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筆記?藍風暴波

「沒有思考，沒有遲疑，

我猜想這才是真實：

所有人都在找而又遍尋不到，

而獨有我，因為不去尋找，而最終找到。」

——【葡】費爾南多?佩索阿《守羊人 47》

△內蒙古阿拉善沙漠 月亮湖畔

沙漠和綠洲

在沙漠里，有一句話迴旋在心頭，已經記不起來曾經在哪裡看到，大抵是說：也許從根本上，我們都知道我們是一體的，沒有差別的，所以反而是活出個體的獨特性成為更真切的渴望，這就好像一個遊戲，造物主要借我們去看這個創造遊戲可以多麼精彩。

這個聲音的背景是在阿拉善沙漠，我隨阿拉善SEE去參加它們的春種活動。

說實在話，這趟行程帶給我不少觸動，不管是第一次去到真正的沙漠地帶，還是體驗了「過山車「式的沙漠越野和在沙漠中看到一灣月亮湖，抑或早就有過接觸的阿拉善SEE組織里激蕩人心的企業家良心。我還記得，2014年冬天的最後一天，是和朋友上青一塊去華遠集團採訪任志強，那個有名的」任大炮「看上去確實很嚴肅，在採訪的開始一段，一直邊對著電腦邊回答問題，但奇妙的是他的回答其實非常直接且邏輯清晰。那一次，確實讓我見識到一位知名企業家對待公益的嚴謹和耐心，而這一次，在沙漠種梭梭遊戲體驗的現場，在漠漠黃沙地帶，一群人圍著他不停發問近一小時，他仍舊有理有據、目光犀利地對答如流，似乎完全不顧自己六十七歲的年齡，還有他那份敢說真話的力度，其實很難說不會讓人生出感喟。

下午，他和潘石屹坐在「曉光林」附近的沙丘，提起這位去年因病去世的老友（阿拉善SEE創始人劉曉光），任志強低著頭，手像孩子般不停抓著沙，鬆開，再抓，聲音明顯在哽咽，而潘石屹坐在他身側，就像一個學生，說起做公益：「不是由心而發做的事情，沒有意義。」我彷彿在默默接受這兩位陌生前輩傳遞的教導，是一份根植於大地而來的生存智慧，當然，從商業和媒體宣傳的角度，公眾人物也有他們被非議之處，比如那天，同行的新媒體編輯就給我看潘石屹微博留言，多有人指責他作秀的說法。

那天從「曉光林」往回走，看著前面彎著背走路的任志強，看著兩邊荒瘠的沙化草原地帶，我的心裡真的覺得沉甸甸的。想起的還有一幕，是中午沙漠徒步之後的簡餐，就在公益示範基地的一個平房裡，大傢伙排隊取餐，就像學校食堂的規矩一樣，隊伍里零零散散地有一些小朋友，任志強拿著一罐「小米棒」（它們基地種植的「任小米「加工而成的食品）一根一根發給在場的孩子們。親力親為！在一旁看到的我偷想：這些被帶到沙漠來參加活動的小朋友們，總有人在心頭，在日後會想到曾有一位穿迷彩服的銀髮老爺爺給他/她發過」小米棒」吧，這個小細節種下的種子會發酵成什麼樣的未來？思緒總會跳到電影《星際穿越》中那個在太空中穿越時空的爸爸，他在不同的時空中冒險，折騰，實際上幫助地球進入新軌道的卻是她的女兒，那個被困於另一個維度的爸爸傳遞信息啟示的女兒。

