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關於「成年愛情」的算計
文/暗香 來源/李小木的小江湖
01
呂蒙剛坐在辦公桌前，新來的秘書柔佳就抱了幾份文件來到他面前。
「呂總，這幾份文件需要您簽字。」沈柔佳聲音甜柔，眼神流轉。
呂蒙看著眼前這張嬌媚動人的臉，就像小孩子看見餐桌上有盤肥厚流油的紅燒肉，明明垂涎三尺，卻等不到父母開飯的口令響起，只能使勁咽口水。
沈柔佳倒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呂蒙的反常，又輕輕喚了兩聲呂總。
呂蒙驚覺自己失態，忙掩飾性地咳了兩聲。咳完，故意問沈柔佳，「你叫柔佳？」
沈柔佳愣了愣，很快堆上一個笑臉：「是啊呂總，我剛進公司，以後工作上有什麼做的不好的，您儘管批評。」說著，將抱在懷裡的資料攤開在呂蒙面前。
呂蒙沒有第一時間去管那些白紙黑字，而是將目光掃向沈柔佳那張吹彈可破的臉，以及頸部以下豐盈飽滿的胸。
沈柔佳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粉面撲上一層紅暈，很快直起身來。她胸前那白膩誘人的乳溝，也跟著一起逃離呂蒙的視線。
呂蒙微微有些失望。他經常聽人說起女下屬為升職主動勾引男上司的事，這個沈柔佳倒是個例外。從第一天進公司開始，就對自己很是恭敬。是自己魅力不夠，還是這個小姑娘沒有靠臉蛋吃飯的打算？
沈柔佳見呂蒙沒有簽字的意思，也就畢恭畢敬的站立一旁，不再言語。
呂蒙沒有跟女人周旋的經驗，心裡多少有些窩火，就又有一搭沒一搭的問些工作之外的話。沈柔佳答的很隨意，答完，依舊畢恭畢敬等在一旁。
呂蒙只能翻開資料來看，可惜都是些程序性的文件，也沒多少要問的，於是大筆一揮，簽上自己的名字。
沈柔佳含笑說了聲謝謝呂總，走進辦公桌來取簽好的文件。抬頭的剎那，有意無意的甩了甩頭髮，髮絲上那若有若無的定型水味，就這樣飄入呂蒙的心間。
一直到沈柔佳轉身出了總經理辦公室，呂蒙還沒有從剛才的獃痴中反應過來。他覺得，沈柔佳直起身子的那一刻，那挺拔的胸部，似乎擦過了自己的臉，讓他在那一瞬間，有種酥肉的感覺傳遍全身。
02
呂蒙今年五十三歲，無論怎麼算，都已經步入中年人的行列。但他覺得，自己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呂蒙出生農村，從小家境貧寒，在經過數年寒暑後，終於靠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更讓他欣喜萬分的是，本班的班花李玉蘭，放棄眾多城裡家世相當的青年才俊不嫁，一意孤行選了一無所有的自己。
這件事一直讓呂蒙引以為豪，儘管在婚後他才知道，李玉蘭之所以選自己，一是因為當時已懷有一個多月的身孕，急於找人接盤，二是因為在眾多男生里，只有他願意入贅李家。
雖然這曾一度讓他不爽，不過與物質上的富足比起來，這點委屈算不得什麼。呂蒙打的算盤是，反正已經接手李家的生意，以後整個公司都是自己的，想再找個年輕可心的小姑娘，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他是這樣打算的，可是他低估了老丈人李金寶的手段，更低估了老婆李玉蘭的實力。兩人結婚後，李金寶確實讓呂蒙進了自己公司，但給的位置卻是無足輕重的職位。倒是閨女李玉蘭，手握實權，令人不敢小覷。
本來呂蒙最初圖的也就是李家的財力，但他做夢也沒有料到，這個在大學裡溫柔和順，膚白貌美的姑娘，婚後不到兩年就變成了母夜叉。家裡大事小情自己做主不說，防自己比防賊還謹慎。一概對外應酬的事，絕不讓他上場。
