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然，茹茹公主及其祖先的故事
原標題：柔然，茹茹公主及其祖先的故事
柔然
茹茹公主及其祖先的故事
編者按
絲綢之路上的綠洲城邦烏孫、月氏、樓蘭為何消失了？
如日中天的草原帝國匈奴、柔然、突厥為何遠去了？
逐鹿中原的游牧部落鮮卑、羯、氐、羌是怎樣被融合的？
在『一帶一路』建設如火如荼的當下，我們重說絲綢之路上的民族，希望讀者能進一步了解昔日那些活躍在絲綢之路上的民族，及其為中華民族所做的努力與貢獻。
歷史上的柔然汗國，曾活躍於大漠南北及西域地區，約達一個半世紀之久，其勢力較為強大，因其與中原政權的。紛繁戰和而被載入史冊。追溯茹茹公主及其祖先的故事，有助於我們認識柔然這樣一個少數民族政權曾經所扮演。的角色，為我們了解我國古代民族的多元性帶來更多啟發。
1976年，我國河北磁縣發現了一座古代墓葬，後來經過考古工作者的發掘和考證，得知墓地主人為東魏茹茹公主，墓內存有約150平方米的彩色壁畫，這是我國首次發現的東魏壁畫，填補了中國繪畫史上的空白，公主以及其侍者的形象也躍然於壁畫之上，墓內還存有千餘件陶俑及兩枚拜占庭金幣。「茹茹」實際為我國古代柔然的別稱，所以，這一墓地的主人實際為柔然公主。那麼她的身世如何？的祖先曾在我國歷史上扮演了怎樣的角色？柔然，是南北朝時期雄踞於蒙古高原的一個少數民族政權，也是繼匈奴、鮮卑之後，另一個活躍在我國北部疆域上的重要民族。在我國古代史籍中，柔然又被稱為「蠕蠕」「茹茹」「芮芮」等。
就其起源而言，實際上，相較於匈奴、鮮卑、突厥及蒙古等曾先後生活在蒙古高原的民族而言，柔然並非一個純粹以血緣部落為紐帶而發展起來的民族，也並獨立從屬於其他任何民族，而是一個由鮮卑、高車、匈奴、敕勒等多個民族和部落所融合而成的民族，即古代史家所稱的柔然系「塞外雜胡」，單獨稱柔然源自於匈奴或鮮卑的說法並不準確，而柔然的世襲貴族則是由拓跋氏鮮卑部落聯盟中分離出來的。
一定程度上講，南北朝時期的柔然類似於兩漢時期的匈奴，這是因為，柔然與匈奴一樣活動於大漠南北，都不時地南下寇邊，給中原王朝造成邊塞危機。不同的是，二者所面對的中原政權的歷史背景不同：兩漢皆為大一統政權，統一了中國南北方地區，統治地區遠及西域地區，而北魏主要統一了北方地區，統轄區域僅南至秦嶺、淮河，西及河西地區，失去了對西域的控制。柔然的興起與拓跋氏鮮卑的發展歷史存在一定的同步，柔然自4世紀末逐步發展壯大的時代，正值拓跋氏鮮卑建立北魏、逐漸統一北方地區的過程中。北魏於386年建立之後，我國北方尚未統一，北魏四處擴張，攻擊周邊政權，如396年，進攻慕容氏鮮卑所立後燕；428年，征服赫連氏所立夏國；436年，平定馮氏所立北燕；439年，攻取姑臧（今甘肅武威），征服北涼沮渠牧健；442年，收服李氏所立西涼。在此過程中，北魏也向北多次進攻柔然、高車，繳獲馬匹、部眾，北魏的征伐促進了周邊政權的瓦解，在450年結束了十六國割據的局面，統一了北方地區，其疆域東北起自遼西、西至新疆東部，南達秦嶺、淮河北至蒙古草原。這樣的歷史背景，也更便於我們知曉柔然的興起過程。
茹茹公主墓的彩色壁畫
