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曾說她不愛我，那是她一生中最大的謊言

文|雪文

每一個人在年輕的時候，大約都會有過一些瘋狂的舉動，都會偏執極端，都會犯錯，我也不例外。

20歲那年，我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不幸的人，因為母親在那一年裡，幾乎是怒不可遏地對我喊：「是的，我不愛你！你自己都不愛惜你自己，別指望別人會愛你！」

我梗著脖子回望母親，臉上寫滿不屑與叛逆，但內心裡，眼淚流成了河，親情構築的世界頃刻坍塌。

母親有三個兒女，我是最沒有出息、最沒有長進的那一個。

上學的時候，從學校里逃出來，以為不上學也可以和別人一樣，還嘲笑那些啃書本的人為書蟲。

工作的時候，背著母親自作主張辭掉工作，認為自己的才華怎麼可以在那小小的方寸間慢慢磨蝕掉。

失戀的時候，用刀片割自己的腕，當然只是輕輕的，不會血流成河，全不顧及母親的感受。

任性、妄為、自虐、怪癖，從沒有想過那些行為會給母親帶來怎樣的傷害。

母親終於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對我說，她不愛我了。

這句話讓我惶恐、失落、絕望，我是一個被自己的母親拋棄掉的人。

於是我帶著一腔的悲壯，去了另外的城市，一個人工作、戀愛、成家，拒絕聽母親打來的電話，因為除了我，她的身邊還有兩個優秀的兒女，反正我是那個可有可無的人，是鄰居眼裡的笑柄，是父親眼中的失望，是母親心頭拔不掉的刺。

我能做的，只是在他們的眼前消失掉。

不知不覺間，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也做了母親，內心裡有了一些迴轉，但仍然堅持不肯回家，因為實在不知道該怎樣跟家人相處。

碰巧弟弟打電話來，說母親病了，住在醫院裡。

我一下子慌了起來，始知自己的內心裡最重要的人，不是那個小小的自我，仍然是母親。

急急忙忙地收拾東西、請假，舟船勞頓趕到醫院裡，母親並無大礙，靜靜地躺在床上，手裡握著手機，只要電話一響，她就以為是我。

許久不見，母親老了，歲月並沒有眷顧哪一個人，時光的痕迹留在我們每一個人的身上。

與弟弟秉燭夜話。弟弟說，這幾年母親幾乎每天都是憂心如焚，後悔當初的話說重了。

我聽了默然不語。

弟弟又說，母親曾去過我居住的城市，只為看我過得好不好，卻沒有驚擾我。也曾暗中拜託她的親戚朋友關照我，不讓我知曉，怕我不能接受。就連每晚的天氣預報，都要看看我所在的城市是陰是晴。

我仍然不語，但心中明白，母親說不愛我，其實是句謊話，只為讓我醒悟，她一直在我的身後默默地看著我、關注我。而我，竟然傻傻的一無所知。心中一陣陣抽搐地疼，眼淚在胸腔迴流。

與母親獨自相處的時光，忽然憶起年少時，我們幾個圍在一起吃新鮮的水果，給母親一個，母親說她不喜歡吃；母親帶我們幾個出去玩，烈日灼灼，我們幾個喝飲料，給母親，她說她不渴。我們竟信以為真。

年少的時候，我們還沒學會辨明事情的真偽，只會一味的輕信。原來母親也說了謊話，和她說不愛我是一樣的，並不是她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母親的心博大如海、柔軟如水，怎麼會裝不下一件事？怎麼會容不下一個人？

這些也是我做了母親之後才懂得的。

一個母親所擁有的母親心，我終於懂得，世間最疼你的那個人永遠是母親！

（壹點號 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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