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已經長大，當你還未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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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nt
Music For Tourists
Chris Garne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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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第一次如此欣然地，
接受我的禮物。
特意去花店搭配了一束鮮花，
還特意叮囑化妝師一定用心對待，
因為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化妝。
這場拍攝送給她，
也送給我自己。
我想用拍攝去留住這份珍貴，
留下這個我已長大她未變老的美好時刻。
雖然做了拍攝計劃，
但當她站在我鏡頭面前的時候，
才覺得自己還是忽略了很多很多。
在我心中，
她比眼前的她還要年輕漂亮。
我應該帶她把頭髮再軟化一下，
我應該帶她買一件更合身的旗袍。
有些懊惱沒有更早一些帶她拍這一場，
所幸，
這還不算晚。
一上來就拍旗袍裝，
是讓她有些為難了。
我對著鏡子一遍遍地教她擺姿，
卻總是達不到理想的狀態。
終於她有些氣餒地說：
我這個年紀怎麼還可能像你們姑娘家家的這麼美啊！
她這一說，
心裡很不是滋味，
於是更加較勁，
好在她給了我足夠的信任與耐心。
也在最後的時候明白過來，
我的耐心與鼓勵對現在的她有多麼重要。
拍攝中所有的焦躁與較勁，
都來源於，
我想留下我心中你最美的樣子！
大四那年的母親節，
我瞞著她偷偷坐火車跑了回來，
守著她下班的門口等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當我抱著花一下跳到她眼前，
她一下就激動得哭了，
顫抖著說不出話，
只知道環著我的腰一起往家走。
對啊，
她就是這樣，
感性還愛哭。
後來這一幕就成了她印象中我第一次送花，
這個老媽啊，
記性真的還挺不好的。
不過沒所謂了，
所有的記憶能讓你愉快就好。
她說她不喜歡花，
有一年母親節，
我和弟弟合夥買了一大束花給她，
她有些不識好歹地說到：
還不如給我買瓜子。
想起家裡的庭院里一直都是空空蕩蕩的，
開始相信她是真的不喜歡吧。
再一次，
我讓她抱著花，
看著她臉上的光彩，
又疑問了：喜歡嗎？
她脫口而出：當然喜歡啊，
只是不喜歡你們給我買，
有點浪費錢。
有一天她匆匆忙忙過來，
放下包就開始打掃衛生，
結束之後水也沒喝就走了。
送她下樓的時候，
我們並肩走在樓道里，
看著她匆忙消瘦的身影，
突然就想不起來她閑暇的樣子了。
於是暗暗決定，
再也不要她過來了。
曾經給了一把我的鑰匙給她，
後來又被我找借口要了回來。
然後她就常常打電話讓我過去吃飯，
終於有一次忍不住回了一句讓她有些傷心的話：
那是弟弟家，又不是你家！
有些話就是無法好好地說出口，
她是在盡自己所能想多照顧我，
而我更想她除了子女之外能有自己的生活。
我想帶她去遠方旅行，
她說她最想去的遠方就是在我們身邊。
可能這一生她都無法改變了，
那我現在只希望她健康快樂。
誰都會變老，
但是這個常識我還是很難用在她身上。
我覺得她會永遠年輕漂亮。
多年前的一天，
那時候她的確更年輕漂亮，
那一天我們前後走在公園裡，
我已經長得比她還要高了，
我一眼就瞥到了她頭頂的幾根白頭髮，
然後一下鼻子就酸了起來。
那時的我無法把白頭髮和她放在一起，
那是一種讓人很難過的組合。
就像今天，
我無法直視她臉上的皺紋。
高清鏡頭下是那麼清晰，
那麼清晰地看到她將會變老。
她五官立體本就漂亮，
還有一點娃娃臉，
薄薄的嘴唇笑起來更美。
對於她這個年紀，
確實看起來更顯年輕。
但我依舊無法接受她會變老。
我無法阻止，
所以我要記錄。
她很美，
但她照片很少。
始終覺得，
愛美愛拍照是女人的天性。
高三那年帶她拍大頭貼，
她看著照片里漂亮的樣子歡喜得不得了。
我不管攝影有多大的意義，
在我這兒，
它能讓你開心就是此刻最大的意義。
我已長大，
你未變老，
這是我覺得最美好的時刻，
也是我努力最想留住的珍貴。
雖然常常還會讓你難過，
但是你比我美啊，
再遷就我一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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