約270年時正值拓跋氏鮮卑部首領拓跋力微統治的末期，當時，拓跋氏鮮卑擄獲了一個小奴隸，他沒有名字，只知道主人名為木骨閭（意思是禿頭），鮮卑也就以此來稱呼他。由於木骨閭與郁久閭讀音相近，所以他的子孫以郁久閭為姓。當木骨閭長大成人之後，鮮卑人免去了他的奴隸身份，並升任其為騎兵。約310年時，木骨閭因在一次軍事行動中遲到而觸犯了刑律，按規定當被斬首，所以，他就逃亡於大漠山谷之間，徵集了一百餘位逃亡者，依附於鮮卑別部紇突鄰部。木骨閭死後，他的兒子車鹿會強健有力，擁有了更多部眾並逐漸發展壯大，自稱為柔然。可見，木骨閭、車鹿會便是柔然貴族的祖先。有學者認為，這一名稱之意為聰明、賢明，或者含有禮義、規則之意。然而，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卻認為柔然人無知，像蟲子一樣，蔑稱其為「蠕蠕」，南朝宋、齊則多用「茹茹」「芮芮」來稱呼柔然。拓跋氏鮮卑自蒙古高原南下建立北魏政權後，柔然逐漸興盛於漠北地區，建立了強大的汗國政權，在汗國建立後的150餘年裡，柔然對北魏構成了一定的軍事威脅，成為北魏及東魏、西魏不可忽視的重要勢力。
車鹿會死後，柔然先後由吐奴傀、跋提、地粟袁任首領，地粟袁死後，柔然內部卻一分為二，匹候跋統治東部、溫紇提統治西部。北魏道武帝拓跋珪約於390年發兵征討二部，匹候跋、溫紇提先後降服於北魏。後來溫紇提之子社先後被叛其父並殺掉匹候跋，遠居漠北。社先是與後秦姚興和親，以爭取後秦的支持，又征服了高車及周邊部落，通過立軍法、兼并西北部的匈奴後裔部落，使得柔然逐漸強盛富足，402年，開始建立汗國，自稱可汗。他所制定的軍法如下：每1000人組成一軍，由將來統領；每100人組成一幢，由帥來統領。戰場上先立軍功者，賞給其戰利品，而對於退縮者，要麼用石頭把他砸死，要麼用棍杖把他打死。這就將柔然軍隊納入將帥管理體系中，以嚴明的獎懲制度激發士兵的積極性。社所立軍法無疑增強了柔然軍隊的戰鬥力，也刺激了柔然的軍事擴張，當時其勢力範圍西及天山以北的準噶爾盆地和阿爾泰山，東至大興安嶺，南臨沙漠，北至貝加爾湖，而各部聚會的中心，則位於河西地區的敦煌、張掖之北境。這說明，社時期，柔然已經由蒙古高原深入西域地區。自此時起，柔然在較長時間裡控制西域交通要道，成為西域地區的重要勢力之一。402年-409年，社乘機多次侵犯北魏邊塞。社在位時期，柔然正式建立了汗國，勢力範圍得到了擴張，這也開啟了柔然的興盛時期。
茹茹公主墓出土的陶按盾武士俑
茹茹公主墓出土的陶按編鐘
茹茹公主墓出土的人面鎮墓獸
社崘於410年去世，之後斛律、步鹿真、大檀先後稱汗。其中，斛律在位時，並未侵犯北魏邊塞，而是與北燕馮跋保持和睦關係。411年，斛律娶馮跋女兒樂浪公主為妻。414年，斛律將其女兒嫁與馮跋，但斛律受其侄步鹿真的離間，在柔然無法立身，最終同其女一同至北燕和龍（今遼寧朝陽），馮跋封其為上谷侯，步鹿真因此即位，但步鹿真在位不久即在內亂中被殺，大檀即位稱汗。大檀多次率眾侵犯北魏邊塞，北魏明元帝拓跋嗣親自率軍征討大檀，迫使大檀逃往漠北。424年，大檀趁拓跋嗣離世、太武帝拓跋燾即位之際，再次率軍侵擾雲中（今內蒙古托克托縣），拓跋燾親自率軍討伐柔然。但當其親自率軍抵達雲中後，一度被大檀騎兵重重包圍，當時，大檀以於陟斤為統帥，但於陟斤不幸被魏軍射殺，大檀因此深為恐懼，主動撤兵，由此拓跋燾自然解圍。
