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翠和她的三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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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翠和她的三個男人

阿翠拎著兩隻雞在路上走。

雞還是活的，時不時撲棱翅膀，打在阿翠白生生的小腿上。

王嬸坐在自己門前看著阿翠走過去。

把手裡的瓜子殼一把揚在地上。

沖阿翠說話：「又給你家裡那小子燉雞呀？」

阿翠笑了笑，習慣地想向王嬸招個手。

一下子忘了手上的雞，雞猛地被舉上頭頂，用力地撲棱幾下，掉了阿翠一頭的雞毛。

一

媳婦

阿翠是西頭付老二撿來的兒媳婦。

四年前付老二上山砍柴，發現樹下邊倒了個黑乎乎的東西。

付老二拎著把刀走過去一瞧。

好傢夥，活生生一大姑娘。

付老二刀在手裡一掄，想了半天，把那姑娘扛了回去。

十天後。

村裡都知道，付老二家的傻兒子有了個媳婦。

王嬸嗑著瓜子在村口的大榕樹下聽著一群女人說話。

「付老二真是上輩子積了福。」

「指不定是哪天付老二打獵的時候放了什麼玩意回去，人家來報恩的呢。」劉家媳婦翹著個二郎腿，抿了抿嘴笑著。

「什麼什麼玩意，還不就是個狐狸精。」

「什麼狐狸精，她那麼會吃，我看指不定是個豬精。」

「撲哧。」

王嬸扯了扯旁邊那女人的袖子。

「你幹啥？」

王嬸朝她使了個眼色。

那女人回過頭望去。

阿翠拎著半籃子野菜從她們旁邊走過去。

那女人臉色一暗。

「晦氣。」

二

算命

阿翠今年十九歲。

住在富饒村西頭付老二家裡。

付老二是當地有名的窮鬼。

還有一個傻兒子，三十好幾的時候，也沒個女人看上他。

付老二拎著自己的柴刀坐在劉大家裡的板凳上。

「我這輩子就一個念頭，就是指著付有財能給我留個孫子。」

劉大嘿嘿地笑。

遞了根煙給他：「叔你別急，前頭有個新來的算命先生靈的很，要不我領你去瞅瞅。」

付老二眼睛一亮。

「真的？」

「叔，我還能騙你不成？」劉大眼珠子轉了轉，手往大腿上一拍。

三

運氣

村裡人都知道，新來的算命先生給村西的付老二算了一卦。

說是他不到半個月就能有個兒媳婦，付老二春風得意，見個人便吹著鬍子說話。

「我和你們說半個月我付老二家裡也是有根根的人了。」

王嬸把瓜子殼往地上一吐。

「他這是想兒媳婦想瘋了。」

過了十天。

付老二從山裡撿了個兒媳婦。

「真是狗屎運氣。」劉二嬸嬸咽了咽唾沫，「那算命的真有這麼靈？」

「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我聽劉大說，早走了，說是那樣的仙人得看什麼緣法。」

「付老二家裡還是有緣法的人。」劉二嬸嬸啐了一口。「打老婆的孬種。」

「哧，那窮鬼沒見過什麼好物件，娶個兒媳婦連個禮都不辦，藏著掖著還怕我們看不成。」

王嬸看著面前七嘴八舌的女人，從旁邊果盤裡抓起一把瓜子。

四

付強

阿翠家裡有三個男人。

付老二，付有財，付強。

阿翠拎著雞走到破木門前邊。

甩了甩自己頭上的雞毛。

付強坐在院子里玩泥巴，看著她走進來，沖她揚揚手。

「媽，你蹲下。」

阿翠把雞放到一邊。

蹲下去。

付強把她頭上的雞毛取下來。

「你爹呢？」阿翠看著他問道。

「在裡頭發脾氣呢。」付強縮了縮肩膀。

阿翠哦了一句，和付強並排坐在門口的台階上。

「媽，今天吃雞嗎？」

付強的眼睛往那邊的兩隻雞身上瞟過去。

阿翠點了點頭。

「明天殺給你吃。」

付強高興起來，「好嘞。」

五

死人

付老二死了。

和他的兒子死在一起。

胸口插著一把柴刀。

院子里捆著兩隻活雞。

阿翠被拷著手銬帶走了。

王嬸坐在門口，聽見劉家媳婦撇了撇嘴說話。

「要了兒媳婦丟了命。」

王嬸瞧了她一眼。

嘴裡的瓜子殼吐的老遠。

「活該。」

「大晚上的喝了酒把一孩子帶出去打獵，這做的什麼混賬事。」

「聽說是摔死的。」

「家裡生了個傻子，還指望老子有多正常。」

劉家媳婦嘆了口氣。

「兒子沒了再生就是了，犯得著把自己搭進去嗎？」

王嬸瞧了她一眼，沒說話。

六

斷腿

阿翠被打斷了腿，在地上滾著。

王嬸從她家門口過去，聽見聲音。

阿翠透過門縫瞧她。

王嬸走過去，打了個彎，又走了回來，丟給她一瓶葯。

「別跑了。」

「跑不出去的。」

阿翠挺了挺身子，試圖坐起來。

「十幾個，沒一個出去的。」

王嬸瞧了瞧她被劃得一道一道的胳膊。

「多大了？」

「十五。」

王嬸把藥瓶打開，用手指挖了一塊，往她腿上抹過去，「有點疼，你忍忍。」

阿翠咬了咬下唇，嗯了一句，仰頭看著王嬸。

「你能幫我嗎？我爸媽肯定在找我....」

王嬸抬頭瞧了她一眼。

「我有什麼用。」

「你要真是個明白人，聽我一句勸，求裡邊的哪個人都還不如生個兒子，以後兒子和你親，等他大了，你想去哪去不得。」

"這一村子可不止一雙眼睛。"

七

緣法

一個人坐在劉大家裡的桌子邊。

「我這輩子還有一個願望，就是希望家裡留個根根。」

劉大眯了眯眼。

「聽說來了個厲害的算命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引見給我瞅瞅？」那男人臉上堆著笑。

「這得要些緣法。」劉大半倚在椅子上，有些為難的樣子。

「明白明白。」

劉大看著桌子上推過來的一疊子鈔票笑了笑。

「這緣法，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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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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