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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耀司:打破傳統,尋找自我

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想一事無成。

Big Jet Plane

 The Edge of Seventeen (Original Motion Picture Soundtrack)

Angus & Julia Stone 

00:00/03:59

文 | 許慎

圖 | 網路

風吹過弄堂,女人的衣袂被輕輕撩起又放下。午後翠綠的光影陣陣,不經意的流轉掠過。

他說——

「我喜歡某個被風穿過的、不可被設計的瞬間。」

在古代的日本文化中,裸露的頸部和背部的弧線最是讓人痴迷。

清晨醒來,女人慵懶地披上一件男士白色布料襯衫,寬大的衣物隨著女人的身體呈現出自然凹凸,窗外的光線透過白色暈影沿路起伏,虔誠無比。

他說——

「製作衣服時,我一直著迷於這種不經意間的魅力。我在女人身後追趕著她,如果她轉過身,一切都將結束。正是這個原因,我只是追尋,追尋女人的背影。」

他,是山本耀司。

一個服裝設計師,一名歌手,一名法學生,一個只想一事無成的人。

1

山本耀司的作品有很多追隨者,他們痴迷於衣物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洒脫與禪意。

上海古董店主Zephy收藏了超過800件山本耀司設計的服裝。她這樣評價山本耀司——

「當你穿著山本耀司的衣服走過來,你給我的印象並不是說你穿了什麼樣的衣服或者你的身

材是怎麼樣的,而是說你這個人是怎麼樣的。

充滿哲學設計特質的山本耀司,與川久保玲、三宅一生並列為當今時尚界最重要的三位日本服裝設計師。

從來不把所謂的"流行"考慮在設計概念內的山本耀司,其作品在時尚圈內總是獨樹一幟,幾乎與主流背道而馳,不過其充滿東方哲學性的設計風格與不斷突破創新的剪裁技巧,卻讓山本耀司備受矚目。

在作品初始,他與黑色密不可分,世人偏愛女人婀娜的身影,他卻習慣遮掩曲線感而專註於行走間衣服和身體之間若隱若現的縫隙,用靜謐的黑色壓下蠢動的討好。

對於山本耀司而言,如今他的理念與設計都與童年經歷有關。只是當時眼看風雲千檣,他邁開步伐的那一日,在日記上相當輕鬆愉悅,當時還以為是生命中普通的選擇

1944年,美軍在菲律賓萊特島登陸,將那裡演變成了太平洋最大的戰場。此間日本政府向民間徵集參戰士兵,山本耀司的父親便是其中之一,終因戰艦的沉寂,父親戰死沙場。

緊接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黑色喪服和母親終日蒼白的面頰。葬禮上大家神情戚戚,白色的花朵成為屋內唯一的一抹亮色。

父親的葬禮後,年幼的他騎著三輪車沿著稻田間的小路,一直騎,一直騎,直到太陽落山。田間還隱隱瀰漫著硝煙的味道,水稻被燒成了半邊枯灰。

他找了一塊台階坐下,望著天邊的雲朵發獃。他的童年裡,無時不刻都充斥著黑色,每天都有人在死亡。

由於父親戰死,母親為了挑起生活的重擔不得不以縫紉為生。但是當時日本裁縫地位極低,進入客人家甚至不能進出正門,即便夜以繼日的趕工也只能有微薄的薪水,自然也無暇照顧山本耀司。

所以他的童年記憶里,只有葬禮般沉重的黑色孤獨和母親忙於縫紉的秉燭剪影。這也正是一個懵懂少年對女性最初的混沌認識和模糊的依賴。

他那時感悟的黑色,一定沒有現在這般豐盛,但卻成為了抹不去的執念。他曾經不止一次地說,如果父親還在,他的童年不會那般黑暗,他也不會成為設計師。

他後來在採訪中坦言,「那些即將離去的女子的背影,既讓我趕上又讓我痴迷。像是能喚起我童年難以癒合的創傷和回憶,是我眼中無可比擬的美麗,內心總會有一個聲音在吶喊,『請等等我吧,請別離開』。」

藝術需要對疼痛和傷痕有極高的敏銳度,才能觸發那些溫柔細膩又轉瞬而逝的靈感,而山本耀司的風格,正是離不開這種對獨立女性背影的眷戀。

有人說過,當女性遁入自我領地,根本不需要用性感來包裝自己,就足以讓山本耀司痴迷。

還有一個場景他也在回憶錄總反覆提到。因為貧窮,山本耀司幼時居住的地方離紅燈區很近,有次放學路上他在路邊電話亭看到一個濃妝艷抹的妓女在嬌嗔地跟客人打電話.