次年，拓跋燾派軍兵分東西五路討伐大檀，大檀部眾驚惶而北逃。429年，為防止北魏受到柔然與南朝劉宋政權的聯合夾擊，拓跋燾再次發兵於柔然，直搗其王庭，柔然損失慘重，各部落四處離散，人們只能在山谷間藏匿，所蓄養的牲畜也任其散落在田野間。拓跋燾派遣軍隊到處搜羅柔然人，搜集的範圍，最東邊到達貝加爾湖，最西邊與弱水相接，所跨越的區域，東西達五千里，南北達三千里。在北魏討伐柔然的同時，高車部也伺機反叛大檀，降服三十餘萬士兵，俘獲百萬餘匹軍馬，柔然因此而一度衰弱，大檀也因疾病而死。
大檀死後，其子吳提即位，此後，柔然一度遣使朝貢於北魏，並與北魏和親。434年，吳提娶西海公主為妻，拓跋燾納吳提的妹妹為夫人，後又封其為左昭儀。但好景不長，436年，柔然多次侵犯邊塞， 3 8年，拓跋燾率軍親征柔然。439年，吳提趁拓跋燾進攻今甘肅武威、收服北涼之際，再次侵犯北魏邊塞，好在北魏早有防範，北魏軍隊俘獲了吳提之兄乞列歸，另俘獲其叔及其將帥五百人，斬首萬餘級，吳提得知後即銷聲匿跡。443年，拓跋燾再次親征漠南，兵分四路，追及柔然軍至鄂爾渾河，擊敗吳提部眾，吳提逃脫。
吳提死後，吐賀真即位，他在位時，柔然並未再敢於南下寇邊，但北魏仍對其窮追猛打。4 4 9 年初，拓跋燾發兵北伐，吐賀真部下千餘戶主動歸降，吐賀真不得不逃往漠北。當年九月，北魏再次發兵，此時，吐賀真以舉國精銳軍力，一度包圍北魏高涼王拓跋那所率軍隊，雙方相持數日，吐賀真最後因擔心北魏援軍將至，自行解圍逃離。魏軍連續九天九夜追剿吐賀真，迫使吐賀真丟盔棄甲，魏軍因此繳獲柔然人口和牲畜達百餘萬，又有柔然大臣率千餘戶部眾主動歸降北魏，由此，北魏在北部邊塞收穫了多年的安寧。此時，柔然在西域地區有所作為，460年，柔然攻破沮渠安周所佔高昌（今吐魯番盆地）、立闞伯周為高昌王，北涼也正式滅亡。高昌王國為柔然所控制，柔然也就掌控了高昌這一西域交通要道。
茹茹公主墓出土的陶女僕俑
茹茹公主墓出土的陶馬
茹茹公主墓出土的陶伎
464年，予成即位，他效仿中原，開始建立年號，自稱永康元年。當年，柔然再次侵犯北魏邊塞，被擊敗。470年，予成再次率軍南下，又受到了北魏方面的沉重回擊。當年，北魏獻文帝拓跋弘親征北伐，兵分三路，設奇兵誘敵深入，斬首五萬餘級、收降萬餘人，繳獲兵械無數，刻石紀功而還，這無疑再次深刻打擊了柔然。此後，予成與北魏結好，475年，予成試圖向北魏和親，但遭到了拓跋弘的拒絕。雖然如此，當477年北魏孝文帝元宏即位後，予成仍遣使向北魏貢良馬、貂裘。次年，予成再次遣使朝貢並再次提出和親請求，但元宏仍覺其誠意不夠而未同意和親。
予成在位時期，延續了柔然近攻遠交的策略，與南朝建立外交關係，以共御北魏，478年，作為劉宋輔政大臣的蕭道成即派遣驍騎將軍王洪軌（另作王洪範）出使柔然，以共同抗擊北魏。王洪軌由益州（今成都）向西北，經由河南道（即今青海地區）北上至柔然，王洪軌的出使，促使了予成發兵於魏。479年，柔然發兵三十萬南下至北魏邊塞，一度距北魏都城平城僅七百里，後來又迅速返回漠北，這對北魏造成了一定的震懾，這表明，南朝向柔然遣使，收到了一定的成效。此後，柔然又在481年和482年連續向南朝齊遣使朝貢，予成致信於蕭道成，與之商討攻伐北魏之事，並稱蕭道成為「足下」，自稱為「吾」。除此之外，南朝梁立國之後，柔然也向梁朝遣使並貢獻方物，這表明，雖然北魏佔據了中原及河西地區，但這並未能阻擋住柔然通貢於南朝的步伐，柔然與南朝建立聯繫，也凸顯其政治謀略。
