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脂學生慘案反思：教育不能一直亡羊補牢？

原題：《「米脂學生慘案」，教育該反思什麼？》

發生在陝西米脂第三中學的一起驚天學生被殺慘案，雖然已經過去了很多天，但在師生心中的陰影至今很難盡散。

19名初中學生光天化日之下被歹徒用匕首狂追濫殺，造成9人死亡（7名女生2名男生）10人重傷的重大惡性後果。

9位鮮活的花季少年瞬間被刀傷喪命在學校門口。

這簡直是教育的驚天慘案，犯罪分子何其殘忍和喪心病狂？我們的孩子怎麼了？

現在事件全天下都知道了，人們都感到無比的憤怒、無奈和嘆息。19位學生的家長、親人的心在顫抖和滴血。不言而喻，望著瞬間倒在血泊中失去生命的孩子，他們向誰喊冤？撞頭能找著硬地么？

現在，學生家長、事發學校及當地教育行政主管部門都還籠罩在極大的悲痛之中。筆者作為一位普通的網民、國民.旁觀者和教育工作者，看罷報道，不由心生波瀾，思緒萬千，如刺卡喉，不說點什麼，總覺自己是冷漠和無情的。

此時的我能做什麼？除了與大家一樣恨、悲哀、同情、憐憫之外，我更多的是把怨氣、憤怒指向了「坑人」「殺人」的教育制度的弊端。

肇事者是10年前三中畢業的學生，名叫趙澤偉，在校學習期間，成績一般，大專畢業後，先在一家飯店工作，後來閑賦在家，主要以玩電腦遊戲消磨時光。據警方初步調查，趙澤偉在三中就讀期間長期受學生欺凌，這次殺人是他對自己曾經被「欺」的一次「遷怒」報復行動。

現在悲劇發生了，以教育為主的社會各界人士都表示了同情和關切，紛紛對肇事者譴責對教育獻策：學校應加強對學生進行心理健康教育；學校應加強對學生的安全意識和安全措施教育；公安部門應加大督察網吧遊戲廳容納未成年人玩暴力遊戲的力度；家長應不讓孩子玩手機或少玩手機……如此種種，可謂批評建議得全面深入細緻，然而這一切都是出發點很善良的「亡羊補牢」的批評和建議而已。

大家一定還記得多年以前，某小學發生的一起嚴重的歹徒闖入校園傷害學生案件吧，事後教育部門吸取教訓，要求各校加大對門衛的管理力度:換成年青人上崗，增加門衛數量，門衛室內要備齊足夠的器械，門衛要學會一些簡單的格拿散打動作等。好像這樣做，學校再有「來犯之敵」就可化險為夷了。

應該說這是一種典型的「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機械僵硬的管理措施。現在的「米脂慘案」，歹徒把作案地點轉移到校外學生回家的路上了，「年青」會散打的多個門衛及「齊備的器械」也沒發揮上作用。「敵人」換成了」「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運動戰」，而學校依然使用的還是固守「門衛」的「陣地戰」，犯了「馬謖失街亭」的錯誤。這種變化形式出現的慘案，學校及教育部門不知所措，難道不顯得有些狼狽和被動嗎？是不是有點顧此失彼、防不勝防的感覺！

悲劇發生後，上述教育部門及社會各界想出這麼多的「應該」，應該說都是好心的「亡羊補牢」措施:望著躺在地上孩子冰涼的屍體，眼含熱淚撕心裂肺地疼孩子，想使悲劇「不再有下回」。這些想法和措施充滿著關愛和善良，但這些想法同時也都是被動的和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的。

從公安機關初步公開透漏的信息看:犯罪嫌疑人這次瘋狂地殺害無辜學生，犯罪動機可能是對自己曾受的「校園欺凌」不滿而報復社會。表面看悲劇發生的原因就是「校園欺凌」，學校以後只要加強這方面的教育和防範就行了。然而，筆者以為這只是一種形而上學的機械理解，正如治「已病」或「末病」的庸醫「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一樣，「痛」的癥結與身體表現的部位，哪一定是絕對直接對應的，都這麼簡單的話，按照「偷牛逮拔橛子的」理論，公安機關只要成天坐辦公室玩就行了，哪還要學什麼「破案學」和實地調查研究？

「校園欺凌」不是今天才有的吧！10多年前，雲南的「馬加爵事件」；前年，上海復旦大學的「林森浩投毒案」等。多年來，各級各類學校發生的大大小小的欺凌事件，屢見不鮮，哪次事發後，學校及教育主管部門不都採取了通報批評教育等「亡羊補牢」的措施？但為何欺凌者仍然「屢教不改」，「校園弱者」流血事件還時有發生？

教育的本質目的首先是尊重人的生命和人格，為人的發展成長創造條件，其次才能考慮「培養人成才」。但現在的教育，毋容置疑，鋪天蓋地大張旗鼓地進行的都是片面追求「分數」的「應試教育」，孩子成了考試和家長學校獲得榮辱利益的工具:教育過程抹殺學生個性；教育結果，急功近利一刀切地向「分數」看齊，以「分數」論「英雄」。

現在無論城鄉中小學，有幾所是真正開足開齊了課程的？都是「課程表」上應有盡有，應付檢查而已。「安全文明」教育？只要材料齊全.有「演練照片」上傳就算「安全」了；對學生進行「心理健康輔導」，各校只要設置個「心理諮詢室」，並掛上個醒目的牌子就行了；各校都安排有「法制副校長」負責對學生進行法制教育，但學生直到畢業也沒見過「法制校長」長什麼樣？

談到不讓學生玩「暴力遊戲」，更讓人生氣。這方面，筆者深有感觸。擔任校長工作期間，一日晚間我與值班領導一起去查幾個翻牆頭出去未按時回寢室就寢的學生，在街里一家網吧把幾個學生逮個正著。但網吧老闆不讓我們帶學生走:他們的錢還沒打完，不能走，我們得講誠信，我們不管來這裡玩的是什麼人，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管你們屁事，我們是有營業執照的正規網店！老闆「理直氣壯」地把我們擋在門外，直到遊戲結束，我們才把學生帶走。

從來都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我們的教育，家長學校引導孩子「掙分數」，孩子就「掙分數」，聽話配合得很。功夫不落空地，「分數英雄」的時代，確實每年都有「幾家歡喜」的「985」「211」的少數「英雄」產生，但同時更多的是「幾家憂」的「孫山後」的大量出現，少數「精英」蹲在金字塔尖上，大量的「差生」站在塔底觀望，成為憂傷美麗的襯托和鋪墊，這就是「應試教育」產生的兩極分化的結果，「低極」里出現幾個「趙澤偉」還出奇嗎？

大家都忙得焦頭爛額拚命追逐培養能出人頭地獲得利益的「精英」去了，誰還有時間有心思淡泊名利地關心什麼「欺凌」、友善、道德等這些眼前不見利的小事？現在看見有學生倒在血泊中，心臟停止跳動了，家長學校教育的心滴血眼流淚了，腳忙手亂悔恨交加了。然而，事已至此，誰還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誰還能讓「九個」青枝綠葉的生命再笑聲朗朗？

如果我們的教育，對青少年防護的理念、教育培養人才的體制不更新改變，仍只是「亡羊」後進行「補牢」，就怕「羊」永遠也「補」不上「賊偷的」。（ 曹永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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