由於穿著高跟鞋,妓女小腿上赫然隆起的肌肉和整個人可以嬌媚的樣子形成了極大的不協調,這個可怕的畫面他至今不能忘記。

所以在他的設計中,刻意凸顯女性嬌柔的元素都會讓山本耀司覺得媚俗,高跟鞋更是標誌性被禁止的元素。

善於用流暢的線條與衣料的交疊闡釋美感。認為單純的作為裝飾的東西,是毫無意義的。它必須他有生命。它必須時時刻刻處於動之中。

2

因著家庭緣故,山本耀司對自己的職業也有了一個清晰的定位——做衣服。他想把腦海中的創意展示出來,就像他的母親一樣。

他說「當一個設計師仔細思量著布料如何下垂,如何擺動,如何自然落下這樣的問題,而且觀察仔細時,便會聽到來自布料本身的聲音:『我想成為這樣的服裝』。是的,布料自己會說話。」

1968年,幾經波折他順利進入服裝學院後,山本耀司憑藉優異的表現贏得了去巴黎學習時裝的機會,然而,只接觸過高端定製的山本耀司到了巴黎後,發現巴黎時裝界早已不流行這個。

那時的歐洲時裝已經走向了成衣的時代,這另山本耀司一度自暴自棄,追尋自我設計理念的他不知道該幹些什麼,喝酒便成了常態。他「一杯又一杯地往肚子里灌著並不十分喜歡的威士忌,沒日沒夜地遊盪在街頭,靠安眠藥才能入眠。」

返回日本後,他沒有再次消沉而是選擇重整旗鼓,一面在母親店內做著定製,一面開始做著自己理念的成衣。

山本耀司並未追隨西方時尚潮流,而是大膽發展日本傳統服飾文化的精華,形成一種反時尚風格。這種與西方主流背道而馳的新著裝理念,不但在時裝界站穩了腳跟,還反過來影響了西方的設計師。

美的概念外延被擴展開來,質材肌理之美戰勝了統治時裝界多年的裝飾之美。

在德國著名導演文德斯不遺餘力的推介下,1993年,山本耀司迎來了他最崇拜、尊敬的德國戲劇作家海納·米勒,這位慕名而來的客人向他提出要求:在自己新編瓦格納歌劇中,打破瓦絡納的傳統,設計具有顛覆性的服裝。

「打破傳統?那您可以找我幫忙。」山本耀司爽快地回答,並一同在酒吧海闊天空地聊到天亮。

幾個月後,山本耀司承接了這部歌劇的視覺設計。三年艱苦的工作,「累得好像一副空殼」,雖然報酬只有300萬日元,但這次合作依然被視作一大幸事。

傳統文化從來不是他們設計的重點,因為設計本身,就是為了打破傳統。

他在東京發布個人秀後,山本耀司決定要打回巴黎,但他的服裝在巴黎發布後,時尚圈對此的反應可以說是出離憤怒,他們惡毒地把這種風格稱之為「廣島的屠殺美學」。

法國的《費加羅報》甚至在頭條用了《來自日本的冒犯》這樣具有進攻性的標題來抨擊山本耀司。然而這並沒有影響買手們下訂單,在發布後,買手們擠壞了電梯,就為了搶到山本耀司不一樣的美學。

他說:「黑色對我來說意味著陰影和優雅。在我的設計生涯中,我專註於剪裁和版型,漸漸地,我已經不需要顏色了。在我的設計中,我只想更直接地表現服裝的情緒反應。」

於是對山本耀司而言,黑色不僅是一種冷淡而百搭的色調,而是一種具有反抗精神的知性語言,節制卻又慵懶。

而節制是「看起來像禁慾系守則」最核心的一條。

他在1972年及1979年創立了Y』 s for women 及Y』s for men,是新一代的潮流指標。與阿迪達斯合作的Y3系列,是眾多支線里最高級的一個,備受潮流人士追捧。

由於從小由母親獨自撫養長大的緣故,山本耀司對於獨立女性擁有更深刻的情愫,他渴望去尊重與幫助那些在社會上立足、為生計打拚的女性。因此他為女性設計模糊性別的寬大襯衫與褲子、不對稱著裝與平底鞋。

「從我開始做衣服起,我就希望女人穿男人的衣服,你可以理解為我的作品很中性化,女裝和男裝有巨大的區別,男裝大致包括襯衫, 外套和褲子,就這麼簡單。而女裝則包羅萬象,完全沒有限制。做女裝的時候,我感覺就像行走在沙漠之中