身邊的秘書換了一茬又一茬，不是小白臉就是已婚的黃臉婆。偶爾人事部門招個長相不差的進來，他還沒來得及搭訕就被李玉蘭尋個由頭給弄走。
在這樣的雷霆手段下，公司里那些見風使舵的員工漸漸明白，與其跟李家的乘龍快婿呂蒙套近乎，還不如巴結這個公司未來真正的主人李玉蘭。
因此，儘管呂蒙工作能力很出色，對岳父岳母也算尊重，但至今也只做到總經理的位置。
比這種不公平待遇更讓他感到憋屈的是，除了老婆李玉蘭外，他幾乎沒有機會碰別的女人。
03
在這個浮躁的社會，男人一輩子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簡直是件莫大的恥辱，尤其是對呂蒙這種事業小有所成的人來說。他不願放棄近在眼前的財富，就只能在這樣的尷尬處境中艱難度日。
熬呀熬，終於熬到岳父李金寶去世，再熬到幾個月前，李玉蘭查出肝癌晚期。
送李玉蘭坐上飛往美國的飛機時，呂蒙簡直看到了人生的春天。他想，是到了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時候。再不唱，他就真老了。
至於怎麼唱，呂蒙還真沒想好。李玉蘭雖然強勢，但經濟上從不委屈他，而且這麼多年來，孩子的事上沒怎麼讓他費心。似乎日子過著過著，女兒就長大了。
所以他還真想不到要怎麼補償這副皮囊。思來想去，他覺得自己身邊缺個年輕姑娘。
女兒呂燦幾年前去國外讀書了，兒子李子涵是李玉蘭跟別人懷的孩子，跟他壓根沒有關係。自己的父母幾年前也過世了，現在他孑然一身，是時候放縱一把了。
人事部經理陳力很有眼力勁，李玉蘭病情一加重，他就給呂蒙換了好幾位年輕漂亮的女秘書。見呂蒙不為所動，又物色到了沈柔佳，一個剛走出校門不久的女大學生。
「小陳，這回找的人不錯，工作能力很強嘛！」趁著午間打水的功夫，呂蒙拍了拍陳力的肩。
陳力口邊扯出一個討好的笑：「應該的，應該的。」
呂蒙就覺得孺子可教，口邊噙著一絲笑意走開。接下來，不知是不是呂蒙的錯覺，那沈柔佳有事沒事就喜歡敲開經理室的大門，請教呂蒙幾個工作上的小問題。有時見呂蒙靠在辦公椅上打盹，還撒著嬌嗔怪幾句。
不光如此，小姑娘看呂蒙的眼神里，還有絲崇拜。這讓呂蒙很受用。
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呂蒙開始站在鏡前審視自己微微隆起的肚腩；鬢邊似有若無的幾根銀髮；額上越來越深的抬頭紋……
「還是你們年輕人好，不像我們這些老人家……」呂蒙常有意無意在沈柔佳面前嘆幾聲，感嘆歲月如白駒過隙，指間流沙，不可挽留。
每當這時，沈柔佳總要揚起自己那張充滿朝氣的臉，用誠懇的語氣道，呂總，您一點都不顯老，反而看上去很成熟很儒雅呢！別人若是不知道您的實際年齡，肯定以為您最多四十左右。
「是嗎？」每當這時，呂蒙總要多問一句。其實他心裡明白，這多半是恭維的話。但是謊言從一個長相漂亮，氣質又脫俗的小姑娘口中說出，而且是不止一遍地說，他慢慢就有些信了。
04
經過這樣近距離的幾次談話後，呂蒙與沈柔佳之間的關係，呈火光燎原之勢開始發展。除了手把手教她處理合同外，還關心起她的飲食起居。幫她租離公司近的單身公寓；買一些好看的首飾包包；不時帶她出個差……
當然，這一切李玉蘭並不知曉。她忙著在美國接受化療，跟兒子女兒享受最後的親情時光。
呂蒙有時候視頻，看著屏幕那端李玉蘭憔悴的臉，心裡會湧上幾分酸澀。畢竟共同生活了這麼多年，感情還是有的。更何況，李玉蘭為了這個公司能正常運轉，付出的心血並不比自己少。
現在，兩個孩子都大了，公司贏利一年比一年多，她卻要撒手人寰。
老呂，我走後，你給自己找個伴吧！李玉蘭大概也覺得自己年輕時對呂蒙太過刻薄，想要在臨死前給呂蒙留個好印象。