在沙漠工作的時段，有些數據非常有意思：

「一秒鐘 有78平米地表被沙漠侵蝕

一棵梭梭 能鞏固10平方米土地

一棵梭梭 平均種植成本是10元錢

一畝地 平均能種50棵梭梭」

對我來說，從想像漫飛的軌道切換到非常實際的軌道，其實真的不那麼容易，我藉助於筆才能將它們記下來，而之前一日的沙漠探訪牧民和梭梭種植基地的行程，我印象最深的是當地一位林業專家說起梭梭，「地面一米來高，地下根系能長達十多米，非常耐旱，它能自己生長好，只等一點水就能活在許多年。」當時，滿目所及是沙化的草原，長著一叢又一叢的耐旱植物，更多的是乾巴巴的黃沙和烈日，不由得感嘆這些植物的生命力，但心裡同時不由生出一句：「對比南方那些雨水滋潤的植物，我可不就更像沙漠里的植物嗎？！」大腦里立即浮現梭梭在地下不斷蜿蜒生長，去探尋深處水源的視覺畫面。

也有另一幕，同在用簡餐的那個平房，在排隊時，我突然發現牆邊的書架上，在一些生態書籍旁邊，有一本約翰·列儂的素描畫冊，白色膠裝封面印著簡單的手繪線條。翻開，是列儂從青少年期就開始的塗鴉，自畫像，還有遇到小野洋子之後，兩人牽手身影，擁吻，躺在床上，甚至還有吵架時生氣、形象變得扭曲的洋子，非常地隨性而真實。短短的那一小截時間，在周圍浮動的聲音里，我沉落到另一個世界，想起列儂和洋子錄的《imagine》的mtv，兩人的背影一直走，一直走，還有他們在床上舉起的「peace」口號。這一段小插曲，成為我在沙漠里一小片立足的綠洲記憶，因為在那個瞬間，我非常、非常地貼近自己跳動的心。它像一個寓言給了我某種啟示。

我想，天下大同是非常美好的理想，就像那個時刻我周遭的環境，來自四海八荒的企業家，他們的家人和員工，媒體和公益機構的工作人員，為了一份防治草原沙漠化的理想，從生活舒適的都市來到沙漠中徒步，合作，親身了解另一種生態的危機和希望。但，也許集體化的視角里，總有一些人渴望更個人、更私密地表達，這種表達未見得有可昭告天下的雄心，卻可能更貼合那顆來自「peace」核心的種子外形，那是不是潛在地在講述一顆種子之所以為某棵種子的秘密？我真是有些迫不及待慢慢去揭開這個秘密。

2018.4.27 — 2018.5.9 藍風暴波符

2018.5.15 補記 韻律的紅地球日 黃人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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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時分 瞬間光影六連拍

△光隱匿後，一切變得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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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系列

寫了又改、又刪、又被質疑的筆記，

從年初回京的某個夜晚，驚覺「來北京十年了」，

突然寫下《綠野筆記》的第一篇「夢」，

心裡總記掛著要繼續寫，

但是怎麼寫、寫什麼好像是個問題。

寫字對我來說，當然不是難事，

可是我到底想表達怎樣的一片「綠野」？

初春的時候，將租房前後陽台簡單地整理出來，

撒上許多花種子，

前兩天，開出了第一朵花，

讓我更清晰地意識到，只要撒下種子，

悉心陪護，總會有開花結果的日子。

對於植物如是，對於心靈何嘗不是如此？！

明白當初始終記掛「綠野」的心思，原是要培植一片綠色的心靈原野，

它不必宏大，也要迴避過於空泛抒情，

最好是將意識的種子一點一滴種在土壤里。

於是，我嘗試著以馬雅13月亮曆法13天生命波符為周期，

逐步記錄生活所歷和內心感悟。

曾經的五個生命波符，或多或少都做過記錄，

但因為意圖的不明確，一直擱置，

然而那些「悟」的種子仍有生機，故整理在此。

對於這系列筆記的寫作，我一直記得所喜歡的

尼泊爾阿尼，也是歌者的瓊音卓瑪曾說她唱歌時的狀態：

「我從來不會想觀眾在那裡，我要為他們歌唱。

不，你可能會看到在大多數時間我都是閉著眼睛唱歌的。……

我在一種怎樣和諧和寧靜的狀態，便給觀眾怎樣的影響。」

如此便好！

晚安，韻律的紅地球日，

願順隨自然的韻律，紮根地球沃土！n_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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