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成長中與死亡的一次邂逅
廣州中醫藥大學
學生心理衛生輔導中心
記成長中與死亡的一次邂逅
前幾天的醫學倫理課在討論的一個關於死亡的話題，大家在討論著生存的意義，死亡的意義，死的藝術，對自殺的態度，人活著到底有意義還是無意義，忽然間，一群青春年少的孩子，開始思考一個看似與大家遙遙無期的事件，而我想，死亡是成長過程不可避免的一個話題，死亡也刺痛了我記憶深處那敏感的神經。
死亡彷彿是一個沉重的話題，任何一個關於生死的問題都不應該討論的輕佻與隨意，對於沒有經歷過的人，死亡可能只是一個名詞，對於經歷著的人，它卻是放不下的牽掛，舍不掉的依戀，久久不能忘懷的苦楚。從小到大，家人都整整齊齊的陪伴在身邊，從來沒有體驗過生離死別，小學的時候，聽有的同學說家裡爺爺奶奶過世了，就很羨慕，看著他們名正言順的請假，老師格外的體貼，和胳膊上帶著的「孝」字，小小的我內心是無比的羨慕，多麼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享受這樣的假期，和老師說我也要請假。後來上了高中，我依然沒有機會向老師遞上這個看似萬能的假條，直到有一天，同學z沒來上課，接著學校貼吧各種貼在傳一個學生在學校附近的小區車禍死亡，據說好像是奧班的哦，於是同學們都在猜是不是z，又都希望著不是z，大家都期待著班主任出來給我們吃一個定心丸，而班主任卻久久不見蹤影，直到語文老師眼眶紅紅的出現，大家都安靜了，沉默了，討論與猜測都停止了，而流動在教室里的只剩下悲傷的氣息和老師臉上止不住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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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盛夏的晚風中，在一個吃完晚飯的普通的傍晚，在一個平常兒子與母親經常散步的馬路邊，突如其來的彷彿電視劇般的酒後飆車發生在這對平凡的母子身上，而在那一瞬間，z推開了母親，以比母愛本能反應更快的速度推開了母親，永遠的離開了我們，母親卻在他的守護下活了下來，清醒後的母親悲痛不已，彷彿發了瘋一樣尋找兒子，而偌大的世界沒有一聲迴響，當班主任正式向我們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所有人腦海里大概都是他咧著牙對我們講「我叫z，我的數學語文化學都超級好，你們可以叫我物理小王子，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的自信；大概都是他信誓旦旦的告訴我們，「我的爸爸一直想考北大，但是無奈去了哈工大，而老爸的願望將由我完成，我要帶著我們全家去北京」的豪情壯志，大概是上一周還和我們說剛剛把媽媽惹生氣時俏皮的笑，以及推開媽媽那一刻的小男子漢形象。班主任說，他是我教過的最得意的弟子，他以後不是清華就是北大，但是他更是我們的小男子漢，你看他不高，但是小小的身體蘊藏著大大的能量，他永遠都是我最驕傲的學生，以後他的獎盃永遠放在咱們班窗台上，他與我們同在。後來全班同學在學校為他舉辦了一場追悼會，他的爸爸所有的老師都在，而她的媽媽缺席了，媽媽仍然無法面對喪子之痛。後來他的爸爸帶著媽媽離開了這座小城市，希望她可以忘記曾經的傷痛。
有時想想，成長是一個不斷的過程，學習如何為人處事，如何看待問題，如何面對死亡，有時候它不一定是在課堂上，也不一定是在自己身上，可能是他人的善意或惡意，可能是他人的理想與情懷，也可能是生活中偶然的契機，意外的遭遇。生命可不可貴？可貴！生命只有一次對不對？對！從小到大聽了無數次的教育，又真的放在了心上么？不要玩火，不要玩電，不要闖紅燈，我們淘氣，我們不聽話，我們無所謂，我們憑著僥倖與好運「死裡逃生」了太多次，以至於我們不肯花時間來審視一下生與死的距離到底有多遠，如何想像上一周還在食堂和你吃吃喝喝的人就永遠不能再赴約？如何想像那個元氣滿滿永遠樂觀的鮮活生命消失在你的生命中？
第一年全班一起參加了z的追悼會，大家瘋狂在空間留言，表達悲傷與緬懷。
第二年朋友圈只剩幾句不合時宜的悲傷，以及別人不明所以的幾句關心「怎麼啦」。
第三年大家都不在提起，只有親密的朋友偶爾會想起他，而我知道，每年的那一天，不知在何處還有一個悲痛欲絕的母親在思念著孩子。
也許生命真的是渺小的，即使你是天之驕子也敵不過天妒英才，即使昨天你的獎盃被放在窗台上與我們同在，也逃不過高考布置考場時被扔進垃圾桶的曲終人散，一個生命的誕生與消逝似乎對別人沒有什麼影響，日子還是平靜的過著，而對於在乎你和愛著你的人，你的離開是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與悲痛，也許無數個午夜夢回，都有一個母親在想為什麼離開的是兒子，不是自己。意外我們無法避免，而活著的人還是要好好活著。如果你覺得生命無意義，活著是痛苦，那麼你想一想那些愛著你的人，你的爸爸媽媽，親人朋友，是否覺得一絲溫暖與幸福？學生自殺率與日劇增，我尊重大家有選擇的權利，我知道一些人覺得無比痛苦，看不到活著的希望，無法忍受自己遭遇的種種不幸，實在沒有辦法了，走投無路選擇了自殺。但是想想有多少人想好好活下去，卻沒有選擇的權利，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想一想愛你的人，你的離開會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傷害？不是說道德綁架，他們愛你你就要為他們活下去，而是說，想到他們愛你，你是否也愛他們，是否因為他們的愛與關心感受到哪怕一點點暖意與對生活的一點點期待呢？如果有，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珍惜自己的生命。
每個人都期待一個完滿的人生，然而，古今中外，一個百分之百完滿的人生是沒有的，不完滿也許才是人生的常態，而我們能做的就是學著面對生命中的一切，一直很喜歡季羨林老先生概括自己的一段話「在這一條十分漫長的路上，我走過陽關大道，也走過獨木小橋。路旁有深山大澤，也有平坡宜人；有杏花春雨，也有塞北秋風；有山重水複，也有柳暗花明；有迷途知返，也有絕處逢生。路太長了，時間太久了，影子太多了，回憶太重了。」
成長之路也許坎坷，仍要奮勇前進，希望我永遠也不要遞出那張萬能的請假條。
（本文發布已徵得原作者同意）
編輯 | 荔枝
文案 | 紫秋天
圖片 | 網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