予成於485年死，其子豆立為汗，在其統治時期，本來受柔然統治的高車部脫離了柔然，高車首領阿伏至羅因不願意受到柔然的徵調，率眾十餘萬，西遷至車師前部（今吐魯番盆地），建立高車國，自立為王，取代柔然對高昌這一西域交通要道的控制。488年，阿伏至羅殺柔然所立高昌王闞首歸兄弟，立敦煌人張立明為高昌王，實際控扼了高昌，高車部的脫離，也削弱了柔然的實力。豆性格暴躁，不聽諫言，受到北魏和高車的雙重打擊，最終在內亂中被殺。此後，那蓋及伏圖、丑奴相繼即位。伏圖為高車王彌俄突所殺害，其子丑奴即位後，於516年舉兵進攻高車，擒殺了高車王彌俄突，割其頭、漆以為飲器，並收服其部分部眾，國力也因此強盛。但丑奴卻偏信於薩滿巫師地萬，地萬亂政，丑奴卻執迷不悟，濫殺無辜，最終，丑奴為其母及大臣所殺。
茹茹公主墓出土的陶駱駝
520年，丑奴死後，其弟阿那瓌被擁立為汗。阿那瓌在位時期，柔然相對更為強盛，與北魏保持著頻繁的和平互動，阿那瓌本人也可被視為柔然歷史上最為著名的汗王。阿那瓌即位僅十幾天，就遭到他族兄示發的攻伐，阿那瓌戰敗後，南下歸附北魏，北魏孝明帝元詡對他進行了安置。實際上，阿那瓌是為了尋求向北魏借兵馬，北上平定內亂。元詡令群臣討論，並封阿那瓌為朔方郡公、蠕蠕王。阿那瓌南下後，在柔然內部，阿那瓌的堂兄婆羅門驅逐了示發並被擁立為汗王。521年，阿那瓌提出率眾回歸柔然，但考慮到當時的形勢，並不敢輕然返回。但不久之後，婆羅門又被彌俄突之弟伊匐統領的高車部所擊敗，他率眾南下逃到了北魏轄地涼州即今甘肅武威，由此歸附北魏。北魏群臣建議元詡分別對阿那瓌和婆羅門進行安置，將阿那瓌安置於懷朔鎮（今內蒙古固陽縣），將婆羅門西置於西海郡（今內蒙古額濟納旗），使其各自搜集余部安居，元詡採納了建議。當年12月，元詡遣人至敦煌安置婆羅門，但不久之後，婆羅門卻率眾向西叛逃於噠，最終被北魏擒獲，524 年，婆羅門死於北魏都城洛陽。
524年，北魏北方六鎮爆發了起義，525年，阿那瓌率柔然兵幫同北魏平定武川、懷朔、沃野三鎮起義此後，隨著柔然內部安定、兵馬稍盛後，阿那瓌自稱敕連頭兵豆伐可汗。此後，阿那瓌頻繁向北魏遣使朝貢。534-535年，北魏分裂為東魏和西魏。534年，高歡立元善見為帝，史稱東魏；535年，宇文泰毒死孝武帝元修，以元寶炬為帝，建立了西魏政權。東、西魏競相與柔然和親。
茹茹公主墓出土的陶臼
和親直接影響了阿那瓌與東、西魏之間的親疏關係。西魏文帝元寶炬在丞相宇文泰的建議下娶阿那瓌女兒為皇后。535年，阿那瓌與西魏立約，阿那瓌將其長女郁久閭氏嫁與文帝。538年，年僅14歲的郁久閭氏抵達西魏京師長安。元寶炬本有乙弗氏作為其皇后。郁久閭氏抵達長安後，文帝須按照約定，廢乙弗皇后、立郁久閭氏為皇后，由於文帝與乙弗皇后較為恩愛，一度猶豫不決，但阿那瓌以發兵長安相威脅，文帝不得不廢掉乙弗皇后，乙弗氏被迫出家，但仍遭到郁久閭氏的猜忌，遂又遷出都城長安。540年，西魏民間傳言稱柔然為了乙弗氏舉兵來攻，文帝不得不遣人逼迫乙弗氏自殺。同年，懷有身孕的郁久閭氏入居瑤華殿，但她卻經常發生錯覺，總聽見房樑上有犬吠之聲，並看見有漂亮婦人行走到她跟前，因此感到驚慌不已，人們認為那是乙弗皇后的冤魂。在生產時，她神經錯亂，產後即死去，年僅16歲。此後，文帝欲再次和親於柔然，但阿那瓌已被東魏所拉攏，西魏和親柔然的請求未能如願。
