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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尚龍:從馬勒別墅眺望步高里之吃西菜的紅房子和養小人的紅房子

城堡式的馬勒別墅,與周遭的高樓混雜在一起,多多少少顯得不是非常貼合。在上海,城堡式的建築似乎也很少,說明在城市裡,城堡本身確實是一種獨特的存在,它似乎更適合佇立在田園荒野,那才是有了城堡的作用。

馬勒別墅,公主夢,團市委,公安局情報處……

馬勒別墅的設計靈感來自一個富二代小姑娘,也就是英藉猶太富商馬勒的女兒。小姑娘一天夜裡做了個夢,夢見一幢童話格局的大房子。她父親馬勒便根據女兒夢中所見的樣式造了這座城堡式住宅。這也是馬勒別墅孤獨存在的一個緣由。

不過不要這麼想,1936年,這一幢斯堪的那維亞式風格建築竣工時,旁邊並沒有高樓,和西向斜對面的哈同花園(如今的上海展覽館)遙遙相望;至於馬路對面的城市酒店,那是五十多年後的1989年的小阿弟了。

許是馬勒別墅太富有浪漫氣息,乘了高鐵出上海,沿路看見江南農田裡城堡一座座,那是富庶農民的別墅,非常歐式,甚至有點像馬勒別墅。只是氣場不相融,江南的田野只有白牆青瓦才是天地自然。馬勒別墅只有在延安路陝西路的街角才是一絕。

並且馬勒別墅由此也就成為了陝西南路北界的橋頭堡了。陝西南路的聲名,是從馬勒別墅自北向南延伸而去。

很長一段時間裡,馬勒別墅是共青團上海市委的辦公地。城堡建築倒是蠻符合青少年夢想的。那個年代的青少年,不叫它馬勒別墅,只叫它「團市委」,雖然那時候也沒有幾個青少年得以走進去。更早,它還是上海市公安局的情報處。直至馬勒別墅向社會開放,順著窄小的木樓梯吱嘎吱嘎走到城堡之上,周遭都是高樓,眺望是不可能了,但是眼前有草坪小溪,還有城堡的褐色圍牆,竟然覺得吹到臉上的風也和熙。

這是馬勒別墅嗎?有人問,我不能確認。有人說,這是一幅畫,我也不能確認。在此請教了

有些路很長,寥寥幾筆,已然寫到了盡頭,有些路很短,每一條弄堂,每一幢房子,每一個街角,甚至是一個路邊小攤,一個踱步徘徊的老人,都足以讓幾代人喋喋不休。陝西南路也就是這麼一條不長的馬路。

就比如紅房子西菜館。在1980年代之前的很多年中,紅房子一直有如一句朦朧詩,「我看雲時很近,雲看我時很遠」。紅房子位於人口密集的陝西南路長樂路路口,普通人常常就從店門外經過,而且又是一幢兩層樓紅顏色的房子,很遠就看到它了;至於名氣,上海最好的西餐館也就是紅房子和德大了;因為離錦江飯店很近,紅房子還有接待周恩和外賓的橋段。但是,紅房子又太遙遠了,普通人是不會去紅房子吃西餐的,第一吃不起,第二不會吃,哪一隻手刀,哪一隻手叉,用不來會被人家笑話「洋盤」的。雖然彼時的紅房子全稱僅僅是「紅房子西菜社」,一點也不清高。

原來的紅房子,名氣老響,只不過是一個西菜社

後來,平民也去了紅房子,再後來紅房子擴建了,停業了好幾年,終於造了一幢紅顏色的房子,有五六層高,仍舊取名「紅房子」,不過當年「紅房子」的氣場再也聚集不回來了,要是有人說起「紅房子」,更多人,尤其是年輕人,一定以為是在說「同名同姓」的婦產科醫院,那才是如今真正的紅房子。如今要到這個醫院生孩子是要有點辦法的。

新紅房子,紅房子後來在舊址上重建為一大幢紅樓,樓比房子神氣,不過沒有接住地氣,最後也就斷氣

返回到紅房子的北首,有一條弄堂很出名。你知道紅房子,未必知道紅房子的門牌號,那一條弄堂應該也有名字,但是所有人只知道它叫25弄,80年代出國回來買免稅商品就在這條弄堂里。全上海智商最高的黃牛,在25弄弄堂口做「外貿生意」,美元英鎊日幣的買入賣出,免稅商品的差額,凡黃牛書是讀不好的,不過他們的「外貿生意」,大學數學系教授也做不來的,黃牛堪稱民間「精算師」……

