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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棺:一位日軍潛艇軍醫的戰爭記憶

鐵棺:一位日軍潛艇軍醫的戰爭記憶

背景介紹

《鐵棺》的作者齋藤寬於1916年10月出生於東京小石川,高中畢業後考入名校慶應大學醫學部學習,於1943年畢業,後應徵入伍,加入日本海軍擔任軍醫,1944年8月以海軍中尉軍銜擔任伊-56潛艇軍醫長,隨艇前往菲律賓海域作戰,後於1945年3月調離伊-56。《鐵棺》一書正是齋藤寬以伊-56上的數月經歷為基礎寫成的。戰後,齋藤寬從日本海軍中退役,於1948年進入厚生省工作,1958年擔任醫療法人財團海上大樓診療所所長,1967年擔任勞動省醫學研究會理事、八重洲口診療所所長,此外還擔任過富士銀行、丸山製作所、池袋醫院、前澤化工、日鐵商事等企業的顧問,齋藤寬於1984年4月去世。

鐵棺:一位日軍潛艇軍醫的戰爭記憶

■ 擔任伊-56潛艇軍醫長時的齋藤寬,當時的軍銜為軍醫中尉。

伊-56潛艇屬於巡潛乙型改2潛艇,即伊-54型,是太平洋戰爭時期日本海軍在乙型潛艇基礎上設計的改良型艦隊潛艇。相比乙型潛艇,伊-54型主要改進之處在於配置了小型化動力裝置,增加油艙容積,提升了續航力,增加魚雷搭載數量和甲板炮載彈量,並且在竣工時就裝備了22號電探,但水面航速降低、水下機動性變差。伊-54型的性能數據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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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4年2月在東京灣試航的伊-54潛艇。

伊-54型計劃建造21艘,實際完成3艘,分別為伊-54、伊-56、伊-58。伊-56於1942年9月29日在橫須賀海軍工廠開工,1943年6月30日下水,1944年6月8日竣工,艦籍歸屬吳鎮守府,首任艇長森永正彥海軍少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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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56的同級艇伊-58在竣工時(上)及接受「回天」搭載改裝後(下)的側視線圖。

伊-56服役後編入第11潛水戰隊,1944年9月20日編入第15潛水隊,10月前往菲律賓以東海域作戰,於10月24日擊沉坦克登陸艦LST-695號(1625噸)。1944年12月接受改裝搭載「回天」人操魚雷。1945年2月,正田啟治海軍少佐接任艇長。1945年4月5日,伊-56在沖繩群島久米島近海遭美軍「赫德森」號驅逐艦攻擊沉沒,全艇122人無一生還。值得一提的是,伊-56的姊妹艇伊-58在1945年7月30日擊沉了美軍「印第安納波利斯」號重巡洋艦。

登上伊-56

昭和19年(1944年)8月上旬的某天晚上,我站在第11潛水戰隊旗艦「八雲」號的艙門前(原文為「八雲」號,經查證第11潛水戰隊旗艦應為「長鯨」號潛水母艦——編者注)。海風猛烈,海面上漆黑一片,波濤洶湧。強烈的海風帶著水沫和鹹味刮過「八雲」號的甲板,四處拉起的鐵線在風中劇烈搖曳,發出異樣的響聲,彷彿下一秒就會被吹斷。在白天就顯得不太安分的大海現在終於顯露出狂暴的一面。

當時,我準備乘坐汽艇前往任職的伊-56潛艇上報到,同行的還有多位艇長和其他軍官,他們在旗艦上開完會,準備返回各自的潛艇。汽艇就停在「八雲」號舷側,我從甲板舷門處沿著舷梯往下走,可能是因為有艦體的遮蔽,越往下走風力越小,在下面等待的汽艇上的燈光晃動得也不是那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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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稱第11潛水戰隊旗艦為「八雲」號,這是一艘日俄戰爭時期的裝甲巡洋艦。實際上該戰隊旗艦為「長鯨」號潛水母艦。

按照海軍禮儀,乘坐汽艇時下級軍官要先登艇,於是我和另外兩位年輕軍官早早地從舷梯走下來,在汽艇舷側的狹窄通道上選好落腳的位置,然後站在那裡,抓住汽艇頂篷的鐵杆,把身體穩住,等待艇長們登艇。他們沿著舷梯魚貫而行,依次進入汽艇船艙落座,當中有一個人大聲說道:「軍醫中尉,到中間來吧,這裡有空位,不要客氣,你在那裡小心被強風捲走了!」我稍感吃驚,然後就依那人所言走到船艙中間,那裡果然還有三個空座。

「失敬了。」我向旁邊的軍官行禮後才坐到座位上。

「可以出發了嗎?」汽艇艇長向艙內詢問。

「可以啦。」有人回應道。

「出發!」汽艇艇長下達了命令,同時響起一聲鈴聲,汽艇發動引擎,以微速前進,離開了旗艦舷側。

汽艇艙內比我想像得要寬敞,潛艇艇長們沿著舷側坐下,他們的穿著形形色色,完全沒有印象中的整齊劃一,有的人穿著常服,戴著略帽,有的人穿著防暑服,戴著白色略帽,外面又扣上一頂軍帽,顯得不倫不類。之前,我聽旗艦上的分隊長說,這些艇長都不是尋常人物,他們在開戰之前就跟潛艇打交道。值得注意的是,艇長們的軍帽都很舊,金屬帽徽的邊緣已經生出綠銹,彷彿在講述一段漫長而艱辛的往事。我們幾個年輕軍官的軍帽上帽徽還金光閃閃,純白的軍服感覺也不怎麼貼身,反正在這群資深艇長中間,無論是誰都能一眼看出我們是新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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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海軍軍官的夏裝略帽(左)和冬裝略帽(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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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海軍軍官軍帽,帽徽由金屬鐵錨、櫻花和金線編織的櫻葉構成。