540年，阿那瓌自東魏為其子庵羅辰請婚，東魏丞相高歡將常山王元騭之妹樂安公主嫁與庵羅辰，改封為蘭陵郡長公主，當年，阿那瓌派遣其臣迎請公主，此後，柔然頻繁向東魏朝貢。高歡送蘭陵公主遠嫁柔然時，《魏書》的作者魏收還專門為此作賦兩首，經過詩人祖珽吟唱之後，也得到了當時百姓的廣泛傳頌。這表明，蘭陵公主出嫁柔然一事，受到了人們的關注，她也為人們所歌頌。
此後，雙方仍有兩次和親，542年，阿那瓌將其孫女鄰和公主嫁給高歡第九子高湛。這一鄰和公主，即前文所提及的河北磁縣所發掘的墓地的主人茹茹公主。根據墓志銘及文獻記載，公主以閭氏為姓，名為叱地連，實際為阿那瓌的孫女、庵羅辰的女兒。她五歲即嫁給年僅八歲的高湛，這顯然系阿那瓌與高歡出於政治需要所定的娃娃親。茹茹公主死於550年，當時年僅13歲，不禁使人感到惋惜。透過茹茹公主墓內的精美壁畫，彷彿能夠穿越千年閱見公主的形象，壁畫上那位被侍女環繞、頭戴峨冠、右手高舉而作吩咐狀的女性，應該就是茹茹公主。546年，東魏丞相高歡娶阿那瓌之女為妻，稱為蠕蠕公主。東魏與柔然和親後，東魏北方邊塞安定，柔然也不斷遣使朝貢。
茹茹公主墓出土的陶井
550年，高歡立其子高洋為帝，由此，北齊取代東魏，柔然也逐漸走向衰亡。552年，柔然為突厥所攻破，阿那瓌兵敗自殺，其子庵羅辰與其堂弟登注等率眾投奔北齊，柔然東部餘眾由登注的次子鐵伐統領，西部餘眾則由鄧叔子所轄。但鐵伐不久後卻被契丹殺害，此後，柔然東部處於登注的統領之下。553年，登注遭到阿富提的殺害，庫提繼任為統領者，但柔然再次受到突厥的侵略，其部眾投奔北齊，北齊文宣帝高洋派軍北上討伐突厥，廢掉庫提，立庵羅辰為主。庵羅辰受到北齊安置後，親自率眾驅逐突厥，返回其故地。554年，庵羅辰背叛了北齊，高洋親自率軍多次征討柔然，庵羅辰逃往漠北，不知所終。555年，當西部柔然被突厥擊破後，鄧叔子率千餘戶人投奔西魏，並受到西魏優待，但突厥人恃其軍事力量強大，逼迫西魏交出柔然部眾，西魏將鄧叔子以下三千餘人交付突厥，突厥殘殺了其中的青壯年男子，年少者幸免於難，被發配於王公家為奴。至此，柔然在遭受北齊和突厥的攻擊之後，於555年最終滅亡。
茹茹公主墓出土的薩滿巫師的陶勇
此後，柔然國人四處離散，主要向西和向南遷徙。有學者認為，一部分柔然人最終西遷至歐洲，他們即為拜占庭歷史上的阿瓦爾人，阿瓦爾人還建立了阿瓦爾汗國，但學界對此仍存爭議，並無定論。另有一部分柔然人及其後裔則主要散處我國北部及黃河流域，融合於漢族及其他民族中，他們仍保留著一些民族認同感，這主要體現在一些姓氏和地名中他們的後裔多以茹氏、芮氏、閭氏、郁久閭氏等作為姓氏，一些帶有「茹」字的地名也可能與柔然後裔的居住地有關，如茹月山、茹湖、茹越堡、茹月寨、茹村鎮等，時至今日，茹姓也是我國百家姓中的一種，茹姓之人散居在十多個民族之中，這其中的多數人可能為柔然後裔。雖然柔然汗國已消逝近一千五百年，但我們仍然能夠通過其後裔所世代相傳的文化基因來追溯其過往的歷史，這或許就是民族文化的魅力之所在。
文章來源：《讀者欣賞·甘肅民航》第2018年2月，總第32期 文：張峰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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