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白衣卿相」柳永
這篇文章是好多年前寫的，今天先放上來發表。高中時期對於課本中的《雨霖鈴》一首詞一見傾心，遂用曉風殘月為網名，伴隨了我的高中及大學生涯，以此紀念美好的校園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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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柳永這個名字，大家可能不知道其為何人。但是一說到他的名句「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相信大家就會會心一笑，原來是《雨霖鈴》（寒蟬凄切）的作者啊！
柳永（約987——約1053），初名三變，字景庄，後改名永，字耆卿，崇安（今福建武夷山）人。因在家排行第七，故又稱柳七，話本小說《眾名妓風流吊柳七》中的柳七就是指他。柳永年少時才華橫溢，與其兩位兄長柳三複、柳三接合稱「柳氏三絕」，名聲赫赫。
在我國古代封建社會，讀書人幾乎唯一的出路就是科舉，中進士後可以成為一名官員，光宗耀祖，正所謂「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作為一名才華橫溢的封建時期的讀書人，況且柳家還是頗有聲望的書香門第，科舉當然是柳永的不二選擇。然而，縱觀柳永的一生，其科舉生涯卻異常的坎坷。
柳永第一次去趕考時，本來是信心滿滿，自以為必將高中的他，結果卻偏偏名落孫山。雖說三年之後可以再次趕考，但是這種「自詡過高」，一旦現實當中無法實現時，對柳永精神上的打擊是巨大的。於是乎，他將自己的滿腹牢騷，憑藉著自己的才華寫出了一首《鶴衝天》。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雲便，爭不恣狂盪？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從詞中的「偶」、「暫」字可以看出，柳永對自己的仕途還是抱有很大希望的。自己的一次落榜，只是沒有發揮好，因偶然的失誤而暫時不被錄用，以後必將有我大展拳腳的時候。但是詞中也暗暗流露出對皇帝的抱怨，說皇帝沒有慧眼，不識人才。
柳永此詞一出，隨即傳遍大街小巷，甚至是傳到了真宗皇帝的耳朵里，真宗看了之後很生氣，以至於後來柳永趕考時，皇帝看到他的名字，便和左右說：「這莫非是寫了『才子佳人，自是白衣卿相』的柳三變嗎？」左右答道是。於是皇帝就硃筆一揮，說道：「且去淺斟低唱，何要浮名。」除掉了柳三變的名字，也差不多斷送了他的仕途。從此，柳永更加放蕩不羈，自稱是「奉旨填詞柳三變」。
柳永由於仕途失意，一度流落為都市的浪子，混跡於秦樓楚館，與歌妓們相交甚好，經常為她們填詞作曲，而歌妓們也很欣賞柳永，「不願穿續羅，願依柳七哥；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七叫；不願千黃金，願中柳七心；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面。」便是歌妓們的心聲。
正因為柳永長期生活在市民階層，創作中為了滿足市民大眾的審美需求，用他們容易理解的語言、易於接受的表現方式，著力表現他們所關注的事情，因此不免會用一些俗語俚語在詞中，但那些達官貴人對柳永就有成見了。據張舜民《畫墁錄》卷一記載，有一次柳永去見當時宰相晏殊時，晏殊問他：「賢俊作曲子么？」柳永就說：「只如相公亦作曲子。」晏殊道：「殊雖作曲子，不曾道『綵線慵拈伴伊坐』。」柳永聽了之後，就告退了。由此觀之，當時社會上流行的詞中，是有雅俗之分的。但柳永也因為他的詞俗，使得他的詞能夠流傳甚廣，「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葉夢得《避暑錄話》卷三） 。
當然柳永的詞並非全都是俗的。其《八聲甘州》（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中的名句「漸霜風凄緊，關河冷落，殘照當樓。」連一向對他頗有微詞的蘇軾都止不住讚美，說：「唐人高處，不過如此。」柳永的另一首詞《望海潮》（東南形勝）描寫的是北宋杭州的繁華，這首詞的藝術感染力很強。詞人以清新的筆墨，鋪陳的手法，從不同角度把杭州富麗非凡的景象描繪得淋漓盡致。相傳後來金主完顏亮聽到「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以後，十分羨慕錢塘的繁華，從而加強了他侵吞南宋的野心（羅大經《鶴林玉露》）。雖然說金主因受一首詞的影響而萌發南侵之心不太可信，也許純粹只是謠傳。但是產生這一傳說，卻足以證明這首詞的藝術感染力是很強的。
柳永的兩位兄長以及諸叔父都是進士，而柳永半生都無功名，對他來說是很殘酷的。幸好上天眷顧，終於在他五十歲左右，得到了一個屯田員外郎的小官職，故世號「柳屯田」。關於柳永的改名，宋人筆記有不同的記載。有的說因為皇帝看到柳三變的名字就不高興，因此改名柳永才得以中進士。其實這是宋人的訛傳，因為柳永中進士那年，仁宗皇帝下詔書說「讓那些考進士有考了五次且年滿五十的人，可以賜同進士出身。」宋人另有筆記說因為他多病，永者，有長久長年之意，所以改名柳永。
關於柳永的生卒年，由於沒有正史的記載，至今還沒有定論。關於他死後安葬之處，更是有各種版本。話說柳永死後，無錢安葬，最後還是那些歌妓一起集資才得以安葬。以後每年清明節，妓女、詞人攜帶酒食，飲食於柳永墓旁，稱為「吊柳會」。
最後，我想引用話本小說《眾名妓風流吊柳七》結尾的一首詩來結尾。
樂游原上妓如雲，盡上風流柳七墳。
可笑紛紛紹紳輩，憐才不及眾紅裙。
【公眾號簡介】：
此公眾號為個人興趣所建，期望於繁忙的工作中，有一絲的空閑，回歸於詩詞的精神家園。記錄在生活中的某些瞬間，和詩詞相通時的感受。
眼前之景，目之所及，心之所往，魂之所向，於詩詞之中，古人皆有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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