他喜歡從傳統日本服飾中吸取美的靈感,通過色彩與質材的豐富組合來傳達時尚理念。

西方多在人體模型上進行從上至下的立體裁剪,他則是以兩維的直線出發,形成一種非對稱的外觀造型,這種別緻的意念是日本傳統服飾文化中的精髓,因為這些不規則的形式一點也不矯揉造作,卻顯得自然流暢。

他的實體店與無印良品的運營模式相仿,但從產品定位上直接變成了奢侈品,店鋪數量急劇增多,偏偏在2008年遇到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機,使得公司的資金流一度緊縮,同年銷售額相較於1999年縮水近乎三分之一,沒多久公司就破產了。

在他的《做衣服》的自傳里這樣寫道「長期埋頭做衣服,而忽略了對集團整體的運營把控。」的確,他是一個藝術家,怎麼會擅長這些油膩的方式。

此後他變為股東,繼續埋頭在黑色的藝術里。

3

人之所以有趣,在於擁有立體的豐富,好像多稜鏡。

你看他玩空手道到黑帶,會寫歌詞會談吉他,也談風月也談閱讀,但到底是專註的——「做衣服」,也是他創作的書名,也算是一個帶有哲學思辨的老文青,描述自己這一生做的這一件事,直白到粗暴的地步了。

他如果不是設計師,可能會是武道館的老師傅、出彩的歌手、或者雄辯的律師。

但當擁有一切可能性的不同時空交錯出現,我們該由衷慶幸現在。

山本耀司原本是一名法律學者,但最後發現對簿公堂這種兇狠激烈的事情自己做不來,發現心底最大的心愿是,為生性獨立的人們製作衣服。他厭惡主流,對巴黎米蘭的大牌翻白眼,他對於時髦和流行,有一種永久的對抗。

很多年前,在東京和巴黎時裝周上,差不多已經過足了「反叛」和「不羈」癮的山本耀司,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屋裡,他放下帽子,坐在椅子上,在黑夜裡彈起了吉他。

無盡夜幕中,伴隨著鮑勃迪倫的音樂,山本耀司陷入了和黑夜一樣無邊的憂愁之中——

「唉,好聽的歌總是在悲傷的時候才能聽到……

把自己所知道的溫柔擺出來數數看。」

曲罷,最後一個音符消失在空氣中。

「你們不會嘲笑我為垮掉派詩人吧。」山本耀司摸著吉他,有些不知所措,就像所有新登場的歌手一樣。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經歷再多又怎樣?人生不過是場催人淚下的鬧劇。

陷入夜色里,他的面龐看不真切,但「黑色即永恆」,這是他生活的色彩,也讓他感覺非常安全。

山本耀司的音樂生涯已經斷斷續續有20年,作詞作曲都將他自己剖析得淋漓盡致。「跟很多音樂人在一起作曲是快樂的,沒有作為服裝設計師時候那種分分秒秒都要打起精神拿出作品的緊張感,那是一段單純享受音樂之美的時光。」

音樂算得上是山本耀司逃離「設計大師」壓力的發泄方式。

1989年,山本耀司正式開始接觸空手道,五年達到黑帶水平。他說,「相比於大腦思考,身體要更快地行動。說得誇張點,請你們更信任一些經過磨難而看到、而收穫的東西吧。如果你看不到那些,那你所做的東西就還很膚淺。」

一次採訪中他被問到」理想中與他人的關係是怎樣的?」

山本耀司沉默了很長時間後才回答「距離。即使是我很喜歡的人。某條線開始我便不再介入。相對地,我也有條線,不喜歡被踩進來。」

每個人都需要空間來安放自己的情緒,這種疏離感在一段關係中至關重要。

他喜歡看小津的電影。如《早安》,《茶泡飯之味》,《秋刀魚之味》。他喜歡那裡面的淡淡的親子、兄弟、姐妹,各種各樣的關係,他說「即使用明快的方式描繪出來,但仍然帶著暈開來的孤獨」。

他與女兒的關係也是疏密有度的,如此才有了他在設計上體現的飄然之感。

當衣服不再是「衣服」,他便成為他自己。

「自己」這個東西是看不見的,撞上一些別的什麼,反彈回來,才會了解「自己」。 所以,跟很強的東西、可怕的東西、水準很高的東西相碰撞,然後才知道「自己」是什麼,這才是自我。

咀嚼多日,對於這句話仍是一知半解,只是心中卻多出了一份釋然。

有這樣一種果斷的智慧,它強大而有力,打破舊俗,從根本上否定事物與生俱來的價值。我渴望在這智慧的基礎之上,保持一顆有活力的玩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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