出國人員服務部,怎麼就會開在一條弄堂里?想不通吧

其實這一條弄堂,有好房子,也是有真本事的人的。有一位詞典編輯家楊先生,一生著書立說編撰詞典。據說五十年代主編了某一本漢語小詞典,發行量極大,楊先生獲得版稅8萬元,就在25弄買了一套三層樓的小洋房。十幾年前,我見到了楊先生的公子,楊公子說,他現在就住在25弄父親留下的小樓里。不僅是說那年代房價便宜,也是說那年代版稅很高。包括巴金在內的諸多老作家,都是沒有工資的,靠版稅生活已經綽綽有餘。

行至長樂路口新樂路間,便是原名「凡爾登花園」的長樂邨,「長樂邨」三字為豐子愷所題,弄內93號是他的舊居「日月樓」,是豐子愷一生中居住最長、也是最後定居的寓所。這一幢西班牙式的三層小樓,門前有一個小花園。二樓有陽台,視線開闊,可靜觀日出月落。某日,豐子愷順口吟出「日月樓中日月長」的上聯後,國學家馬一浮即刻以「星河界里星河轉」相對,「日月樓」由此得名。那時候的文化人,就是如此有雅興雅趣。

雅興雅趣又豈止在陽台?在日語樓里,留存著豐子愷的一段文字:「我以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層:一是物質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靈魂生活。物質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學術文藝。靈魂生活就是宗教。」也就這一段文字,後來成就了豐子愷對自己人生遭遇的又一段補記。日月樓恰也是三樓,最初,家裡的日常生活是在底樓——這是物質生活,豐子愷作畫寫書是在二樓陽台里——這是精神生活,「文革」中,一家人被趕到了三樓、原先堆放雜物之所在——豐子愷說,倒是走進了靈魂生活。

豐子愷走了,豐子愷舊居和日月同在,但是底樓在「文革」中已經變革為他人民居,底樓房主貼出了「居民住宅謝絕參觀」的告示,以至於豐子愷舊居至少暫時束之高閣。經過這一個法式民居小區,看著豐子愷手書的「長樂邨」三個字,就此遙想當年豐子愷先生「日月樓中日月長」。

豐子愷先生會喜歡弄堂口「大紅燈籠高高掛」嗎

還有一位顯赫女子董竹君也曾經住在長樂邨31號。1935年,錦江川菜館在寧海西路31號正式掛牌營業。開門便是滿堂紅,上海頭面人物杜月笙、黃金榮、張嘯林是這裡的常客。1936年初,董竹君辦了錦江茶室。1950年,董竹君遵照上海市公安局和市委的指令,以錦江兩店人員為班底,創立了錦江飯店。

董竹君一定是一個集智商情商於黃金交叉的非凡女子。有過很多描寫董竹君的書、電影,我以為,沒有一本書沒有一部電影電視劇中的董竹君,是真正的董竹君。這麼來賽的人要在當下可以寫得出,也就不來賽了。

董竹君的日月,豐子愷的日月,出沒在他們各自的星河裡。

徐匯區中心醫院就開在陝西南路和淮海中路的街角,一般的市井稱呼是淮海醫院,那時候大門就這麼狹小。

從馬勒別墅眺望步高里是一眼看不到,同理,要一口氣寫到步高里也是寫不到的。那就隔幾天再順著陝西南路向南走吧。欲知門面卻是向南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馬尚龍: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上海作家協會理事、散文報告文學專業創作委員會副主任媒體人;編審。

上海黃浦區明復圖書館理事長。

「馬尚龍海派文化工作室」總監。

著作主要分為三個系列,分別是《幽默應笑我》《與名人同窗》等雜文系列,《上海製造》《為什麼是上海》《上海女人》《上海男人》等上海系列,《卷手語》《有些意思你從來不懂》等隨筆系列。

今年將推出新書,「上海系列」之三——《上海分寸》。

本微信公眾號所有文章,皆是我的原創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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