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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小史 | 糖在精神刺激革命中的角色

原標題:世界小史 | 糖在精神刺激革命中的角色



糖在精神刺激革命中的角色

作者 / [英] 恩斯特·貢布里希、來源 /《世界小史》


轉載自世界歷史放映室微信公眾號



印第安製糖營地 c.1850

除了咖啡因之外,可口可樂還含有許多其他成分。如果不添加糖分,它還能征服世界嗎?這問題其實很重要,有助於了解可樂飲料之所以大發利市的其他原因。糖的生產與消費歷程,和精神刺激癮品發展史之間存有許多關聯,要了解糖業,就必須知道癮品發展的經過,反之亦然。


甘蔗栽培最早起源於新幾內亞或印度尼西亞,然後傳入中國(把甘蔗當作春藥嚼食)和印度(用甘蔗提煉蔗糖與糖蜜)。後來阿拉伯的商人、征服者和殖民者將甘蔗帶到地中海東部、北非和伊比利亞半島,故有「蔗糖隨《古蘭經》而至」之說。15世紀時,葡萄牙人與西班牙人再將甘蔗栽培引進馬德拉群島(Madeira)、亞速爾群島(Azores)、聖多美(S?o Tomé)及加那利群島。1493~1494年間前往海外探險的哥倫布,又將甘蔗移植到西印度群島,但成果也和移植釀酒葡萄一樣不甚理想。然而接下來的半世紀,還是有人再接再厲,並且證明了西印度群島仍可生產少量蔗糖。1550年後,在雨量豐沛、土壤肥沃、勞力充足等條件配合之下,蔗糖與糖蜜的生產迅速遍及美洲熱帶地區各個角落。17世紀期間,世界蔗糖貿易每年約增長5%,巴西與加勒比海東部群島也成為蔗糖與糖蜜的重要產地。



糖的流通圖


此後糖的需求量大增,18世紀年增長率上升到7%,19世紀因為有了甜菜製造的糖,增長率又上升至10%。歐洲國家當中以英國人最愛吃糖(他們的牙齒恐怕也是最糟的),因此每人消耗的糖從1700年的2公斤,增加到1800年的8公斤,到了19世紀90年代,更高達40公斤。殖民地產量擴充,也使得糖成為社會各階層都買得起的產品,就像含咖啡因飲料一樣。18世紀的英國商人以及19世紀的歐洲下層勞工,紛紛養成了把糖加到中國茶或印度茶中飲用的習慣,歷史學家對此現象提出了種種不同的詮釋,有的說是為了替勞工階級增加熱量或提振精神,有的說是為了獲得他人的尊敬,也有人說這是一種對神經刺激物質上癮的新形式,於消費者不利,對種甘蔗的奴隸更不好,讓他們累死在被人剝削的島嶼上。

今天,除了譴責糖會造成兒童多動症和其他疾病的人以外,一般人都不認為糖是一種癮品。不過,近代初期歐洲人卻把糖視為一種強效癮品和異國香料。由於海外產量增加、糖價下跌,歐洲人才漸漸利用糖來增加咖啡、茶、巧克力(都是帶有苦味、以植物熬煮出來的提神飲料)的甜味。有位醫生在1750年說道:「大多數人都覺得,不加糖的茶喝起來就像淡而無味的酒。」據說葡萄牙首都里斯本的居民也在他們喝的巴西咖啡里添加大把大把的糖,杯子里的糖多得連湯匙都可以立起來了。當然,喜歡品嘗苦味飲料的習慣是可以培養的,世界上也有千千萬萬人愛喝不加糖的咖啡。不過,誠如人類學家西德尼·明茨(Sidney Mintz)所說,這還有賴於「文化背景耳濡目染」,換句話說,就是必須經過一番學習才會愛上那苦澀的滋味。


反過來說,喜好甜味則是一種普世共通的天性(從小嬰兒身上即可看出這點),而且幾乎可以說是人類進化的必然結果。母乳是甜的,人類始祖所喜愛的成熟水果也是甜的。在含有酒精或咖啡因的飲料中添加大量糖分,可使這些飲料更迎合歐洲人的口味,也使它們更受歡迎。莎士比亞劇中人物福斯塔夫(Falstaff)說過:「如果喝酒、吃糖都有罪,就請上帝救救這些壞人吧!」早在1332年,義大利蒸餾酒廠釀造的甜酒已經賣到了巴黎,並且立刻風行一時。這場甜酒革命提高了糖的需求量,情況一如消費量自17世紀以降即不斷增加的提神飲料。過去50年來,積極拓展市場的碳酸飲料製造商紛紛在許多新興國家展開「可樂殖民」,再加上電冰箱普及的推波助瀾,咖啡因與糖的關係也就更加密不可分。


在亞洲,糖(或是蜂蜜)一直是調製大麻的重要成分,鴉片煙的混合物有時也特別添加了糖,世界各地煙草製造商更是利用糖來為煙草製品保鮮、添味與上色,例如19世紀煙草商製造淡味煙草(嚼食和口吸兩用)的標準配方,是在每45公斤的煙草葉里添加6公斤的甜味材料,其中包括糖、甘草、朗姆酒和甘油,它們都是常見的煙草「調味料」或「包裝料」。



生糖加工成品

糖蜜(是蔗糖提煉過程中所製造的副產品)也在精神刺激革命中身居要角,從巴西和法屬加勒比海殖民地輸出的大批煙草葉,就是利用糖蜜來保鮮的。在美國人經常嚼食的煙草絲里,也經常添加了糖蜜。糖蜜還可以當作朗姆酒的基礎成分,這種烈酒(酒精濃度達100~200美式酒精度[1])最早是在17世紀40年代於西印度群島釀製而成,18世紀步入全盛時期,成為許多歐洲人、非洲人,以及大西洋沿岸印第安居民偏愛的飲料。另外,糖蜜也是奴隸買賣(早期生產甘蔗所需要的勞力,即是靠這種交易提供的)中的重要商品,所有被賣到外地的非洲奴隸當中,就有60%~70%是在生產蔗糖的歐洲殖民地落腳。如果他們的人口也能像種植煙草和棉花的美國黑奴那樣自然增加,這個百分比應該會低一些,可是由於他們遭到疾病肆虐,必須從事永無止境、耗費精神、勞動體力的甘蔗採收工作,又是住在熱氣蒸騰的房子里,以致死亡率不斷增加,生育率不斷下降,因此奴隸船也就一批批地開來。



老姑娘。一杯(其實是一碟)茶加奶油與糖以慰寂寥。這幅1777年英國印製的圖片還有一句刻薄的附語:「貓仔別舔奶油,你的女主人也想舔。」


發生在蔗糖、朗姆酒以及奴隸身上的情況,也在所有重要植物性癮品身上發生過,只是形式不同而已。精神刺激革命是靠大量的勞力剝削完成的,最殘酷的剝削方式,則是莊園的主人與工頭為了生產蔗糖、煙草、咖啡和其他作物,逼迫沒有行動自由的工人(包括簽了賣身契的僕人,以及非洲黑奴)操勞至死。但是,歐洲的權貴階級還懂得利用癮品來控制、安撫、欺詐勞工,這又是以偽裝的手段來剝削勞力,都是表面上看不出來的剝削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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