汽艇調轉到旗艦艦尾方向,開始迎風航行,艇身在波浪的衝擊下開始搖晃起來,隨著風浪越來越大,晃動也愈加劇烈,以至於我已經不能端坐在座位上,原本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出於本能抓緊身邊的頂棚鐵架,張開的雙腳也用力踏在地板上,以確保身體不被晃倒。艇身前後左右地搖晃著,每次晃動我的腦袋不是撞到鐵架上,就是被頂篷的帆布拍到,頂篷被風吹得啪啪作響,起伏不定。我的軍帽一會兒滑到前面,一會兒歪到腦後,需要不停地扶正,我真恨不得把它摘掉。

不久,汽艇靠近了離旗艦最近的伊-47潛艇,一名艇長起身離開。接著,汽艇繼續航行,我很快又陷入了與晃動的搏鬥中。海上的風浪完全沒有減弱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強勁,頭頂的帆布響個不停。

當汽艇到達第三艘潛艇附近時,汽艇艇長像公交車售票員報站名似地通告道:「伊-56到了。」接著,汽艇機艙里傳來表示操縱指令的鈴聲,先是兩舷停車,接著是後退。汽艇依舊隨著海浪起伏搖擺,試了幾次都沒能靠近潛艇。這時,汽艇上的水兵拿出數根船鉤、伸縮撐桿和纜繩遞給潛艇上接應的人,對方也往汽艇上拋來防撞舷材。趁著風浪稍稍平緩的機會,利用上述工具汽艇終於靠近了潛艇,艇長看準時機一個箭步躍上潛艇,動作一氣呵成。不巧的是,輪到我登艇時風浪又變大,汽艇不能過於靠近潛艇,否則會在海浪的推動下狠狠地與潛艇相撞,甚至發生側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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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海軍7.5米汽艇(內火艇),通常作為交通艇使用,載員23人。

我左手握著軍刀,右手緊緊抓住汽艇舷側,焦急地等待著跳幫的時機。我的行李已經提前送到潛艇上了,隨身物品只有軍刀和腰間的短劍,此時卻顯得相當礙事,而且還要留神腳下。因為光線很暗,我看不清對面潛艇上的情況,心裡很是害怕,幾次想要跳上潛艇,卻始終提不起勇氣。這樣僵持了一會兒,潛艇上有人喊道:「軍醫長,先把軍刀遞過來吧。」一個浪頭打過來,汽艇艇身被海浪抬高,再次靠近潛艇,我趁機把軍刀遞到從潛艇上伸出的手上。

礙手的軍刀已經安全處置了,減少了牽絆的我打算鼓足勇氣再試一次。就在我擺好準備跳躍的姿勢時,從潛艇上丟來一張網,有人囑咐道:「用網捲住身體,在汽艇靠近時跳過來。看準點兒,掉到中間可就沒命了!」在兩三次小浪後,又一個大浪打來,我暗暗憋住一口氣,「嘿」的一聲就往潛艇上跳過去,我感覺身上的網被拉緊了,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飄起來,就像在空中做體操特技一般,就在一瞬間,我的腳踩在了潛艇舷梯上,雙手迅速抱緊離我最近的那個人,對方也用手緊緊地抓住我,同時朝著汽艇大喊道:「好了!」當我急促跳動的心臟稍微平復後,我借著潛艇上的燈光看清了接住我的那個男人,他的手臂上佩戴著值班軍官的臂章,身穿作業服,身材廋削但目光銳利。

「您是值班軍官?」我詢問道。

「是的。」

「我是剛到任的軍醫中尉。」我向他敬了個軍禮。

「一路辛苦了,到軍官艙去吧。」他簡單寒暄後就帶著我穿過濕漉漉的甲板,走向潛艇艙口。甲板上到處流淌著海水,混合著油污,濕滑又粘膩。在艙口旁邊有個下士官在吸煙,看到我們走近立即立正敬禮,從艙口透射出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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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4年4月在東京灣試航的伊-56潛艇。

圓形艙口處有一架垂直扶梯直通艙內,我扶著油膩的甲板踏上扶梯,一級一級地往下爬,扶梯的橫杠也是粘乎乎的。沿著扶梯向下爬的過程中,我的身體連續與旁邊的硬物碰撞。我還遠遠沒有習慣在潛艇內行動,肩頭、腰背不時被撞到,無論是腰間的短劍,還是頭上的軍帽彷彿都在妨礙我的前行。

隨著身體一點點下降到潛艇艙內,一股難以形容的臭味混合著潮濕悶熱的空氣撲鼻而來。潛艇艙內瀰漫著多種多樣的異味,有重油和潤滑油的氣味,還有汗味和油漆味,甚至還有來自廁所的尿騷味和屎臭味,它們混雜在一起,能讓初次入艇的人感到窒息。

當我的雙腳終於踏到地板上,我總算看清所在的艙室應該是潛艇前部的水兵艙,在中間狹窄的通道兩側,不是突出的機械、管道和閥門,就是水兵床鋪。躺在床上的人從不同的角度伸出手腳和頭,在燈光下有幾個腦袋湊在一起。在我看來潛艇床鋪比火車上的三等卧鋪還要窄小。從我進入艙內,我就感覺到周圍有不少異樣的眼光在打量我。(未完待續)

下期預告: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位年輕的海軍中尉前往伊-56潛艇擔任軍醫長,即將與他共事的是怎樣的一群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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