呂蒙臉上現出一絲慍色，一面言不由衷說著安慰的話，一面在心裡琢磨，李玉蘭真走了，沈柔佳不知會不會嫁給自己？他雖然年齡大她很大，但也算成功人士，辛苦打拚了這些年的家產落到自己手裡，也有不少。
如果沈柔佳不肯嫁給自己，那一定還有很多年輕姑娘上趕著想要投入自己的懷抱。
他三心二意，總是不能跟李玉蘭好好說話，李玉蘭就主動切斷視頻。呂蒙長吁一口氣，撥通沈柔佳的電話，開始跟她講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葷段子，惹得沈柔佳在電話那邊直罵他討厭。
戀愛的感覺真的很好，儘管這不是戀愛。但在呂蒙心裡，沈柔佳的出現真的慰藉了自己荒蕪已久的靈魂。
「佳佳，你李姐要是走了，你願不願意嫁給我？」終於，在一次調情過後，呂蒙拉住沈柔佳柔白細膩的腕子，將她反抱在自己懷裡。
「呂哥，咱們這樣做，會不會對不起李姐?」沈柔佳掙脫著坐起身子，用一雙嫵媚靈動的大眼睛望著呂蒙，眼神里充滿悲傷。
呂蒙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他想了想，低下頭去，小聲道，「有什麼對不起的，她束縛了我一輩子……」
沈柔佳不說話。沉默良久，反身吻上呂蒙的嘴。
05
李玉蘭回來的很突然，呂蒙接到電話去機場接機的時候，差點認不出她。
短短几個月時間，李玉蘭瘦成皮包骨頭。她眼窩深陷，面色蠟黃。看見呂蒙的第一眼，眼神中除了欣慰，還有一絲悲涼。
呂蒙看見她這個樣子，心裡多少有些愧疚和難過。二十多年的夫妻，對彼此有再多的成見，在此時也不願深究。他走過去攙扶著她上了車，讓她靠在自己肩頭，一路擁著她單薄的身子回了家。
「還好嗎？怎麼回來的這麼突然？」呂蒙拉過李玉蘭乾瘦的手指關節，細看她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針眼。
李玉蘭不答反問：「公司還好嗎？聽說進了不少新人，有好幾個還是剛畢業的年輕大學生？」
「好，一切都好。你病成這樣還關心公司的事，怎麼就不知道好好養病呢？」說這話的時候，呂蒙是真心的。
李玉蘭像是被感動了，望著呂蒙的眼神里，多了幾分笑意。笑過還未斂去，又突然感嘆了一句，「是啊，自己的身體最要緊，不然一切都是別人的！」她說這話的時候，像感慨，又像是自嘲。
呂蒙心虛的不敢接她話茬。兩人聊了聊彼此的近況，照顧她吃了飯，又盯著她吃完葯，看她上了床，才道，「我出去一下，公司還有些事要處理，你早點休息，明天我陪你去醫院做檢查。」
李玉蘭沒有攔他，直到他跨出房門，才喊了聲，不去不行嗎？
呂蒙說，不行，給客戶的資料，今晚必須趕出來。
李玉蘭哦了一聲，沒再說話。直到聽見外面傳來關門聲，緊接著樓下有汽車發動的聲音，才摸過放在枕邊的手機，沖電話那端道，「喂，老趙，我明天過去找你。那份遺囑，我需要再修改一下。」
掛斷電話，她像解決了一件大事，唇邊露出一個釋然的笑。
沈柔佳是她安排去試探呂蒙的，原本想著，只要他能低住誘惑，扛到自己離世，哪怕剛才他肯留下來陪自己一夜，她就念及多年夫妻之情，讓他後半生衣食無憂。
可是她錯了。這個與自己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男人，從頭到尾，所謀的只是她的財產。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乎他後半輩子的榮華？就讓他再瘋狂一次吧，沈柔佳已經得到了自己之前承諾的真金白銀，應該很快就會離開，她只需等著明天早點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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