚上，她剛刷完碗筷，姐妹莉兒來電話：「阿姿，你快下來吧！我和阿華本來是想來你家玩的，正巧碰到了那女人，天黑路擠，那女人不小心踩了阿華一下。你也知道阿華那脾氣，本來就對她有怨，現在兩人掐上了。」

電話里說著，都能聽到那邊阿華尖銳的叫罵聲。她不假思索，匆匆換了雙鞋，便下了樓。

剛一出門，那邊兩人的戰爭到了頂點，其間阿華的聲音尤為響亮，罵了幾句「婊子」後，一巴掌扇了過去。巴掌未落，旋即又如同一隻矯健的獵鷹，一下子將對方撲倒在地。她看了一眼，想都沒想飛奔上前，裝作勸架的樣子，順手將那女人的衣服給扯開了。瞬間露出了裡面紅色的內衣，雪白的酥胸，在暗色下卻尤為顯眼。

阿華還是不依不饒地揪住她的頭髮，嘴邊不斷地罵著「賤人」之類的字眼。莉兒見狀，跑過來把她拉到一邊說：「你別摻和了，阿華平日里雖然辣了點，卻不似今天這般，我們還是叫保安吧！」

話未落，已有喝聲傳來：「你們幹什麼？」（原題：《盲女》，作者：夕拾。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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